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又過去,玉傾璇要和親的事情,已經在朝堂上敲定。而這兩日,玉傾璇並沒有上朝,本跟着大臣一起退朝的玉傾顏將將走出大殿,身後卻忽然傳來玉傾城的聲音。
“九妹,母皇說讓我們一起去看看六妹,順道勸勸她。”
周邊的大臣紛紛看過來,玉傾顏轉身,點了點頭,便隨着玉傾城一起出了大殿,往玉傾璇的樂壽宮走去。
“如果勸不了呢?”
走了一段,玉傾顏忽然問道。玉傾城聞言,表情平淡的道。
“勸不了她也得去。”
這句話令玉傾顏頗爲驚訝……爲什麼玉傾城對玉傾吟與玉傾貞那麼上心,卻對玉傾璇那麼冷淡?
“皇兄不喜歡六姐嗎?”
玉傾顏隨意的問着,眼神中帶着幾分探究的意思。玉傾城淡漠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有些愣,隨後便帶着幾分無奈道。
“不是不喜歡,只是……她去了,兩國不用打仗,這是爲黎明百姓做貢獻
。我們作爲皇家的人,理應心繫天下,而不是兒女情長。”
玉傾城的話令玉傾顏有些厭惡……
“如果這次和親的是我呢?或者是玉傾吟呢?”
玉傾顏扭頭看向玉傾城,忽然問道,連步子也停了下來。
玉傾城聞言,表情有些不悅了起來。
“但是這次不是你!”
語氣中帶着些許怒氣,玉傾城似乎很不喜歡玉傾顏的假設。
“這次有西鳳,下次有晉元,我跟玉傾吟中,總有一個會去,我們不去,便是二姐,那個時候,你還會勸我們麼?要我們心繫天下,爲黎明百姓造福,嫁給那種老男人嗎?”
玉傾顏瞧見玉傾城的怒氣,繼續激怒他,言語也愈加激烈。
“你給我住嘴!由不得你亂說什麼!”
玉傾城一貫彬彬有禮,且待人溫和,玉傾顏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生氣。玉傾顏非但不住口,反而笑了一下,再次接着道。
“這不過是你冠冕堂皇的掩飾話語而已,說到底……也許六姐跟我們就沒有血緣關係,或者說,我們這些不是綠色眼珠子的兒女,根本就不是母皇的孩子!”
玉傾顏的話,令玉傾城忽然震驚得後退了幾步。玉傾顏見他這麼個反應,臉上的笑意加深。
“被我說中了是麼?雖然我也不是什麼好心的人,但是……若是要我嫁給一個快六旬的老頭,我也寧願去撞牆而死的。什麼心繫天下,不過是皇兄你說得好聽。”
玉傾城臉上的震驚慢慢恢復,半響之後,他才語氣帶着些許難受的道。
“九妹……皇兄也不會讓你去和親的,若是真要你去和親給那種人,皇兄寧願殺了你。”
玉傾城的話令玉傾顏有些驚異,緘默不語,玉傾顏不得不感嘆一句,皇家的人,其實都是自私的。無論是誰……只要與自己沒關係的人,對方是死是活,其實與自己沒有半點干係。
身爲公主,玉傾顏忽然覺得……真的是很悲哀呢。
“走吧,待會你不想勸,就不要說話了。”
兩人來到樂壽宮的時候,便聽見了玉傾璇撕心裂肺的哭聲從寢宮裡傳來。
“放開我……我不要去和親,母皇,求求你不要讓璇兒去和親……”
哭聲裡滿是顫抖與不甘,還帶着怨恨,令小宮女都站在寢宮外不敢進去。
小宮女們看見玉傾城到來,立即福身道。
“見過晉陽皇子,清逸公主。”
“免禮,你們都退下吧。”
玉傾城沉着一張臉說完,便已經走進了寢宮。玉傾顏也隨着進去,裡面的哭聲越來越大,哀慼中帶着無限的悲涼
。
玉傾城掀開珠簾,便看到被綁在牀榻上不能動的玉傾璇,披頭散髮,臉上滿是淚水,沾着黑髮,看起來可憐異常。
瞧見玉傾城,她哭得更大聲了。
“皇兄……救救我……我不要去和親……”
語氣裡滿是哀求,她眼中的淚水更甚了。玉傾顏站在玉傾城的身後,看着她如此的樣子,心中有些難受。
或許,她就不該丟那個酒壺的,與其這樣……真的不如一死了之。但是,自己死過一次,更想對玉傾璇說一句話,活着比死了好。
“母皇的決定,皇兄也沒有辦法……去了西鳳就沒有藉口來挑起兩國的戰爭。你一個人能救下無數條命,六妹……皇兄也不想勸你,可是……”
“那些人跟我有什麼關係啊?!爲什麼我非得犧牲自己去保護他們?如果要他們犧牲保護我,他們會這樣做嗎?!”
玉傾璇大聲的打斷玉傾城,眼中滿是血絲的瞪着他,臉上的恨意……令人心驚膽戰。
“六姐,活着比死了好。人生在世,最難說的是命運,只要命還在,很多事情,說不定,也有轉機的。”
玉傾顏說這句話的時候,可謂是面無表情,且帶着冷漠。不似玉傾城那樣心痛的樣子,她表現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然而玉傾璇就是因爲她這個態度,停止了哭泣,反而冷笑着問道。
“既然你這麼說,爲什麼你不去和親?你這樣的表情,其實根本就覺得不關自己的事情,既然覺得不關自己的事情,爲什麼要勸我?”
玉傾顏聞言,忽然勾脣,冰冷的笑了一下。
“是不關我的事情,我是看在伏華的面子上,跟你說這句話的。”
玉傾顏的話,令玉傾璇忽然間就沉默了下來。
這裡第一個最慘的當屬玉傾顏,因爲刺殺的事情,伏華一家三十來口,全死了,而她自己,在牢裡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出來後還被母皇叫人打得幾個月不能下牀。
玉傾璇曾經覺得伏華很可愛,還想跟他做朋友,在除夕酒宴上,還與他喝過酒……只是轉瞬之間,伏華就長眠於地裡了。
這裡對死最有深切感悟的,對命運感到最無奈的,不正是玉傾顏嗎?
“若我是你,肯定會乖乖去和親的。誰也不能預知明天的事情,若是很多事情以死就能解決,就不叫事兒了。
你去和親,不爲誰,只爲自己。留在這裡,就會安全了麼?”
玉傾顏繼續說着,然後走到一邊,坐了下來。但見她秀美的臉上,帶着漠不關心與冷血,卻叫玉傾璇感覺,這裡最真實,大概就她了。
現在他們還是安全的,一旦母皇的身體出問題了,要奠定太女之位時,像她這樣的,估計第一個被人弄死纔對……“去另一個地方,走出屬於自己的路,也是可以的。”玉傾顏說着,看向了玉傾城。卻見玉傾城一臉複雜的看着自己,她只是輕輕的笑了一下,便再次看向了玉傾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