她不敢再往下想,手中握着裂魂鞭,惘然四顧。魅影,魅影你在哪裡?
恍然之間,好似聽到了血玄雛鳥的咕咕聲,她驚喜的一回頭,身後石林交錯黃沙呼嘯,根本就不見絲毫人影。
她手中握着裂魂鞭,開始用鞭子抽打所有一切能擋住她去路的東西,與司徒翼一樣,她想着自己將這地方夷爲平地,這陣法看它還怎麼存在?
可是這陣法就是如此詭異。她一路抽打下去,轉身回頭看,剛纔轟然倒塌的石林依舊根根樹立,如同她剛纔所見的樣子一樣,杵在那裡,任風沙盤旋廝磨。
十娘咬緊了嘴脣,勸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千萬不要慌張。
她選了一塊看上去還算平坦的空地,再次將手指咬破,以手指在空中飛快划動,凝出帶有血絲的元氣符咒。
馭元氣符咒入前面黃沙,清喝一聲:“御土符,開!”
她看着閃着微光的符咒飛快鑽入黃沙之中,嘴角挑起狠絕的神色,不管是再怎麼奇門的陣法,都是環環相扣牽連聲息。若從地下一撕爲二,這陣法也將不復存在。
她期待着御土符帶她驚喜!
隨着符咒的飛快潛入,腳下黃沙微微震動,似有要塌陷之勢。
十娘心中暗喜,看來這御土符還真是破陣的絕妙招數呀,以後不管遇上怎樣兇險的陣法,只需要用御土符從下面破開就行了。
當然。空間陣法除外!貞呆尤弟。
正在心中得意思量的時候,前方黃沙突然快速塌陷,塌陷的方向,卻是往她的面前徑直而來。
她慌忙想要躍起,腳下流沙鬆軟,竟是不能着力。
而剛纔還一切正常的黃沙此時卻開始快速旋轉,成漩渦狀要將她整個人咬噬進去一般。
她心下大驚,急忙揮掌對腳下流沙漩渦狠劈下去。
精純無比的火屬性元氣打出去。好似被什麼東西給阻擋了一下,緊接着傳來兇猛的獸吼之聲,腳下飛快旋轉的流沙也突然停滯下來。
十娘這才反應過來,這黃沙下面,竟是有守護陣法的兇獸!
不論她如何破壞這陣法,下面的兇獸都會及時修補,始終將他們困在中間。
她還妄想通過符咒御土來破開陣法。殊不知此舉卻是激怒了地下兇獸,對着她這邊就徑直來了。
此時見黃沙下面的兇獸沒了動靜,想必剛纔那一擊也定是傷到了兇獸,算了,還是不要與它多做較量,趕緊離開纔是。
她的雙足包括小腿,此時都陷在鬆軟如泥的流沙當中,想要掙扎着爬上去,定會驚動下面那頭生死不明的兇獸。
想了想,只得召喚出赤金火凰。
火凰輕輕落在她的身邊:“主人!”
十娘做了個噓聲的動作,伸手抓住火凰的一隻爪子:“帶我上去!”
火凰也不再多說,流光溢彩的翅膀輕輕張開,展翅飛了起來。
一人一獸已經如此小心了,卻還是驚動了下面被十娘火元氣擊暈過去的兇獸。
她的身子被火凰帶着,一點一點從流沙當中剛剛拔出來,下面突然撲上來一隻張開的猙獰巨口,對着十孃的小腿肚就狠咬了下去,硬生生扯下她一大塊皮肉。
十娘疼得狠狠的抽搐了起來,該死的東西!
心中殺意頓起,一手抓着火凰的爪子,一手凝化出鵰翎箭,對着流砂當中的兇獸狠狠射出去九支火元氣鵰翎箭。
黃沙下傳來兇獸痛苦的嘶吼聲,緊接着,黃沙翻滾巨涌,無數的泥石山林轟然崩塌。
空氣也突然變得沉滯壓抑,風從面前拂過的時候,也變得很緩慢很凝滯,錯位的空間正在慢慢修復還原!
十娘忍着小腿上面的劇痛,鬆開火凰的爪子,身子往下面掉落下去。
火凰驚啼一聲,急忙轉身將她穩穩馱住:“主人你受傷了!”
十娘盯着黃沙下面不斷翻滾的巨獸身軀,眼中狠芒閃現:“我要殺了這虐畜!”
她站在受傷的兇獸旁邊,手指有些生疏的捏出一個奇怪的符訣,對着狂吼不已的兇獸拍了出去:“封獸符!收!”
黃沙中的巨獸終於受不住她的攻擊,嘶吼着從黃沙中爬了上來,全身靈獸元氣被封,頹然趴在地上,是一頭土屬性的地甲?。
尖尖的腦袋,尖尖的尾巴,身上有土灰色堅硬的外殼!
十娘見它的嘴巴上還沾着自己的血,心中火起,手掌一伸,一柄血紅色利刃出現在她的掌心。
她帶着殺戮之氣,握着利刃,往那被制住的地甲?面前逼過去:“敢咬我?我要殺了你!”
