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子馬蹄藕夾,味道不錯,只可惜清酒太淡,兩種東西的味道配不上。如果我早就知道今天要喝清酒的話,我想我應該帶來一些金槍魚大腩,而不是明太子這種味道比較濃烈的東西。”說着,唐驥一仰頭,喝下了一杯清酒。
“嘿呵呵,其實如果你想要的話,我這裡到是有些燒豆皮,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大陸之人啊,和國料理自有其特殊之處,用大陸之法制作和國食材,只會變得不倫不類。”說着,那老僧人也喝了一杯清酒。
老僧人穿着一身漆黑色的僧衣,外面罩着黑白相間的袈裟。他的臉上滿是褶子,褶子當中彷彿帶着笑意,即使是腦門上的九個戒疤,似乎也在對着唐驥發笑,慈悲而慈祥,但是卻又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
就在這時,一個少女從大門處端着盤子走了進來。那是個身材高挑苗條的美少女,桔黃色的浴衣上繪製着大紅色的菊花,長髮在身後散落,端莊的公主切在帶着櫻花的晚風當中輕輕飄揚。
少女赤着腳,雪白的玉足踩在石頭的地面上,隱隱約約能看出她嬌嫩的腳背上絲絲縷縷的青色血管痕跡,就彷彿她的足趾是一件名貴的玉器一般。
唐驥看到了少女,便笑着點了點手:“小閃電,快點,我和老爺子都快要等不及了,今天忙着下棋都忘了吃午飯了。”
小閃電微微頷首,卻在馬上要走到亭子的那一瞬間,大拇指碰在了一塊比較突出的石頭上,哎呀一聲朝前跌倒,手中盤子裡的東西四散飛散。
唐驥翻了個白眼,老和尚也只是呵呵一笑,緊接着兩個人同時出手,將半空中所有的盤子穩穩當當的接住,放在了桌子上,一滴汁水都沒有灑出來。
“小閃電,我必須要說,如果這裡只有我的話,你可以隨便開這種玩笑。但是你難道沒有看到,這裡有客人嗎?”唐驥挑起了眉毛,看着雖然像是蹲在地上處理自己腳指頭,但是其實是在偷偷忍笑的小閃電問道。
小閃電擡起頭來,臉上閃過一絲俏皮的笑容:“主人您和矣慶坊老爺子,武藝那麼高超,一個小小的玩笑怎麼可能造成什麼後果嘛。其實,人家也是看您二位在棋盤上專注太久了,想要爲二位帶來一點盤外的活動啊。”
唐驥翻了個白眼,心中暗暗決定今晚要讓小閃電久違的體會一下什麼叫做磁爆步兵雷電法王,或者把她在房樑上掉一宿,或者把她綁在水車上一晚上。
到是矣慶坊老爺子,只是呵呵一笑,對此並不在意。這個老和尚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和唐驥也不過是坐而論道,僅此而已。
唐驥哼了一聲,隨及目光又一次回到了棋盤上。白子已經成大龍,然而黑子卻牢牢地守住了邊角,只不過被白子大龍硬生生從中間貫穿,眼看已經藥石罔效。
唐驥思索了很久,然後一顆棋子點在了大龍的正中。不過矣慶坊只是微微一笑,一顆白子點下,唐驥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因爲矣慶坊的子,正好盤活了在他的地盤當中的一片棋。
“你不在乎你的大龍被不被我打斷嗎?”唐驥撓了撓頭,有些棘手的問道。唐驥以前沒有學過圍棋,就算他的腦子很強,但是現學現賣也下不出多強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
“大龍本不存在,何來的打斷?仔細看看,大龍雖然能從中斷,但是兩側各自盤活,這盤棋施主贏不了啦!”說着,矣慶坊輕輕敲了敲棋盤。
唐驥揉了揉太陽穴,開始收拾棋盤:“有道理,我們再來一局。圍棋還是很有意思的,我要是想下贏你,恐怕還得至少十盤。”
“唉,先吃飯,先吃飯。人是鐵,飯是鋼,而且今天施主的女人做的飯食,味道也很香。生雞蛋,牛肉,我喜歡的都有。”說着,老人端起飯碗開始吃那看上去就很有食慾的牛肉丼。
