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靜靜聽着這掌門敘說自己的身份,對面的人,彷彿比林泉自己更加了解自己一樣,直誇得他心裡都飄飄起來。
“掌門師叔,我哪有這麼厲害?我自己都從來沒想過!”
“嗯,你的確,還需要很多磨鍊,需要血的磨鍊!”劍雷寒鬆臉色一變,雙眼射出寒光,這一瞬間,讓林泉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地位尊貴威嚴的掌門,而是那隱藏於黑暗之中,經歷無數生死廝殺的草原之狼。
“掌門師叔,不知道你說的血的磨鍊什麼意思!”林泉心裡聽着,也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你,殺過人嗎?”劍雷寒鬆轉過身來,定定地看着林泉,滿臉的嚴肅認真。
“沒,我沒殺過!”林泉仔細回憶,發現自己雖然遇到被殺之人,自身卻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人。
“自古修行之人,總要突破這一關,如果沒有殺過人,沒有獵殺過似人般擁有智慧的生命,便不會明白,修道究竟是什麼!”劍雷寒鬆靜靜地說着,彷彿只是在訴說着一個古老悠然的故事。
“殺人,修道就一定要殺人麼?”林泉心裡被這掌門突然轉變的氣質震撼,開口問道。
“你不殺人,就要被殺,殺人與被殺之間,你願意選擇哪個呢?”劍雷寒鬆轉過身來,靜靜地看着林泉。
“我修道,就憑我自己,究竟爲什麼殺人?我如果不主動得罪人,別人又怎麼會來殺我?”林泉聽着這掌門的話,卻想到當日黎鬆城遭遇那城主攔殺,即使是那個時候,他心裡居然也沒有起過殺人的心思!
“這便是你需要成長的!”劍雷寒鬆一聽,知道多說無益,只有眼前年輕人親身經歷,纔會明白修道的艱辛與無奈,於是開口說道:“你於這劍意山中修行三月,鞏固修爲,三月之後,我便將交予你一個重大使命!”
“什麼?又有使命?”林泉心裡卻是泛起了嘀咕,又想了想這王雪彥居然要去修行,必須得看在身邊才行,不禁開口問道:“掌門師叔,我能不能帶個人上山?”
“帶人?誰?”劍雷寒鬆卻是一愣,也不知道這個弟子爲什麼不提出其它要求,卻要求要帶人上山。
“便是她!”順着林泉一指,正是那遠處坐在河邊發呆的王雪彥,此時那王雪彥一身白衣,似乎少了一絲刁蠻之氣,反而給人一種窈窕淑女的感覺。
“哦,原來是這樣!”劍雷寒鬆一看,還以爲是年輕人之間的情愛,只是一笑道:“本來門派裡是不允許飛親傳弟子上山的,不過看在你即將接受的重大任務,倒是可以網開一面,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這個,要帶誰進入,要去哪裡,儘可去得,這些天,你要儘可能提升修爲,爲以後的生命做一份保障!”
林泉接着一看,正是一個玉牌,上面用劍刻着複雜的紋飾,入手溫熱酥麻,如同還帶有微弱電流,上面正刻着“寒鬆”二字。
“好了,我這就去那長老團召開大會,你拿我掌令,卻是不會缺任何物資,我等着你三月之後的蛻變!”劍雷寒鬆見自己安排妥當,心裡一鬆,對這個年輕人隱隱期待了起來,如果,他真的能成長爲參天大樹,不知道要爲自己省下多少事,那幾個跟隨自己的兄弟,千年不能突破,也不知道是不是資質停在如此,要真按當年前輩所說,自己的選擇卻絕對不會錯。
“如果,這世界真要有個惡人,就讓我去當吧!”想罷,便又是“呼”地一聲,往那劍意堂的方向飛去。
林泉見這掌門快得簡直不可思議,心裡暗暗比較與自己天山掌門的實力,發現那習思明居然不如此人,心裡當真震撼無比。
“也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樣的使命!”林泉微微感嘆一聲,往那王雪彥的方向走去。
“哼,你來幹什麼!”王雪彥見林泉走近,開口哼道。
“我來是要告訴你,我們就要入山了!”林泉見眼前郡主,也不好惡言相向,只是溫和地說道。
“入山?不是隻有親傳弟子才能入嗎?”王雪彥一愣,開口問道。
“剛纔那個人,正是我們劍意宗掌教,我是有了他的特許,才帶你入山!”
“什麼,你答應我要修煉了?”王雪彥心裡一動,覺得這程鬆終於不再難爲自己,也是微微有點高興。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突然想要修行?”
