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驥、秦鍾、裴蠡、持國天、瓦萊莉雅、暗夜騎士、周可兒、霍金斯,八個強悍的巫師,將遠古團團圍住,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遠古的身上,或者說,他手中的赤紅色核心上。
唐驥冷眼撇過所有人,在這裡的人當中,應該只有他知道遠古的能力是時間暫停,但是他不會告訴別人,這是他的優勢。至於其他人,靠着人數也能破解這種時間暫停,畢竟通過和遠古的交手就能看出來他在時間暫停領域內不可能對智慧生物造成影響。
否則唐驥現在已經死了。
但是就在這一刻,持國天手中的火焰突然拐了個彎,朝着唐驥的方向襲來。裴蠡明顯微微一愣,他還以爲持國天會直接攻擊他呢。
“沒用的,老頭子。你的攻擊對我來說不堪一擊,我的神術天賦太剋制你了!”說着,唐驥僅僅是揮揮手,天空中那龐大的火焰便被他收攏進了手心把玩着,好像一團橡皮泥一般。
“神術天賦……”遠古的臉上微微震驚,這個詞,他怎麼可能不熟悉?畢竟,他的時間暫停就是一個不完整的神術天賦。
如果說遠古是震驚,那持國天就是羞怒了。自己所最擅長的攻擊被對方輕描淡寫的破解,這很明顯已經是一種侮辱。雖然不知道什麼是神術天賦,但是很明顯,對方在鄙視自己。
在這一刻,持國天和唐驥對峙了起來,甚至連赤炎龍的腦袋也高高昂起,似乎是準備和唐驥決一死戰。
其實,唐驥的能力僅僅是剋制持國天的火焰而已,神術天賦的優先級比巫術要高,所以唐驥才能夠控制持國天的火焰。但是持國天的能力本體其實是熱能輻射,也就是說持國天如果單純的用熱而不將熱化作火焰,唐驥就無法剋制。
與此同時,瓦萊莉雅看向了那個叫做秦鍾的人。從阿蘭珈託的口中已經得知,秦鍾曾經和唐驥有過一場大戰,那麼他就是唐驥的敵人,也就是我的敵人了。
於是,瓦萊莉雅手中的寒冰長矛對準了秦鍾直直投擲而出,秦鍾一臉的莫名其妙——我怎麼招惹這個姑娘了,她怎麼上來就下了死手?
不過秦鍾並沒有計較這些,他的身體已經大多變成了蜘蛛,現在八條腿纔是他的常態。只見他身後的衣服拉鍊拉開,兩條灰綠色的蜘蛛腿從拉鍊之中伸展而出,每條腿都有超過兩米五的長度,上面閃爍着攝人的光芒。
蜘蛛腿和冰矛觸碰在了一起,但是讓秦鍾微微驚異的是,在蜘蛛腿和冰矛觸碰到一起的時候,蜘蛛腿上便掛了一層白霜,而且內部的肌肉液很明顯開始凍結。
瓦萊莉雅得理不饒人,手中冰矛化作長劍對準秦鍾的臉部攻了過來。秦鍾卻不躲不閃,從口中猛地吐出一口綠色的毒液,對準了瓦萊莉雅的面孔。
很明顯,瓦萊莉雅不想毀容。她只得一歪頭避過了這一招,但是緊接着秦鍾一拳砸在了她的左肩,將她遠遠地砸飛。
秦鍾也微微呼出了一口氣,瓦萊莉雅的攻擊太過犀利,而且那股寒氣也太過危險。蜘蛛之所以有着強大的力量就是因爲液壓結構的身體,如果液體都凍住了那也就可以等死了。
但是當他想要抽身後退的時候,臉卻黑了下去。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腳已經被冰凍在了地面上。如果不想賭一賭蜘蛛的恢復能力的話,他就只能先破冰再行動了。
“那麼,他們打起來了,我們先上?”霍金斯看了看自己周圍的暗夜騎士、周可兒和裴蠡,頗有禮貌的問道。畢竟,他已經注意到,裴蠡和暗夜騎士一個強的可怕一個能力極端詭異,還是不要招惹比較好。
當然,那邊拿着彈簧刀的周可兒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他到現在也沒看懂,那傢伙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怪異,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完全的瘋子。
