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璇青帶着絲絲怒意行至衛宏面前,就這麼盯着衛宏,沒有說話,似乎是想用眼神殺死衛宏。旁邊的房遺直和杜荷低着頭,沒打算幫衛宏解圍。畢竟這個世界沒有哪個男人在女神面前跌了面,還會有閒心去管其他人的死活。而程處默和尉遲寶林依舊像死魚一樣在地上挺屍,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李璇青的駕到。衛宏兩世爲人,除了老媽之外,從沒忌憚過任何一個女人,可此時看着面前的李璇青,衛宏很真實的感覺到內心中升起的淡淡畏懼。好像小孩子犯了錯,被拿着雞毛撣子的老媽虎視眈眈的逼在牆角,思索着該用什麼謊話來逃過一頓胖揍。
“璇青,你來了……”剛到京城就闖了禍,衛宏顯得很慚愧,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璇青也是你叫的?”李璇青瞪着衛宏,不留情面的嬌喝道。她確實是氣壞了,半夜被人叫醒倒是其次,更多的是因爲宏遠商行在京城兢兢業業,謹慎行事這麼久,從沒得罪過任何人,可衛宏這廝一來就犯下如此大禍,若是因此給宏遠商行惹來禍端,是絕對不可饒恕的!
被李璇青這麼一呵斥,衛宏恍惚間還以爲自己回到了小時候,考試考了全班倒數第一名,開完家長會被老媽咬牙切齒的瞪着。衛宏很慚愧,倒不是因爲闖了禍,而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居然還沒有從老媽的夢魘中走出來。
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衛宏作爲一個男人,還是有承認錯誤的勇氣。站起身來,一臉愧疚的衝李璇青賠不是:“大小姐,今晚的事的確是衛某做的不妥,您要罰要打,哪怕是即刻將衛某趕回杭州,衛某也毫無怨言。”
聞言,李璇青的臉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更加冷峻。此次讓衛宏來京城,一方面是按照李協和的意思,幫忙打理宏遠商行,另一方面則是幫助解決柳州鼠患。若是隻是單純打理宏遠商行的話,趕回杭州也就趕回去了。可柳州鼠患一事聖上十分重視,雖說現在已經得到了解決鼠患的辦法,但具體艹作還是要衛宏親自上陣,若是將衛宏趕回杭州,柳州鼠患再出點岔子,聖上怪罪下來誰能承擔這麼大的責任?李璇青心想,這衛宏分明是掐住了自己的罩門,明知道自己不能將他趕回杭州,才口出此言,這等小人,真是令人氣憤!
“哼,你倒是想的好,你一回杭州,圖了個清淨快活,那夜闖衛公府的責任由誰來擔着?”李璇青語氣不善道。
從小,世人就教導衛宏,好男不跟女鬥,衛宏也一直謹記於心。對於女人,只要對自己不太過分,大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打一開始,李璇青就瞧不起衛宏,被李璇青揮之即來呼之即去,這些衛宏都忍了,男人嘛,忍人所不能忍。但衛宏的退讓換來的不是尊重,而是變本加厲。有句話叫做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衛宏現在不想忍了,至少對於李璇青是不想再忍耐了。
衛宏的臉色開始變得嚴肅:“我的過錯,自有我一人承擔!今夜擅闖衛公府,犯下滔天大罪,衛國公要殺要剮,衛某悉聽尊便。至於你?哪來的回哪去吧,衛宏就算再不濟,也不用讓女人來可憐拯救。”
李璇青的確看不起過衛宏,但那時以前的事兒了,自從回到杭州,看到衛宏對宏遠商行的幫助,李璇青已經在心底裡接納了衛宏。只不過李璇青好面子,且不想對衛宏的態度轉變太快,終究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此時聽到衛宏這話,李璇青的心好像被人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生疼。
“衛宏!這可是你說的!”李璇青指着衛宏,心裡叫着勁,撂下狠話。
衛宏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我說的!大小姐慢走,衛某就不送了。”言罷,衛宏便不再理會李璇青,邁步向程知節和李靜走去,行至身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高聲言道:“盧國公,衛國公,今晚之事,雖不是衛某策劃,卻和衛某難逃干係。衛某作爲房遺直的老師,在房遺直犯錯之前沒能及時阻止,是衛某教導無方,毀人子弟。所謂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房遺直的錯在衛某身上,還請不要追究房遺直的責任,有什麼責任衛某一力承擔。程處默、尉遲寶林、杜荷三人尚且年幼,衛某既是房遺直的老師,便是長輩,作爲長輩不能及時提醒,反而參與其中,衛某罪加一等。其餘三位公子的責任,衛某也一力承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垂頭喪氣的房遺直和杜荷,萬萬沒想到衛宏居然會說出這番話,相互對視一眼,也都起身行來,跪在地上,壯着膽子言道:“二位伯父,此事與衛先生毫無關係,衛先生與我們一起來,完全是擔心我們的安全,決不可將所有的責任都壓在衛先生一人身上。我二人願意與衛先生一同分擔!”
一直在地上挺屍的程處默和尉遲寶林,突然詐屍一般爬了起來。剛纔程知節雖然下手黑,但這二人都是自幼習武,身體素質很強,剛擊打能力更是驚人,之所以裝死,只是爲了程知節消氣。此時見衛宏要一力承擔責任,他二人都是重情義之輩,哪肯衛宏自己受罰,再者像衛宏這樣甘願爲朋友兩肋插刀的人,他二人怎能無動於衷。這麼多年了,見慣了狐朋狗友,見慣了酒肉朋友,此時遇見衛宏這等真正的朋友,二人都有些熱血沸騰。來到衛宏身邊的時候,先是拍了拍衛宏的肩膀,告訴衛宏,他二人已經從心底裡接納了衛宏這個朋友。隨後二人同樣跪倒在地,高聲喊道:“他三人都是文弱公子,手無縛雞之力,領罰這種事,還是由我二人來吧!”
看着跪倒在身邊的這四個傢伙,衛宏還能說什麼呢,除了感動還是感動,這纔是真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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