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浚雖然不知道鶴髮老道的‘四次成神通’之說,此刻卻也知道,絕不能給天青再一次的機會,在杜浚的心中,甚是隱隱生出了一絲莫名的懼怕。
並非是怕死,亦或是危險,而是仿若天青再一次的撕扯,便會發生杜浚極爲不願看到的事情!
所以,就在天青的手剛剛擡起的時候,杜浚徒然暴喝一聲,便見那懸浮在虛無中的大石上的血水窪登時宛如沸水一般!
便是那大石上的青樹也是一怔搖擺,其葉脈上的雷霆轟然破空而去,直逼崩析中的蒼彎,遙遙看去,宛如一道匹練,連同天地!
那火,那樹上的烈火更是熊熊而起,哄哄作響之中,將那大石上的血水轉瞬間蒸發,血水化爲血霧,瀰漫萬丈,將天青等人籠罩在其中。
緊接着,血霧中便開始有‘砰砰’的炸破之聲傳出,其中隱約有天青的一聲悶哼,旋即,通徹天地的那道雷霆之中忽而轟隆作響。
杜浚舉目看去,但見在這一道雷霆之中,一道黑影循着此雷,轟然降入血霧之中,只是速度太快,讓人難以看清楚,這被天雷指引而來的到底是何物!
一息,僅僅一息,血霧中忽而透射出道道紫光,且傳來了天青的慘痛而詭異的笑聲,這一聲笑聲,竟然讓血霧未知一凝!
杜浚凝目望去,但見仿若是天青攜着茹青,兩人正向血霧之外而來,細眼看去,此刻的天青七竅之中,仿若都有紫光透出!
也只是這一眼的時間,便見血霧忽而激盪而起,在杜浚的目光之中,一條碩大的黑影在血霧中一閃而過,旋即,血霧一凝!
杜浚色變,急身後退,果然,就在其退出百丈之時,血霧轟然炸開,其聲響之大,甚至將周遭萬丈之內的黑石都轟然震碎!
來不及看清天青兩人的後果,杜浚只一眼看清那血霧炸破之後,形成了一股澎湃的血色氣浪轟然瀰漫向四周,更是將他轟出萬丈,身軀一震,手中的天樹也是遺落!
杜浚噴出一口鮮血,卻是狂吼一聲,擡手便抓向那飄飛的天樹,卻在此刻,在血霧炸破所形成的氣浪的攪動之下,這死黑世界的崩塌急劇加速!
大地轟然一聲,瞬間化爲了無盡的損失,虛空打開,其深處不知乃何處,好似有着無盡的拉扯之力,似的這天地破碎的殘骸莫不是向其深處飄蕩而去。
杜浚看去,虛無深處漆黑一片,在與他百丈之外,天樹徐徐飄蕩,仿若要飄到虛無的盡頭!
危機之下,男子擡頭看了一眼原本在山頭,而此刻立在虛無中的風眼大陣,一眼,讓他遲疑了一下,但見那風眼已然面臨崩析!
這遲疑也只是一息,杜浚畢竟乃是逆修,乃是那殺伐果斷,心智更是如鋼似鐵之輩,此刻狂吼一聲,雙眉之間白芒一閃,祭出刑韻、碧穹,一擡手,丹田中僅存的一絲元氣轟然而出,將這一人一鬼穩穩的託入了風眼之中!
長髮飄蕩之間,男子面色淡然,回頭看了一眼面色焦急的碧穹與一臉依賴的刑韻,續而回身,一步破出,入虛無!
望着男子孤傲的背影消失在虛無之中,女鬼碧穹在消失在風眼中的前一刻,莫名的嘆息了一聲!
杜浚一路狂奔,步步不離畫地爲牢,身軀一恍,便是百丈,只是那天樹好似有靈一般,每每當杜浚臨近之時,便會忽而一轉。
如此一追一逃之下,杜浚已然深處虛無之中。
對於這虛無,世間所知甚少,甚至比那大荒還要隱秘,傳說中,這虛無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又有說,這虛無乃是人死後,魂魄歸去之地。
總之,虛無深處,在世人的眼中無比的神秘而恐怖!
而就在杜浚消失在虛無半晌之後,死黑世間轟然凝聚,其黑暗仿若是開始了無限的搜索,好似要凝聚在一切一般,半空的風眼更是遙遙欲散!
這是世間崩析之後,萬物被虛無吞噬,待到虛無褪去,此地再次自成天地,卻乃是虛空般的所在,無地無天,無萬物走獸飛禽!
便在此刻,從那將要褪去的虛無之中,一條人影拔然而起,狼狽的衝入了那風眼之中,其肋下仿若是攜着一人!
虛無之中,杜浚心中暗暗計算,面色越發的難看,暗道:“恐怕不出一盞茶的功夫,這虛無就要褪去,此刻返回,卻可破出,若是在耽擱上三息,恐怕不待我回到出口,虛無便會封閉,我此生再無出去之日!”