“當然可以了,暗夜騎士,我們沖沖衝!”周可兒猛地揮舞着手中的彈簧刀大聲叫喊道。很顯然,他對於那個紅彤彤亮晶晶好像很熱的東西非常感興趣。至於那東西有什麼用,他是不在乎的。
暗夜騎士咬了咬牙,便化作一道流影衝了上去,但是卻在半路猛地剎車,因爲就在他的身前已經多出了一道劍痕。
“他是我的獵物。”裴蠡此時已經抽出了他的巫侍【滿月鬼劍】,巫侍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它的目標,也就是遠古。
但是暗夜騎士的猶豫在周可兒眼裡就是對於他的遊戲規則的違背。想到這裡,他面目猙獰的壓下了手中的按鈕。一瞬間,百分之十的毒液被注射進了少女的身體,少女弓着身子慘叫着,聲音淒厲無比,手指扣在鋼架上甚至將一顆指甲蹭斷崩飛。
“該死的!”暗夜騎士不再猶豫,整個人猛地潛入進了地下的黑影之中。如他所想,黑夜就是他的領域,只要在黑夜當中他能隨時潛入黑暗之中,無影無蹤。
但是下一刻,他便被迫從黑影之中鑽出。不爲其他,只因爲就在一瞬間,似乎彷彿白天黑夜被分開,而他被硬生生分到了白晝的那一側一般。
劍氣,殺意,濃於無比的殺意在大地上那一道劍痕之間流轉,正如同裴蠡那稍顯陰沉的臉色。他只是輕輕抖了一下手中的滿月鬼劍,但是大地上已經多出了一道足足兩米深的劍痕。
“我說,他是我的獵物。”
說着,裴蠡縱身而出,彷彿一隻青鸞一般,與同樣縱身的遠古對撞在了一起。下一瞬,明明遠古已經重新出現在了裴蠡的身後,明明他手中的劍鋒已經對準了裴蠡的後心,但是裴蠡的後背就好像有一雙眼睛一般,一個蘇秦背劍擋住了他的攻擊。
緊接着,裴蠡的左手五指輕輕律動,彷彿是彈響了古箏,無數的劍氣伴隨着音律噴涌而出,對準了遠古的身體。
遠古只能再次讓時間靜止,脫離了被劍氣籠罩的範圍。事實上,在這種戰況下,他的能力限制已經變得越來越大,甚至難以招架。畢竟,時間暫停本身就極端消耗體力,在這種激烈的戰況之中使用同時有着扭轉戰局和慢性自殺的效果。
裴蠡在時間暫停接觸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注意到了遠古又改變了他的位置。之所以速度這麼快,只是因爲他的劍意已經在開始的碰撞時鎖定了遠古。只要裴蠡不轉而去鎖定別人,那遠古就絕對逃不了。
很明顯,遠古也注意到了。畢竟,這種鎖定的本質是精神力,而以遠古十萬年的壽命,對於精神體極端敏感,但是他也察覺到,想要驅逐這股精神力,只能靠着自己的氣去對衝。
就在這時,一陣強烈的衝擊波從遠古的身後傳來,將他後背的衣服都燒焦,讓他的內臟都開始震顫。
那並非是針對他的攻擊,否則他早就感知到了來自攻擊者的惡意。凡是已經擁有了神術天賦的人,都有着類似的惡意感知能力。
那是流彈,是唐驥的火龍和持國天的赤炎龍的碰撞的餘波。唐驥並沒有用地獄火炮,那一招會抽乾他的力量,對他的後續戰鬥非常不利。而持國天也沒有將自己和赤炎龍徹底合體,理由和唐驥相同。
這只是他們在不傾盡全力情況下的一次攻擊,但是兩種火焰發生碰撞之後所帶來的衝擊波卻比他們想象的都要龐大。至少,遠古那孱弱的身軀沒能承受住這樣的攻擊,已經收了不清的傷。
但是遠古何其老辣,在長遠的時光之中他受傷的次數數不勝數,這點傷痛他還忍得住。關鍵在於,就在那一刻,趁着他恢復傷害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時刻,裴蠡又一次攻了過來。
裴蠡所希望的單挑,只是周圍沒有幫手,對方也沒有幫手。至於戰場上的流彈,那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畢竟觀察周圍環境和運氣也都是實力的一部分。
“鬼劍·新月!”
