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碎片-3

唐驥一邊走着,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幾顆子彈放在手裡玩石子兒遊戲。把子彈扔的高高的,然後用手背把它們一顆不剩的接住。

值得注意的是,那幾顆子彈的口徑和大小與法瑪斯步槍完全不一致,幾乎達到了法瑪斯步槍那5.56mm的兩倍以上。很顯然,那並非是法瑪斯的小口徑彈藥,而是某種更珍貴的能夠對超大型魚類造成一擊斃命的傷勢的大口徑子彈。但是在唐驥手裡,只能當做白頭山的石子玩。

突然,他的耳朵微微抖動了一下,緊接着他便站直在了原地。

並不遙遠的地方,大概只是一百米不到的地方,有着硬質的某些物質在規律的接觸地面,而且接觸方式正在嘗試着阻止自己發出聲音,但是欲蓋彌彰,聲音並沒有變小,反而增加了自己移動的難度。

是人類,而且不止一個。但是他們行動的模式很詭異,而且其中還伴隨着某些硬質鱗片一類的東西摩擦地面所發出的聲音……不對,這部分應該屬於幻覺了,就跟唐驥耳邊隨時都會傳來的水滴聲一樣,屬於可以被忽略的範疇。

深吸一口氣,讓本來就不多了的煙燃燒到底部,然後把帶着火星的菸頭扔進了水裡。在現在,有什麼垃圾就都往水裡傾倒吧,反正這些充斥着魚血的水根本不能飲用,索性讓那羣魚類嘗一嘗人類的無能狂怒。

往前走去,對於那羣不知所謂的人,遇到了就看一看,遇不到也就算了,沒有必要特意去看他們,或者特意去避開他們。他的目標是食物和能夠讓自己樂呵起來的有趣的事物,而不是一羣萍水相逢的人類。

城市變得像是墓地一樣,寂靜而毫無生氣。魚類並不能給城市帶來生機,它們並不像活生生的動物,反倒更像是被食慾所支配的怪物。它們那巨大的白眼之中的一個小點點瞳孔會盯着一切能動的東西,然後撲過去,只爲了滿足自己的食慾,哪怕那只是被風吹的搖擺的柳樹。

所以,現在街邊所有的柳樹都已經禿了。

人類也是一樣,不過人類好歹能夠分成兩種:被食慾支配者,或者被瘋狂支配者。多虧了我們這些瘋子,才能讓這個城市有着除了墓地之外的氛圍,哪怕是來自精神病院的氛圍。感謝瘋子。

當然,你最好祈禱不要遇見一個飢餓的瘋子,否則他會優雅而富有儀式感的吃了你。現在也只有瘋子,纔會在乎自己在吃飯的時候是不是有着全套的碗筷骨碟餐巾酒杯了。唐驥的揹包裡甚至還有一雙長長的公筷,雖然他並非食人生番。

不過用筷子和調羹吃着精心煮出來的脫水蔬菜糊糊和切片烤熟的斯帕姆午餐肉,難道不是一件富有儀式感的事情嗎?這就象徵着生命的延續,象徵着自己能夠很好的活過今天。唐驥這麼想着,眼睛便漸漸睜大了,他已經在思索今晚該吃些什麼。

然後轉過拐角,一箇中年的穿着和他的身形嚴重不符的龐大衣服的瘦削男子悚然心經的和睜着大眼睛咧着嘴露着牙無聲的大笑着的唐驥直接對臉,甚至能看到唐驥那翻起看着天空的無神的眼睛。緊接着下一刻,唐驥手中的法瑪斯步槍就頂在了他的下巴上。

索性,下一刻唐驥就恢復了正常,甚至表情都變得非常嚴肅,讓男人懷疑他是不是看到了錯覺,如果沒有下巴上那冰冷的槍口提醒他面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話。

“我我我我……”一連串好多個我字,讓唐驥想要笑出來。但是在這個時候笑出來就顯得太不嚴肅了,所以他只是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這幅尊容都很難讓人認爲他是個嚴肅的人。

有點亂糟糟的頭髮和充滿了胡茬子的硬漢臉和迷離的眼,米黃色的有着好多口袋的大衣,一雙顏色不明的靴子結實的踩着地面;身後是一個巨大的旅行包,包的最上方有一個拉鍊口兒,裡面有一隻貓正把腦袋從裡面探出來……就屬這隻貓最不嚴肅!

