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齊望着舞池裡瘋狂扭動的人們,這是放縱,快樂,還是一時的情緒宣泄?
生活的步伐越快,失去的反而越多。下班後經常縱情夜店的人,肯定是平時工作壓力很大的人。揮灑完一身的汗水,第二天該幹嘛還是幹嘛。所以阿齊更傾向於隨遇而安的生活,想那麼多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順其自然。
比起從前的日子,他現在過的別提多舒坦了!他在“銀皇”怎麼說也是棵小小的搖錢樹,經理凡事總是順着他,只要他能讓客戶心甘情願掏錢,別的一切好說。至少不會再看人臉色,就是莫大的委屈,也總比當年他受到的百般侮辱要好受的多。
他這樣淡的性子,反而很討客戶的喜歡。好像無論給了他什麼,他都不爲所動,所以客人們就越發的大方。
阿齊輕輕地收起杯子,眼睛向上微挑,笑着對眼前這個包養他一個月的男人說道,“我跳得確實不錯,你要看嗎?”
段叡愣了一下,不太自然的道,“回去再說。”
他不習慣自己的人,在那麼多人面前嶄露頭角。
直到等到醉醺醺的謝敏被齊翔單手拖走,兩個人才離開了“銀皇”。
“披上。”出了酒吧,段叡就把自己的外套丟給阿齊。
姑且當做是關心吧,阿齊承認自己出門是穿得太少。
這間寬大的外套,還有着段叡身上留下來的淡淡的菸草味。竟讓阿齊覺得有些恍惚。
...他們明明曾經那麼愛過對方,可是現在即使近在咫尺,也仿若相隔天涯。
---僱主罷了。阿齊這樣想着。
兩個人都不是多話的人,所以兩人相處的時候,總是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這幾天阿齊都坐在了副駕駛座上,這是段叡硬性要求的。
“明天週末,思安會回來住。”段叡手握着方向盤,直視着前方,一邊冷淡的說道。
“哦,是要我避開他嗎?放心啊,我會注意的。”
“不是。”
“...?”阿齊不解。
“明天我有事,你帶他出去玩吧。”段叡說。
---不是不喜歡我和你兒子接觸嗎?這人脾氣還真是陰晴不定的。
“那去哪裡玩?”阿齊不解的問他。
“你決定。”
我決定嗎?帶你兒子去看脫衣舞可好?真是傷腦筋!阿齊在心裡默默的想。
“還有,”段叡交待他,“不要給他吃涼的。”
---阿齊的身體,卻因爲這熟悉的話語有一瞬間的僵硬。
好像十年前,也有人這麼對他說:“不要吃涼的!”因爲他十七歲以前體質都不太好,他甚至過了十八纔開始猛地長個子...那時候他只要一偷吃甜甜的冰激凌,就會感冒發燒拉肚子---
他也會這樣叮囑他。
啊,其實他以爲自己已經完全忘掉的記憶,卻因爲十年後一模一樣的人,在奇怪的氛圍,和熟悉的話語下...被他從大腦深處,猛地拽了出來。
...自己後來呢?
苦吃多了,就不覺得苦了。他曾經兩個星期不間斷的發燒,不吃一點東西,水也很少喝...也活下來了。
---還長成現在這樣結實的模樣。
可...他的身體乍看是很健康,其實內部已經糟糕透了吧。
然後,只聽阿齊笑着對段叡說,“知道了,小孩子嘛,我會注意的。”
第二天。
阿齊在自己的房間中醒來,下樓吃了家裡的阿姨準備好的早飯,就看見管家領進一個活蹦亂跳的男孩。
...唔,他們之前見過的,是叫段思安是嗎?
管家對阿齊交待道,“段先生說晚飯之前請務必把小少爺帶回。”
“知道了,謝啦。”阿齊摸摸小男孩的臉蛋,回答着管家。
---“今天我帶你玩,臭小鬼。”阿齊對小孩說。
“別叫我小鬼。”段思安一臉不甘心。
思安出生在國外,卻從小就學漢語,所以小傢伙的普通話講得還不錯。之前段叡和妻子分居之時,小傢伙跟過媽媽一段日子,後來兩人正式辦離婚手續,段叡的前妻---秋本久陽子,就把小孩送回了國內,兩人六年來貌合神離的婚姻才徹底宣告瓦解。
這小鬼和爸爸不怎麼親,阿齊覺得。
段叡並不是個嬌寵孩子的人,兒子從小就得學習各種特長,熟練各種國家的語言。大大的書包壓在他小小的身體上,阿齊都覺得有些心疼。
阿齊問他,“你爸爸是不是平時都板着一張臉?”
段思安點點頭,說道,“爸爸說男孩子做事要穩重,不能嬉皮笑臉。”
兩人出了段家大宅,阿齊牽着他的小手,說道,“今天我們不開車,去坐地鐵。”
思安和媽媽在日本的時候經常乘地鐵,國內的高鐵和日本的新幹線確實有太大的距離。回家之後思安又老是私家車接送,很少接觸其他交通工具。阿齊在賣報攤那裡辦了張月卡,他去“銀皇”上班,地鐵比公交快很多。
思安問他,“叔叔,我們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