心中急轉,他去勢卻絲毫不止,暴喝一聲,驀然探手抓向那天樹,此時在天樹的左右前方具是有損落的黑石遮擋,倒是讓天樹一時間難以再次折轉!
杜浚雙眼精光閃動,體內的精元急速的消耗,更是讓他的一頭黑髮轉眼間變的花白,只是此刻他哪裡還能顧及如此多,一抓之下,精元轟然而出,堪堪將那天樹禁錮!
正待他想要收回天樹之時,驀然面色一變,猛然擡頭望了一眼虛無深處,臉色駭然,如見妖魔一般,下一刻,一股邪異之氣轟然從虛無深處澎湃而來,宛如滔天巨瀾一般,蔓延十里,轟然拍在了杜浚的身上。
杜浚悶哼一聲,口中熱血長噴,暴喝一聲,精元瘋狂轉動,堪堪頂住身形,只是那天樹卻掙脫而去,再次徐徐飄向虛無深處!
就在此刻,一股浩然殺機從杜浚的雙眉之間迸發而出,旋即一道亮光自行破出,杜浚擡眼一看,此物不是別的,正是當年記載了隱殺一式的那玉盒!
玉盒一出,登時霞光萬丈,在這漆黑的虛無之中,就宛如寒月一般,其光輝所指,竟然吸引的那天樹倒飛而回,自行歸入了玉盒之中。
‘咔’的一聲,玉盒扣實,霞光依舊耀眼,一凝,直指杜浚雙眉之間!
杜浚但覺雙眉間的骨逆一動,難以按持,卻又是一物突兀飛出,看去,竟然是昔日碧穹在那洞府中無意得來的須彌袋!
此刻須彌袋中鼓鼓囊囊,好似有什麼東西要破出一般,只是這須彌袋不知是何物祭煉,更不知其器靈又達到了什麼境界,竟然一時間生生禁錮住了其中的東西!
一切發生的太過於突然,轉眼之間,已然形成了現今的局面,杜浚面色冷峻,帶着一絲的困惑,一步而去,探手便抓向玉盒。
不曾想,便在此刻,一聲若有若無的猙獰咆哮之聲從那虛無深處遙遙傳來。
此聲一出,登時引的玉盒光華暴漲,刺眼,而那須彌袋中的物件更是急欲破出,‘噗嗤’一聲,卻是那須彌袋生生被撐破了一道小小的裂痕。
裂痕一出,一道霞光登時從須彌袋中透達而出,破出虛無,和玉盒光華相互輝映!
如此看來,不出兩息,這須彌袋定然破碎,只是眼見須彌袋越發的鼓囊之時,在須彌袋之上忽而凝現出了一個影人,乃殘念!
也不知這殘念生前是何等的修爲,此刻僅這一道殘念竟然生生將須彌袋中的物件按下,且將須彌袋修復如初!
恰在此刻,杜浚一把將玉盒抓在了手中,霍然回頭,額頭之上白芒一閃,又將那須彌袋強制收回,再不遲疑,身軀一動,轟然破空而去。
便在此刻,從那虛無深處,一股浩蕩、肉眼看見的波紋轟隆蔓延而來,一路之上但凡有觸及到的殘骸碎石,莫不是在第一時間中化爲了虛無般的所在!
這波紋速度極快,幾息之下,已然堪堪臨近杜浚。
杜浚來不及回頭,神念已然察覺,狂吼一聲,張口噴出一道精血,旋即隱藏在五條隱脈之中的精元轟然而動,歸入丹田之中,一時間倒也讓他丹田中黑霧陣陣,元氣充沛!
得此大力,杜浚腳下轟然一步踏出,虛無好似震動了一下,旋即男子身形消失,再次出現之時,已然來到了萬丈之外。
杜浚不敢停滯,再次一步踏出,身軀轟然而動,如此幾步之下,遙遙來到了先前那死黑世間,到此,身後的波紋一窒,但聞虛無深處傳來幾聲隱約的咆哮之聲,旋即波紋如潮褪去!
死黑世間中,此刻黑暗已然凝聚在了一起,成了一個百丈大小的黑色球體,內無萬物,外無天地,有的只是空虛與氣體。
在黑球之內,虛無此刻已然只剩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而此刻,眼看着口子也要消弭,便在此刻,一條血跡斑斑的手臂突兀的從這口子中伸出,旋即一道白芒打出,白芒之中,杜浚一舉破出!
在半空停滯了身形,杜浚不禁喘息幾聲,方纔雖然時間甚短,卻是危險無比,若是被那波紋追上,恐怕此刻他便是留下冥冥中的一絲烙印也會別抹去!
黑球中還在不斷的凝縮,在其中,那風眼大陣也是崩析大半,且還在不斷的崩析流逝,杜浚不再滯留,一步乃出,便進入了風眼之中!
臨行之時,他莫名的望了一眼那消弭而去的虛無入口,眉頭一蹙,暗道:“在虛無深處,怎會有光亮所在?”
“難道方纔是我看花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