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遠古,來自遠古。我來到這裡,尋找能夠爲我而戰的戰士們。現在我已經遇到了很多,他們之中有的和我戰鬥,死去;有的作爲我的戰士爲我而戰,得到榮耀。”
遠古端坐在唐驥的桌子上,平靜地說道。但是唐驥此時卻正在思索剛剛遠古究竟是怎麼快速消失出現的。
作爲地球上玩弄空間最熟練的巫師之一,唐驥很肯定剛剛沒有任何空間波動產生。但是瞬移這種招數是很獨的,一旦使用必然發生空間波動。
當然,唐驥也想過是不是對方的速度太快以至於給自己留下了瞬移的假象,但是這個念頭轉瞬即逝,唐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靠着絕對的力量達成瞬身的效果,那麼反作用力必然會破壞周圍的物體,這是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守恆關係,是難以更改的物理法則。
所以,既不是空間術法,也不是強悍的物理能力,那麼就只能是……時間控制一類的招數了。
想到這裡,唐驥突然笑了出來。時間巫術,這不是奈亞最擅長的範圍麼?那傢伙每一次出現都會直接停止時間,但是那其實是將他們抽出了時間線,雖然時間線本身還在流淌,但是他們的談話時間並不在時間線上。
“我是遠古,戰士,你願不願意爲我而戰,幫我戰勝一個持劍的強者?”遠古的下一句話讓唐驥的表情霎時凝固。
用劍的強者,唐驥能夠想到的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用劍的強者只有裴蠡一個,只有那個能夠用劍承載自己的殺意的人才是真正的用劍的強者。
然後,紫色的火焰憑空升騰而起,將遠古包圍。唐驥面目猙獰,臉上青筋暴起,近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能夠去戰勝裴蠡的,只有我,一個人,僅此而已,你們這些混蛋都離他遠點!”
說着,周圍的紫色火焰化作無數利劍朝着遠古攻了過去。
但是當遠古看到這紫色火焰的那一刻,竟然直接懵了,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幾近被火焰吞噬。只可惜就在他反應過來之後,他手中那把畸形長刀驟然分裂,化作一把鞭劍,在空中攪動一翻,將所有的紫火全部掃飛。
見狀,他微微搖了搖頭,第一次在言語之中夾雜了感情:“……雖然很像,但是不是……至少還不是。”
下一刻,唐驥整個人高高飛起,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到自己胸腔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撞進了牆壁之中,被鑲嵌在了那個大坑裡。
“你的火焰,真的很像,但是也的確還沒有達到那個程度。我還記得,十萬年前的那一位,是如何靠着那火焰解放我等的。但是如今,你並沒能善用那火焰。”遠古說着,手中的長劍筆直的朝着唐驥刺來。
“你管得着我?”唐驥說着整個人往後仰去,落進了空間門之中。但是等到他出來的時候,一把劍早就立在了他的面前,似乎要把他直接戳個對穿。
很顯然,就在剛剛,遠古停止了時間,然後悠悠閒閒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把刀子立在了那裡。這很明顯,他是希望唐驥能夠知道,抵抗是毫無意義的。
但是就在下一刻,一把細劍直接嗑飛了遠古手中的長劍,一個帶着純白色面具的人站在了唐驥的身前。金髮披肩,身材修長,宛若哈姆雷特。
奈亞冷哼了一聲,手中的決鬥用劍甩出個劍花:“遠古?不過是一個半途而廢的可憐鬼罷了。用你那不完整的時停能力欺負唐驥幹什麼,我來陪你耍一耍!”