“安靜點,幹什麼的?有幾個人?”唐驥罵罵咧咧的說道,但是臉上卻充盈着笑意,他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很有趣。他覺得他錯了,他應該早點去找這些人玩一玩的,這些人能讓他發笑,讓他覺得心情愉悅。

白貓也跟着他一起笑着,呲着一口尖銳的食肉動物的牙齒。這個笑容看起來充斥着濃重的違和感,讓人感到不寒而慄,如刺在喉。

“我我我叫周博,我是出來找吃的的,我家的東西吃完了就出來找吃的,我家就我一口人剩下的人都在那邊是碰巧遇見的裡面有一個逃兵有槍帶着我們找各種吃的不用吃魚……”

然後在一聲悶響之後,周博倒在了地上。唐驥甩了甩手腕,把左手中那把M500左輪手槍塞回了自己的腰包裡。子彈不多的時候,還是直接掄起膀子砸人來的實在。

“真是喧鬧!”唐驥掏了掏耳朵,撈起已經昏過去的周博的腿把他往前拉着走,也不管他的臉正在和地面親密接觸。照這樣看來,他今天怕是要毀容了。

唐驥的體力顯然比一般人要好得多,揹着這麼多東西還拖着一個人,哪怕這個人已經瘦的離譜,也有大約八九十斤重。但是唐驥似乎一點疲勞的樣子都沒有,還是很精神的玩着自己的遊戲,那個遊戲叫做“用誘餌勾引深潛者”。

魚人,或者說深潛者的身體是很有用處的,比大魚還有用一點。因爲深潛者的肉在腐爛之後不會發出惡臭,反而會散發出淡淡的清香,能夠驅散這個世界上無處不在的魚腥味兒。放在火上燒,就能夠當做薰香使用。

魚人的腦袋後面也有朊石,也能夠用來當作燃料。當然,那東西當做燃料就太浪費了,明明還有更多的使用方法的……比如串成串兒掛在手腕上當做裝飾品。他發宏願要集齊一百零八顆魚人那與衆不同的馬琴塔紅色的朊石,現在才集齊了二十八顆。

當然,收藏一百零八顆也不會得到一百零八將的貼紙,更不會得到什麼末日大禮包。但是魚人腦袋後面的朊石可不像大魚那樣充斥着血管的渾濁的紅色,那是晶瑩剔透的馬琴塔紅,閃亮亮的馬琴塔紅啊!

俗話說得好,有事情做,人就不會發瘋。

不過似乎沒有引來深潛者魚人,反倒引來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比如……拿着槍的人類?呵,呵呵……

“不許動,放下你手裡的人,舉起雙手轉過身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唐驥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極爲誇張。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見到過人類,如今居然僅僅只是聽到人類的聲音就刺激的他的神經有些hi——gh到不行!

“說你呢,快點,把手裡的人放下,舉起雙手抓過身來!”女人沉着嗓音說道,同時她顛了顛手中的P99通用制式手槍,彷彿一把手槍就能給她帶來多大的安全感一樣。

“呵呵?噓——!”唐驥又怪笑了兩聲,因爲兩隻手都拖着那個人的大腿,所以他的槍只是斜斜的掛在身上。不過他又怎麼會因爲這種事害怕,又或者說在人間界又有什麼能夠讓他害怕的?他只是輕輕的吹了一聲口哨。

口哨聲落在女子的耳朵裡,女子皺了皺眉,這只是一個比較難發出的聲音罷了。她想要重複警告,畢竟對方的手中還拖着一個人,她的槍法並不好,如果誤傷別人就不好了……雖然就地上的血跡看來那個人的臉皮應該已經被磨掉了。

但是就在口哨聲第二次響起的時候,兩個音階在半空中傳來了奇妙的迴響和共振。兩種完全不同的聲音以完全不同的方向碰撞,轉而製造出了更多的詭異聲浪。

當聲浪灌入女子的耳朵之中的那一刻時,女子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虛影,所有能夠看到的東西都開始分離,分裂,化作一片虛影;而在這其中,更加凝實的,似乎是一盞晃來晃去的白熾燈,面前的樓梯,以及兩邊殘破的牆皮……

女人晃了晃腦袋,想要把幻象排斥出自己的大腦,但是就在這時,第三聲口哨吹響,那是極其尖銳的聲音,僅僅是單獨聽到都會感到耳膜被針扎一樣的疼痛。當三種聲波引發的巨大共振同時傳入女人的耳朵的時候,她已經深陷幻覺難以自拔。

唐驥平淡的轉過了身,對着女人的方向咧嘴一笑,幾乎要把嘴咧到耳朵根底下。他很高興,自己還是第一次吹奏音樂,觀衆就給出瞭如此激烈的反響。或許,當初自己大學時代應該去學音樂,尤其是學學怎麼吹笛子?