“自從當日你對我不敬,扇我耳光,又說我不過靠着爹爹生活,直到幾天前,想到我自己可能喜歡的兔子都保護不了,我便想通了一個問題,我必須獨立起來,要使自己變強,才能不被欺負,才能保護自己所愛!”王雪彥看着林泉,聲音溫和,彷彿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可是你不知道,這修行之路,一不小心就要死亡,你要是萬一有什麼變故,你想過你父親沒有?”林泉一皺眉,開口問道。
“你這人怎麼回事?你促使我想踏入修行之路,怎麼自己卻出爾反爾?”王雪彥也是嘟起嘴吧,這人,當真沒有原則,虧得自己當日思索一晚,自以爲想通了許多道理,沒想他此時卻像變了個人似的。
林泉被這一問,頓時有點說不出話來,明明自己打算的好,爲什麼結果全然不同?
“你看,你就如這條清澈小河,如果想通過修行改變自己的生命,便如這小河想翻起滔天巨浪一般,且不說本身不現實,即使你掀起了滔天巨浪,你究竟是想改變什麼呢?”林泉卻以小河爲喻,想說服眼前的王雪彥來。
“我想改變的,便是如你所說,我要獨立起來,不要受人鄙視,你跟我所說的所謂不現實,不是十分好笑嗎?你自己,不也是行在這條路上,又是爲了什麼?”王雪彥說完,返身往自己房間走去,卻是真正下定了決心,“你不要再來勸我,我意已決!”
看着王雪彥的背影,林泉發現這女孩兒真的變得成熟了許多,可這卻不是他一開始的目的,難道,自己一開始的潛意識之中,便不是要她走傳統的郡主之路,而是尋找自己獨特的生活!
“不管了!”林泉搖了搖頭,“待到她知修行之苦,恐怕便能自己退出!”想罷,林泉卻走向當日碰到的熙若水之處,想這掌門說自己可以隨意帶人進去,既然如此,何必還要她去等待成爲親傳弟子一刻?提前進入劍意山修行,恐怕對於她成爲親傳弟子會大有益處。
自此,林泉將經歷其一生最平靜的三個月,儘管他自己並不知道,那未來的坎坷路途,會讓他數次回想起這平靜的日子,雖然每天的修行有苦,但有規律的日子,原來也是這麼令人懷念。
這劍意宗山上的修行之地,卻是從一條小徑進入的山體內部,其中十分廣闊,火元經過比外面濃郁幾倍的山脈元氣洗滌,不但精純無比,也要安全得多,當然,安全不過是相對而言,修行之路,哪有絕對的安全?林泉於這三個月中,早早達到了火淬圓滿,接下來的日子,除了仔細領悟那煉器訣,便是接受土元氣淬體,以儘量提升自身實力。
只見朦朦黃霧之中,正端坐着一名男子,這名男子劍眉凌目,頭長白角,眼神泛着黑得極純的光澤,手腳指長度驚人,臉上除了一開始帶有的土黃色,更有絲絲紅光泛於其上,渾身早已溼透,牙關緊咬,彷彿在忍受無與倫比的痛苦,那不算太長的黑髮,居然根根向後直立起來,頭頂蒸發的汗氣凝結在發端,順着頭髮流下,整個人看上去仿若處在暴風驟雨之中一般。這,正是氣質本心都經歷天大變化的段林泉。
“這土淬,仿若萬蟻鑽心,又彷彿爲世界之恨,萬土齊壓,真是痛苦無比!”林泉一咬牙,終於忍受不住,全身顫抖着踏出了直接傳送到洞外的傳送陣,卻不是因爲元氣接濟不過來,而是實在太痛苦,終於沒能繼續忍受下去,原來林泉自從火淬圓滿,再也沒有修行的輕鬆感覺,每一步都要經歷生死折磨,也着實太痛苦了點。
林泉看着自己還一直打顫不停的手指,自己的汗水早如雨水,又看了看眼前的內部山洞,這山洞卻不像那火焰洞一般,分爲三層,而是一片偌大的空間,五種不同的元氣被不知道什麼陣法分開,要接受哪邊的元氣便可以自行選擇,“這淬體元氣,和身邊無處不在的世界本源,五行之氣到底有什麼區別?當初晉升木淬,哪裡要經歷這種痛苦!”林泉又回憶起第一次見到慕若敏的三色結界來,不知道那慕若敏怎麼樣了?
“不行,照這掌門所說,三月後可能會經歷更加生死難測的事,現在只有一個月了,我要是死了,還怎麼見我師姐?”林泉緊盯着眼前陣門,下定決心,又緊握顫抖的雙手,一腳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