手起刀欲落的時候,火凰突然說話了:“主人,地甲?請你饒了它!它說它也是被逼迫,纔在這裡看守陣法的!”
十娘愣了一下,差點就忘記了,火凰是能夠聽懂獸語的!
她看看嚇得不斷後退的地甲?,轉身對火凰說道:“你問問它,我的裂魂鞭怎麼會在這惡石獄中?身穿鬼帝甲冑的魅影呢?還有那個穿紅衣服的妖男蓮止呢,你問問它,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火凰撲扇着翅膀,與那地甲?交談起來。
十娘抽了一口涼氣,在旁邊的泥石上面坐下來察看傷勢,該死的,咬掉她這麼大一塊肉……
她正欲從幻囊中取傷藥,視線突然停在傷口處,有些驚悚的看着土黃色的元氣正在皮肉之間緩緩遊走,有一些土黃色的元氣,不斷往她露出來的腿骨上面纏繞上去,在她的腿骨處凝出一層黑色的薄霜。
這廝,竟是一頭有毒的魔獸!
若她只是簡單包紮,這些有劇毒的元氣定會浸入她的五臟六腑,到時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若放在從前,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劇毒之人,想必這區區毒物也奈何她不得。
可是自從她得了那雙翼太虛?的獸元之後,全身經絡骨骼肌膚毛髮都經過洗滌重生,重新擁有心臟的同時,身體體質方面,除了味覺都已經恢復了正常。
這正常人的體質,自是抵擋不了魔獸的毒性!
她眼中迸出狠光,調轉手中紅色利刃的刀鋒,對着受傷的小腿就要剜割下去。
司徒翼急步到了身邊,擡手將她的手一把抓住,痛聲道:“十娘你這是幹什麼?”
十娘剛纔咬牙要剜自己的小腿,本來狠狠的提了一口氣在胸中,這時候被他從中間這樣一攔,一口氣半天放不下來。
悶嘆一聲,道:“我被這頭有劇毒的魔獸傷到了,若不剜除這塊皮肉,我,我會死的!”
司徒翼剛纔在另外一個錯位的空間裡面,正扭着洛花,逼着她帶他去找十娘,忽然就感覺到腳下大地震顫,眼前迷宮一樣的山石泥林紛紛垮塌崩陷,他知道定是十娘在這邊將陣法破除了。
他繞過垮塌的泥石,找到十孃的時候,見十娘正舉刀要自剜下去,急忙就撲了過來。
聽見十娘如是說,他這才細看她小腿上面的傷勢,大塊被撕掉血肉的地方,無數土黃色毒氣正往她的腿骨上面攀附上去,毒氣凝成的黑霜正在不斷闊大……
他緊張得臉色發白,連手都在發抖:“十娘,十娘你這是怎麼了?”
十娘笑着,用空出來的手溫柔的摸摸他的頭,看了看站在幾步遠的稚嫩少女,道:“你去問問她,可有見過一個身穿黑色鬼帝甲冑的英武男子?他可有遇到危險?他現在在哪裡?”
司徒翼不願意去,從幻囊裡面掏出各種瓶瓶罐罐來:“我這裡有療傷的藥,十娘看看哪個能用得上?”
十娘生氣了,沉臉冷道:“我的話你也不聽麼?去!”
司徒翼見她發怒,只得站起了身。
在他轉身面對洛花邁出第一步的時候,他聽見了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他眼中涌出痛色,轉身在十孃的面前蹲下來,將手伸給十娘道:“十娘,你咬着我吧!咬着我就沒那麼痛了!”
十娘狠狠拍開他的手:“滾!”
他委屈的站起身,這一次,聽見十娘在身後痛得抽搐的聲音,他也不敢回頭了,只是低聲喃喃道:“十娘,你對自己,爲什麼要這麼狠心?”
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滑下來,她握着利刃的手已經被冷汗潤溼,可是她必須要將這一大塊被毒氣腐蝕的血肉割下來。
聽見司徒翼的話,她冷哼一聲說道:“廢話!不狠心,難道等死麼?”
在南央國,靈獸就算等級再高,做爲主人的契約獸,它們也僅僅是以元氣傷人而已,塗點傷藥吃點丹丸,也很快就痊癒了。
極少有靈獸的元氣當中是帶着劇毒的!
情急之下,十娘也想不到辦法,也不能眼睜睜看着血肉鑽進自己的血肉經絡裡,只得咬牙將被有毒元氣腐蝕的血肉都生割了下來。
最後,還用手中利刃將腿骨上面的黑霜一點一點的刮掉!
她疼得幾欲暈厥,卻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在支撐着,硬是撐着,一路清醒的痛了下來。
恍惚之間一擡頭,看見一身紅裳的孃親就站在旁邊,正滿面慈愛與心疼的看着她:“孩子,疼嗎?”
十娘一張口,就是哽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