“奈亞!你……怎麼可能?”雖然嘴上這麼說着,但是遠古還是上前反擊,手中劍鞭虎虎生風,一時間整片空間都被零散的劍片所掩蓋。
但是奈亞只是平靜的豁了一聲,然後手中劍鋒化作一片銀色的花海,將來襲的劍片盡數吞沒。然後,他手中的劍鋒直指遠古的咽喉。
遠古只得抽身後退,但是劍鋒還是擦傷了他的脖頸,在上面留下了一條血線。只是令人稀奇的是,那條血線竟然在下一刻就已經癒合。
“控制時間的能力沒了,你也不過就是個可憐蟲罷了。你的戰鬥力不值一提,我現在再給你一次逃跑的機會,畢竟你可是這個世界上他們最後的後裔……雖然看上去更像一個被拋棄的廢物。”奈亞收劍嘲諷道。
很顯然,遠古並不打算在這裡拼命,他猛地抽身,從窗外飛走。如奈亞所說,他雖然活了十萬年,但是他的天賦和身體都太差了,以至於連劇烈運動都承受不了,他畢竟不完整。
看着遠古徹底離開,奈亞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甚至連身體都變得虛幻了幾分。
唐驥掙扎着爬起來,蹲在了奈亞的身邊,把他的上半身扶起來:“喂,你沒事吧?我剛剛看着你明明沒有受傷,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了?”
奈亞虛弱的搖了搖頭,扶着牆站了起來:“我剛剛是強行降臨到物質界的,這違背了時空規則,我當然會被反噬……放心,我的附身就快要做好了,到時候我就能真正降臨了。”
“既然你的身體承受不住,那你爲什麼要強行降臨?”唐驥皺着眉頭問道,這可不符合奈亞的性格,對於奈亞來說,所有的人類都去死纔好,凡是他做事一定是爲了某些利益。
“廢話,難道要讓我看着你去死,或者你很樂意和我做一個必定會讓你發瘋的交易?要知道,剛剛那個傢伙的時停能力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是無解的。”奈亞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臉嫌棄的說道。
唐驥的表情微微複雜,他沒有想到奈亞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這還是那個唯利是圖的奈亞嗎?不過再仔細想想,奈亞幾時說過完整的實話?於是唐驥也就釋然了。
“不留下來吃頓飯嗎?”唐驥把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好,一邊問道。
奈亞翻了個白眼,整個人化作虛幻消失在房間之中,只扔下一句話:“你覺得我能吃你們人間的東西?或者說你想讓我爲了吃頓飯就強行降臨?你盼着我死是吧?”
唐驥訕笑了兩聲,當今世界上和他這麼說話他還不能動手的,奈亞恐怕也是獨一份了。不過這傢伙到是細心,居然幫他把打鬥中損毀的牆壁修復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大門被瓦萊莉雅推開,穿着淡藍色連衣裙的瓦萊莉雅光着腳丫走到唐驥的身後,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吶,唐驥,吃飯了哦!”
唐驥回過頭去,把瓦萊莉雅嬌小的身體抱在了懷裡。纖細,柔軟,溫暖。唐驥笑了笑,牽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對了,唐驥,今晚這裡說是要來一位客人,你要不要見見他?”
唐驥點了點頭:“去讓廚房多做幾個菜,再開一瓶白的,我和那位來者好好嘮嘮嗑。在飯桌上說話纔是我們的傳統,不是麼?”
“嗯,我這就去!話說回來,這裡好熱啊……”瓦萊莉雅蹦蹦跳跳的走了。唐驥的表情漸漸變得僵硬起來,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誰這麼不開眼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唐驥進城之後駐紮的是一座廢棄的軍營,軍營除了最外圈的掩體之外沒有任何超過三層樓的建築。所有的士兵統一住在距離他們所控制的軍械最近的宿舍樓裡,以保證他們能夠迅速行動。
而唐驥所居住的,正是軍營正中間被圍牆和電網包圍起來的一座別墅,他們所有巫師都住在這裡。大多數人都認爲這是唐驥在保護自己的親朋好友,但是其實這些人才是這支部隊的最高戰力。
在樓下的會客餐廳裡,那張方桌的對面已經坐上了一個男人。那個男子乍一看有些肥胖,不過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坐的即爲端正,好像身體正中央有一條線一般,明顯是個練家子。