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將周圍照的透亮,那銀色的光芒的本體是一道新月形狀的劍氣。劍氣迴旋起來,由慢到快以一個非常自然的加速度朝着遠古飛射而來。
遠古不明所以,一抽身便躲開了這一招。很明顯,他是在疑惑爲什麼裴蠡會出此昏招,畢竟這一招的初速度實在是感人,即使後面加速,只要根據一開始的初速度預判,就算是普通人都能躲開。
但是下一刻,當他擡頭的時候,便看到天空中的裴蠡已經同時甩了五道一模一樣的劍氣落下。與此同時,明明已經飛到他身後的那道劍氣也迴旋過來,又一次朝着他飛射而來。
“……靈巧的劍氣,和當初那一位的【千手神通】有的比。”
遠古一邊感嘆着,一邊看向天空中手中正噴涌出紫色火焰的唐驥,微微失神,這些人的能力,真的和當年的那一位好像啊……真是懷念當初南征北戰的時光,只可惜,同胞們死的死,走的走,就剩下他一個人留在這座星球上,十萬年……
當年的最後一戰,真的是何其慘烈。就算是黃金血的諸位,也陣亡了九成五。像是他這樣血脈不全的被賦予者,幾乎死傷殆盡。
然後,遠古微微側身,竟然扔掉了手中的劍鞭。或許是觸景生情想起了什麼,他竟然選擇了空手面對這回旋而來的劍氣。
劍氣順着他的身體橫掃而過,卻沒有傷及他分毫。劍氣從各個角度橫掃而來,他彷彿是一尾魚在水中游弋一般,腳下步伐微動,避開了每一道攻擊。
“這種稠密的攻勢,就好像當初我曾經見過的【千手神通-金毗羅】一般。只不過,純度還是太低了,不管是血脈的純度,還是攻擊密度,都太低了!”
然後,下一瞬,遠古暫停了時間,閃瞬間出現在了裴蠡的身後,一掌朝着裴蠡的後心印了下去,那裡是氣管和支氣管的交界處。
但是,就在那一刻,裴蠡的動作也在第一時間暫停,緊接着猛地回頭揮出了一劍。僅僅是一劍,但是那狂風呼嘯的聲音就好像什麼兇惡的野獸在咆哮一樣令人震怖。
而揮出了這一劍的裴蠡,現在正站在原地,用手指輕輕纏繞着自己頭頂那雪一般的白髮,輕輕嘆了口氣:“唉,又沒擊中,看來我的攻擊還是不能穿越時空啊。”
在他的面前,是一條龐大的空洞。大樓被撕碎,鋼筋被斬斷,混凝土變成一地的碎片,玻璃早就被劍意來臨前的氣流衝擊的碎裂。一條整整半徑七米的巨大空洞,在這片建築羣之中出現,蔓延到八十米開外才漸漸減弱消失。
【劍瀑】,顧名思義,是讓自己的劍意與殺氣如同瀑布上垂下的流水一般衝擊向敵人,將自己面前的一切都如同面對大水的鬆散的堤壩一般沖垮。只是,流水是柔韌的衝擊,而這裡他用的是強力的斬擊。
一瞬間,唐驥和持國天的戰鬥靜止住了。他們兩個,一個是裴蠡的老對手,一個是即將向裴蠡發起挑戰之人,兩個人同時靜止住,目光看向了裴蠡的方向。
遠古就落在裴蠡的不遠處,但是他沒有繼續攻擊。他的兩手空空,甚至連赤紅色的核心都落在了地上。進一步地說,他那張十萬年都沒有變化的潔白的面龐,在這一瞬竟然驚人的扭曲了起來。
緊接着,在唐驥的眼裡,周圍的一切都開始不同了。周圍的時間流速彷彿紊亂了一般。天空中的雲層流動開始變得卡頓,地面上的樹木彷彿貼圖錯誤一般開始胡亂搖擺。
“喂,老頭,你叫持國天是嗎?我想,我們有大麻煩了……”說着,唐驥的臉上開始流露出一種興奮但是卻危險的表情。很明顯,他已經開始對這可愛的“危險”產生興趣了。
“唔,看得出來。那傢伙身上閃閃發光的文字到底是什麼?話說回來,你身上也有類似的文字吧,你能爲老夫解惑嗎?”持國天看向了唐驥的右手,眼神微眯的問道。
當週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的時候,一件很明顯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遠古所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迴路閃爍着懾人的金光,周圍的時空彷彿被切割成了一塊一塊的,數十米外的景色也許伸手就能摸到;但是近在咫尺的護欄卻遠在天邊。當你的手伸進另一塊時空的時候,能夠感受到明顯的遲滯,但是或許那纔是時間應該有的流速。
然而,造成了這一切的遠古,似乎對此一無所知。他只是跪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空,淚水順着他的眼角流下,落到地上。他的嘴脣輕輕蠕動着,似乎是在說:“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