唐驥瞥了一眼現在還跪在石頭小路上,忽閃着大眼睛,裝可憐乞求原諒的小閃電,搖了搖頭,這丫頭自從知道了自己的底線之後就變得越來越皮了。
轉過頭去,唐驥打算讓她就這麼跪一晚上,反正巫師的身體強壯也不會生病。想到這裡,他也低下了頭,瘋狂恰飯。
來到肥後國已經兩個月了,唐驥在來到這裡第十天就遇到了這個老和尚來化緣,結果兩個人越聊越投機,唐驥就讓老和尚矣慶坊在這裡住了下來,每天手談爲樂,有的時候也會研究經書卷文,唐驥的思想在這段時間裡也越發的純粹。
就在這時,唐驥猛地擡起頭來,看向天空,微微一笑。那是一陣空間的震顫,這證明,那些人那裡,已經成功了,他們已經成功打開了美洲的兩扇大門。
輕輕一彈指,一個小包裹從唐驥的手中飛出,那是一個唐驥仿照自己的大衣製作的空間容器,裡面是一噸黃金,一噸白銀,還有大量的其他寶石。
小包裹晃晃悠悠的飛進了空間當中,緊接着一個寶盒從空間當中飛了出來,被唐驥握在了手中,那是熾熱鋼塵。
熾熱鋼塵上釋放出兩道流光,非命疏和獵師厝從中走了出來。獵師厝一出來就說到:“晦氣晦氣,鍘命司和堯知馬,這兩個蠢貨都徹底瘋了,我們只能把他們的腦袋卸下來了。聽說你能吸收被污染的永恆之心,我就把這玩意兒給你帶回來了。”
說着,獵師厝輕輕一拋,兩個赤金色的金屬塊兒就落在了唐驥的手中。那是兩顆被污染的永恆之心,只有唐驥的十二神劍能夠吸收其中的力量。
唐驥輕輕點頭,不管是釋放出來能夠成爲自己的手下的傢伙,還是釋放出來瘋子然後被殺掉,對他來說都是百利無一害的。
現在,和瓦爾瑞的交易已經完成了。他付出了價值數億元的寶藏,而那幾個人,不過是跑了一趟,釋放出兩個惡魔,而且還都是被別人消滅的,他們僅僅負責了釋放這件事而已。他們應該慶幸,能夠得到這麼多。
把獵師厝和非命疏收回了自己的空間當中,唐驥這才轉過頭來,喝完了碗裡的海帶芽味增湯。這種湯對身體很好,雖然唐驥並不在乎自己這具遲早要拋棄的身體。
就在這時,矣慶坊突然開口道:“呵呵,施主終於要離開了?那麼老僧又得去街頭化緣了,還真是對這段時間的生活有些不捨呢。”
唐驥笑了笑:“如果你想要的話,這座房子,這座院子,還有房子裡的金子,都是你的。只要你……不要在我接下來的行動當中搗亂,怎麼樣?”
小閃電嚇了一跳,不知道這兩個人搞什麼飛機,爲什麼兩個月之間都是一副老友做派,卻在這一瞬間,突然變得充斥着濃烈的殺意,甚至這股戾氣都變得肉眼可見。
“阿拉阿拉,這可不行呢……畢竟,你來到了肥後國,你想要放出惡魔,我就不能放任你呢,即使,你是個極好的棋友,也是同樣的道理呢。”
說着,矣慶坊站了起來,臉上帶着微笑,卻把袈裟扔在了地上。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直到這個時候,小閃電才發現矣慶坊的身高,已經接近一米九,而且極爲魁梧,只不過平時他總是弓着腰,所以小閃電根本沒有注意到。
唐驥微笑着活動了一下身體,也站了起來。他笑着說道:“是啊,你說的沒錯,你不能放任我,我其實也不會放過你——這是我證明自己的機會啊。”
“不過,其實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存活下來。肉身死亡,但是因爲強烈的守護執念,藉着大和的信仰力量,在這裡永生不滅,永久的守護着封印。”
“很可惜,對於靈魂不是火的人類來說,永生是一種折磨。那麼,我今天就是要來這裡終結你的使命,同時,也終結你的靈魂,送你回到輪迴當中。”
說着,唐驥手中的熾熱鋼塵驟然變形,化作了一長一短兩把劍,一之太刀,二之太刀,赤紅色和漆黑色構成的刀柄握在唐驥手中,一股濃烈的劍意從唐驥的身上飛昇而起。
“二天一流,免許皆傳,唐驥,請祖師爺多多指教。”說着,唐驥雙臂張開,擺好了架勢,這種大和武術的根本傳承。
