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宏將視線從女將軍的胸脯上收回來,瞥了女將軍一眼,語氣平淡道:“請直奔主題,我沒有太多的時間跟你在這客套恭維。
聞言,女將軍聳了聳肩,用視線掃了一圈衛宏身後的一衆兵將,而後將視線重新落在衛宏身上,緊了緊手中的槍桿,輕言道:“今日,你我皆損失慘重,再戰下去,也只不過是徒添傷亡罷了,沒有誰可以真正的贏得此戰的勝利!若是你肯歸降與我,我便可放任你麾下的兵馬安然退回岷州城。以你一人之命,換取千軍萬馬之命,保全岷州城之安危,孰重孰輕,怕是不需我多說吧?”
“可笑!”衛宏鼻翼抽動擠出一絲冷笑,臉上盡是輕蔑鄙夷之神色。
“有何可笑?”女將軍盯着衛宏反問道。
“既然你是此番領軍之人,想必是有些本事的,卻爲何說出如此幼稚之言論?我衛宏就算再傻,斷然也不會傻到不顧大局盲目逞英雄的地步!我若是投降於你,或許可以保證身後幾千將士的性命,但若是少了我,整個岷州城豈不是成了無主之地?光有幾千個士兵,沒有主心骨,又有何用?便是日後京城和其他地方往岷州指派新任刺史,也非幾日能夠辦到的。單是這幾日時間,岷州城便可被你們攻陷!”衛宏一語道破女將軍的玄機,看着面前英姿颯爽,渾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睿智氣息的女將軍,衛宏着實想不出,爲何她會說出這樣幼稚的話來。究竟是不瞭解自己,還是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
被衛宏如此直白的刺破心機,女將軍沒有絲毫動容,反而依舊心平氣和的看着衛宏,嘴脣微動,輕言道:“我之所以命大軍暫停攻擊,是給先生一個機會,也給先生身後的將士一個機會。還請先生再斟酌一二,莫要輕易下定論。”
在衛宏眼神複雜的看着女將軍的時候,女將軍突然微微一笑,高深莫測道:“爲了讓先生能夠看清楚局勢,更加慎重的思考我的提議,我先給先生一個先生必須投降的理由。”
言罷,便見女將軍鬆開握住繮繩的左手,高舉在半空中,頭也不轉的衝身後的軍隊招了招手。片刻之後,陣列森嚴的軍隊發生一陣漣漪,處在中間位置的士兵自動閃開一條小徑,兩個強壯的士兵押着一個被五花大綁帶着黑頭套的女子走了出來。
儘管那女子頭上帶着頭套,無法看見其容顏,但只看到其身材輪廓,衛宏的心便是咯噔一下,瞳孔放大,滿臉盡是不可置信。衛宏表情的微妙變化被女將軍收在眼底,女將軍頓時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成竹在胸的笑容。
當那女子的頭套被摘掉的瞬間,衛宏和身旁的一劍東來皆是倒抽一口涼氣。只見身陷敵陣,被敵軍押着的女子竟然是顏如玉。儘管此時顏如玉好像一隻待宰羔羊般被敵軍捏在手裡,但顏如玉的臉上卻依舊掛着一絲笑容,只是這笑容的意味更多的是慚愧和無奈以及不甘。
在衛宏的記憶裡,這個世界幾乎沒人可以製得住顏如玉,哪怕是連自己都經常被顏如玉牽着鼻子走。可此時,顏如玉卻真真切切的落入了敵手,素手無策。短嶄的呆愣之後,衛宏雙目微眯,眼縫裡露出濃濃的殺機,這殺機鋪天蓋地的將女將軍捲入其中。語氣冷如冰,寒如雪道:“你要挾我?”
面對衛宏如豺狼虎豹般兇狠的眼神,女將軍沒有絲毫在意和懼怕,反倒是輕描淡寫的一笑,從容不迫道:“相對於‘要挾’這個字眼,我喜歡稱其爲‘商量’。”
衛宏沉吸一口氣,心中暗道自己又碰上一個難纏的女人。思索片刻後,衛宏眼神一厲,語氣沉穩道:“你也太小瞧我了,莫不是當真以爲我是個喜好糾纏於兒女情長之人?用一個女子來要挾我,你是小瞧我?還是高看她?”說出這話的時候,衛宏故意用一個輕蔑的眼神看向顏如玉,似乎在告訴女將軍,自己並不是一個愛女人不愛江山的風流之人。
聽到衛宏這話,就連旁邊的一劍東來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向衛宏,可女將軍卻依舊淡定,臉色如平波古井,沒有絲毫動容:“我既然敢在此處與先生對話,並出此計策,自然是對先生的一切皆瞭如指掌!倘若先生一定要試一試我的決心,我當然也不能讓先生失望!”言罷,女將軍頭也不回的衝身後的士兵嬌喝道:“殺了她!”
押着顏如玉的兩個士兵得令,沒有絲毫猶豫,一個人從後面抓着顏如玉的胳膊,另一個人將腰間的佩刀拔出,高舉過顏如玉的頭頂,直接就朝顏如玉秀白的頸子砍去。在這期間,一劍東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作爲當事人的顏如玉,卻沒有絲毫動容,反而看着衛宏會心一笑,從容的迎接着死亡的到來。
在士兵拔刀和揮刀這段時間,衛宏和女將軍四目對視,表面上冷靜對峙,但視線卻發生着激烈的碰撞。當士兵的刀距離顏如玉秀白的頸子不足一尺的時候,衛宏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無力道:“住手!”
女將軍似乎早就料到衛宏必輸無疑,因此在衛宏出言阻止的同時,女將軍的手就已經擡了起來。吐蕃士兵的大刀在距離顏如玉頸子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鋒利的刀刃甚至已經斬斷了好幾根顏如玉蓬鬆散落在頸後的秀髮。俯視地面的顏如玉,看着幾根秀髮從臉頰旁邊滑落,無可奈何的笑了起來,小聲自言自語道:“終究還是捨不得我嗎?”
衛宏既然出言阻止,就說明衛宏已經被女將軍手中的顏如玉扼住咽喉。因此女將軍並沒有多說廢話,只是拉動一下馬繮,調轉馬頭,橫在衛宏面前,輕描淡寫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先生又能和心愛之人團聚了,恭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