盲目癡愚的阿撒託斯徘徊在宇宙之中,不停地吹笛子打鼓,讓世界重新歸於混沌。唐驥與古神交換了知識,是他最喜歡的音樂知識。奈亞託提普,又或者是那個不知名的眷族?交給了唐驥一份曲調,換取了他每天晚上的安眠。

是唐驥主動交換,還是對方找上了他?唐驥也不記得,但是看到觀衆的反響如此熱烈,唐驥就忍不住歡快的拍拍自己的臉頰,然後走過去,看着趴在地上快要因爲恐懼導致的痙攣而窒息的女子伸出的彷彿想要抓住一根絕望之中的稻草的手……

啪!

輕輕地擊了一個掌,然後笑着把女子頭上本來就有些黏連的頭髮呼啦呼啦弄成類似貞子的模樣,一臉歡快的蹦跳着走了。當他每跳躍一次,在他揹包之中的白貓就會喵嗚的叫喚一聲,好像和聲一般,但是那應該只是因爲她一直在被墊屁股蹲兒。

但是緊接着,突然之間,唐驥眉頭一皺發現此事並沒有這麼簡單,轉過身去走了好幾步蹲在了已經有點緩過氣的女子面前,把女子扔在地上的手槍撿了起來,對準了女子的腦袋說道:“喂,口哨應該是讓人發笑的東西,你爲什麼不笑?”

女人那原本姣好現在卻顯得瘦削的臉上的表情像是打了六十針肉毒桿菌一樣猙獰。阿撒託斯的笛子曲所塑造的夢境和現實之間的時間比率是一比三千六百,僅僅是幾聲口哨的時間她就已經在那深邃的恐懼之中被困了超過二十個小時。

現在她纔剛剛從那恐懼之中脫離而出,甚至連現實與夢境的界限都沒有劃清,就有一把冰冷的手槍頂在了自己的額頭前,對方猙獰的笑着問她爲什麼不笑……

她,爲什麼不笑?

“呵,呵呵,呵哈哈,啊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來,她突然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好沒有意義,這麼掙扎着或者是爲了什麼?這個世界真是可笑,簡直荒謬的一塌糊塗……在這個世界裡活着的自己——好好笑啊!

看着叉着腿坐在地上兩眼失神的狂笑着的女人,唐驥的嘴更咧開了一點,他也跟着笑了起來。他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不是有句老話說得好,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嘛?唐驥現在可以負責任的告訴那個人,確實是這樣啊!

把手槍塞回了那個女人的手中,唐驥依舊無聲的笑着站了起來,輕輕揉了揉女人的頭髮,他很高興今天交到了這麼一個朋友,能一起開懷大笑的朋友。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是時候啓程了,不然今天陸雅潔和自己都得餓肚子咯~

邁着歡快的步伐,唐驥離開了這條充斥着笑聲和歡快的小巷子。他突然就希望再去找別的人玩一玩,或者和他們聊一聊自己的收藏品,又或者只是簡單地和他們說一說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規劃和渴望?

血紅色的太陽灑下的光彩在碧綠色的水中映射着黃色的光芒,唐驥看着水中倒映着的黃色的大盤子一樣的太陽搖了搖頭,太陽怎麼可能是黃色的嘛。不過從水光的倒影之中似乎能看到,自己的眼睛好像有點紅?

從腰包裡掏出小鏡子,扒着眼皮仔細看了看,啊……好像是結膜出血了?嘖嘖……眼睛裡頭都快要滴出血來了呢。

人行道的左側是林立的柳樹,萬條垂下綠絲絛已經被魚羣當做青綠色的蟲子吃的一乾二淨,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還淒涼的聳立在人行道和塌陷的道路水坑之間,充當着行人遮蔽身形的屏障。

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狂笑聲戛然而止,然後是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音。那是什麼呢?或許是那個女人射殺了一隻被那個男人的血液引誘來的深潛者,然後掏出了魚人腦子裡的朊石珠子?

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的手串,唐驥感到可惜的搖了搖頭,她真幸運。只是唐驥是一個合格的獵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搶走別的獵人的獵物。也不知道,那個喜歡歡笑的她收集到多少顆紅色小珠子了?

一定不會少,畢竟愛笑的人運氣都不會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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