矣慶坊輕輕撓了撓腦門,笑了出來,然後輕輕一抖手,兩把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漆黑色和純金色的劍柄閃閃發光,一股濃郁的殺意從他的身上猛地升騰而起。
“二天一流,創始人,宮本武藏。看到小輩用我的劍術來挑戰我,真是不勝榮幸。”說着,矣慶坊,或者說是宮本武藏,輕輕後撤一步,拉開了架勢。
唐驥看了一眼宮本武藏手中的劍,金重,無銘,一之太刀,二之太刀,這兩把刀全都是頂級的鍊金武器。從品質上來說,不比熾熱鋼塵差,畢竟熾熱鋼塵的重點不在鋒利,而是在變幻莫測和鑰匙的功能上。
唐驥並沒有用他用的更好的天命劍和影翼斬,因爲這場戰鬥,不只是他和宮本武藏之間的戰鬥,還是新時代的用劍者和二天一流的創始人之間的戰鬥,是一場證明自己的戰鬥。
唐驥在劍術上造詣很高,免許皆傳就意味着他收徒不需要經過任何人允許,也就意味着,這個世界上,使用二天一流的人當中,沒有人比他更強,最多也就和他一個層次。
但是,正彷彿用槍的人遇到了姜維,用戟的人遇到了薛仁貴一樣,當用二天一流的人遇到了宮本武藏,那就不再是一場普通的戰鬥,而是一場,對於自己的技藝和器量的考量了。
下一刻,唐驥手中的一之太刀,和宮本武藏手中的一之太刀在一瞬間碰撞在了一起,飛濺的火花落在小閃電的臉上,燙的她驚叫一聲,這才醒悟一般的向後退去。
肆虐的劍氣一瞬間沖垮了他們吃飯的亭子,他們下棋的桌面化作了漫天飛舞的木屑,一顆又一顆的棋子伴隨着劍刃的衝撞,破碎又被衝起,在兩人身邊化作了兩條游龍,武藏身邊是白龍,唐驥身邊是黑龍。
然而,不管是棋子化龍,還是肆虐的劍氣,都不是兩個人真正的戰鬥手段。他們真正用來殺傷的,就只有他們手中的刀而已。
雙腳在地上紮根,緊接着猛地擰腰,用腰去帶動胳膊。刀,不是劈出去的,而是甩出去的,讓自己的身體化作一條鞭子,讓刀化作鞭子的尖端。
這就是宮本武藏的進攻,快若疾風,動如雷霆,侵略如火。作爲一個旁觀者,小閃電的眼中只剩下了一團黑影,兩撇銀色的刀光圍繞着那黑影,無止境的旋轉。
雙腳在地面快速而以小幅的方式移動,但是一旦碰撞到來又迅速的化爲一個整體,讓自己的關節彷彿不存在一般,讓自己的身體宛若化作鋼鐵一般,渾然一體,而不是一堆關節構成的軟弱事物。
這就是唐驥的防禦,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如果說宮本武藏的進攻是絕對的動,那唐驥的防禦就是絕對的靜。在小閃電看來,他的動作幅度是如此之小,即使是她也能夠清晰地看到每一個動作,但是一個個動作搭配起來又是如此的流暢。
密密麻麻的金屬碰撞聲傳來,宛如打鐵;天空中火花四濺,周圍的空氣開始灼熱了起來。熾熱鋼塵和無銘金重之間的碰撞所產生的熾熱的熱量,已經達到了能夠影響周圍一整個區域的溫度的程度。
小閃電不自主的向後退去,她在感到恐懼,因爲她知道如果她被捲進那一團攻勢當中的話,必死無疑。因爲即使是他們的攻擊動作,她都難以看清。劍氣僅僅從她的臉邊掠過,就已經留下了道道血痕。
驟然間,黑影和唐驥分開,宮本武藏微笑着看着唐驥,收刀歸鞘:“不錯,小夥子,你非常不錯。藉着微小幅度的防禦和卸力體術,成功讓我的攻擊無功而返,反而讓我漸漸失去平衡。這種劍法,我不曾見過,不過很有效。”
唐驥微笑道:“得到祖師爺的誇獎,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受寵若驚。不過,如果您覺得您那數百年的老邁身體還支撐得住的話,那麼,第二回合?”
“是,第二回合!”說着,宮本武藏笑着,他的手按在了刀柄上。
下一刻,寒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