“嘖嘖,祖龍的高層,從來就沒有廢材和庸才,只有不敢做事不願做事的昏庸之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算是理解了。”唐驥暗地裡感嘆道,如果不用巫術純粹拼戰鬥技巧,他和此人的勝負也就在五五開之間。
“閣下就是這支軍隊的首領?年少有爲,年少有爲。”男人看到唐驥走出來,便站起身拱手說道。但是唐驥的熱感應能夠察覺到,在一瞬間這個人的體溫降低了一絲,或者說體表溫度微微降低。
人類在什麼時候,體表溫度會突然降低?很簡單,在緊張的時候,毛細血管收縮,所以體表溫度降低,所帶來的效果就是手腳冰涼不聽使喚。
“你很怕我?”唐驥大馬金刀的走過來,往桌子的另一端一座,眼神平淡的看着男人,用一種近乎於蠻勇的語氣問道。
“……先生何出此言?”男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唐驥問道,一般來說在對視當中先移開眼睛的人就會在氣勢上落敗,所以男人想用這種方式扳回局面。
然而,唐驥平時對視的都是外神眷族一類的東西,對於人類的視線可以說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畢竟在他看來,人類不過是一種很普通的生物而已。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這句話放在哪裡都不會有錯,不過今天這句話就不再是一個比喻,而是一個現實。
男人看着唐驥的眼睛,目光不自主的被牽引進了那漆黑的夢境之中。死亡,瘋狂,血肉,無窮無盡的難以理解的事物在他的腦海之中生根發芽,膨脹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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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唐驥笑着閉上眼睛的時候,男人回過神來,在他的白襯衫上已經多出了一長串的血液,而此時此刻鼻血還在一串串的滴落。
“所以我說啊,在我面前不要說謊。我是一個底線很低的人,只要不是太過分我不喜歡對別人發火的。但是我很討厭別人對我撒謊,所以大多數情況下,哪怕指着我的鼻子罵我都比對我撒謊安全。”
唐驥彷彿一個大老爺子一樣坐在桌子後面搖晃着身體,饒有興趣的盤着胖男人的反應。
“是……是的。”男人終於變得低聲下氣。很明顯,他的精神受到了強烈的震懾,現在視線還微微模糊,狀態明顯很不好。
“啊,這樣就很好,我覺得我們現在能夠友好的聊一聊了。上菜吧。”說着,唐驥拍了拍手,便有數個女僕開始往餐桌上添菜。龍二的餐廳主廚做出來的餐食,即使是作爲美食愛好者的唐驥也很難挑出什麼毛病。
先上的是清口的涼菜,一些茄子和豇豆,用蒜泥拌出來的小菜,味道酸鹹,適合下飯。隨後上來的是鹽燒喜之次,搭配了新鮮的藕片和紅薯,這種需要新鮮保存和製作的海魚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儘管男人幾次開口,但是唐驥卻並不想說話。食不言,寢不語,唐驥沒有那麼多的毛病,但是他喜歡別人認爲他是一個很規矩很優雅的人,這是一種怪癖。
燉海鮮拼盤,這算是一道硬菜。牡蠣、淺蠣、淡菜、青口、石蟹和海老,各種各樣的海鮮燉煮在一鍋之中,但是由於下鍋時間的差異,味道各有不同,同時又能完美的搭配在一起。
紅蟳飯,這是唐驥比較喜歡的一道菜。米飯配上新鮮的螃蟹,蟹黃流到米飯之中,味道美妙無窮;大白鱘魚魚子醬拌海膽,海膽是一整個的,和魚子醬搭配沒有一絲腥味反而帶着奇妙的味覺體驗。
最後,是湯,手打魚蛋湯,裡面放了新鮮的青蝦和竹蓀。海鰻魚、馬鮫魚和豬五花肉,用鐵錘咋成肉泥所製造出來的魚丸,咬一口汁水直冒,唐驥也很滿意。
那個男人似乎食之無味,不過這也很正常。伴隨着唐驥的巫術力量的無形增長,法皇天秤所帶來的精神壓迫效果也越來越強,現在普通人能夠在唐驥身邊吃完一頓飯而不崩潰,都算是素質優良了。
飯畢,唐驥拍了拍手,立刻有小女僕過來收拾桌子。唐驥笑着搖了搖頭,從桌上的冰桶裡取出兩塊冰塞進嘴裡,然後點上一根香菸,這是他新發明的抽菸方法。如果是薄荷味的煙,那麼味道還要加倍。
就在這時,唐驥終於注意到了味同嚼蠟的男人。他兩隻腳搭在了桌子上對着對方的臉,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等到煙霧全部吐出去之後才大咧咧的問道:“那個……你是誰來着?雖然很對不起,但是我忘了你的名字了。你能再說一遍嗎?”
言語當中毫無道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