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已是次日晌午,婉娘和李若華不知所蹤,當然衛宏並非獨睡空房,李德謇和尉遲寶林坐在距離牀邊不遠處的桌子邊,飲茶暢談。見衛宏醒了,原本壓低的嗓音驟然釋放,聲音徒然提高几倍。李德謇衝衛宏擠眉弄眼道:“剛纔還與尉遲打賭,賭先生何時才能醒來。”
衛宏翻了個身,側躺在牀上,單手撐着腦袋,哈欠連天道:“你倆怎麼來了?何時來的?爲何不將我叫醒?”
尉遲寶林笑言道:“婉娘嫂嫂交代過,先生傷重,需要好生靜養,我等自然不敢忤逆婉娘嫂嫂的指示。”
由於氣溫高,再加上衛宏身上有傷,需要通風,所以身上只蓋了一層薄如蟬翼的毯子,隱隱約約可以透過毯子看到裡面的內容。躺在牀上,被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欣賞,着實不是衛宏的風格。翻身坐起來,身上的傷已經無大礙,隨意的伸展了一下身體,找了件衣服披上,便下了牀。
可能是這兩天一直躺着,渾身關節都有些僵硬,以至於衛宏走起路來晃晃悠悠,把李德謇和尉遲寶林看得直皺眉。待衛宏做到桌邊,信手拈來一枚小樽,倒滿茶水,一飲而盡,暢快道:“說吧,你倆來找我是什麼事?”
聞言,李德謇瞥了一眼旁邊的尉遲寶林,眼睛一轉,使壞道:“先生怎麼就一定知道我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一杯茶不解渴,衛宏又倒了一杯。吹拂着被子上的熱氣,氣定神閒道:“尉遲比較厚道。他來或許是純粹來探望我。而你?呵呵,我是斷然不相信你有那份好心。”
李德謇撓着腦袋,不解道:“怎的先生一句話,愣是把我給說成了勢利小人?”
“你不是?”衛宏捏着茶杯,看着李德謇,眉宇之間露出一絲精明,看似反問,但語氣卻有些毋庸置疑。
“我是嗎?”李德謇轉頭看向尉遲寶林。
尉遲寶林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態度決絕,鏗鏘有力道:“你是!”
被哥幾個樹立成了反面典型,李德謇有些鬱悶。苦笑兩聲後,李德謇清了清嗓子,看着衛宏,緩緩言道:“此番我和尉遲前來,的確有些事情告之先生。這其一。便是聖上得知先生傷重,頗爲擔憂,奈何國事纏身,抽不出時間來探望,便特令我二人全權代表聖上隆恩,探望先生一二。其二。昨天在先生修養之時,聖上下令三天後兵鋒直指涼州,對吐谷渾奔襲而來的騎兵,發動阻擊戰,以奇致奇。打吐谷渾一個措手不及。”
“然後呢?”衛宏小抿了一口茶,優哉遊哉的問道。
李德謇輕笑一聲。繼續道:“此番聖上任命鄭國公爲行軍大總管,親自前往涼州指揮作戰。除了鄭國公之外,我與尉遲、懷玉、程處默、羅通,皆一併前往涼州,協同作戰。至於先生你,聖上雖未曾點名指派你,不過考慮到聖上以往的行事作風,以及先生的才能,此行恐怕絕少不了先生。”
自打老李同志開始專心致志的處理吐谷渾一事,衛宏就已經做好了前往涼州的準備。不過,此行除了房杜二人之外,其餘的幾人全部派去,倒是出乎衛宏的醫療。皆由此,也能看出老李同志此次的決心非同小可。
茶飲盡,衛宏將茶杯放下,伸了個懶腰,隨後撫摸着肩膀上的傷口,自嘲的笑道:“就我這破抹布身體,聖上還真看得起我。”
李德謇咧着嘴笑道:“再破,好歹也是塊布……”
一直默不作聲的尉遲寶林,看着衛宏滿是繃帶的身體,輕言道:“聖上考慮到先生身上有傷,與大軍一同啓程,會多有不便,因此特許先生先走一步,到涼州稍作休息,等待大軍會合。”
“怎麼走?”衛宏眉頭皺,心想這老李同志,莫不是腦子有坑?明知道自己身上有傷,非但不讓自己晚走,反而早走!這到底是照顧自己是傷患呢?還是變着法的坑自己?就在衛宏疑惑之際,突然想起李秋蘭自打跟着長孫皇后進了宮,就再也沒有消息。以李秋蘭的精明程度,斷然不會和家裡毫無瓜葛,肯定會百般打探家裡的消息。這段時間,李協和與馮振遠走的親近。在這緊要關頭,老李同志讓自己先走一步,莫不是李秋蘭搞的鬼?目的是不想讓自己攪合李璇青和馮碧耀的好事兒?
正在衛宏思索着幾件事之間的關聯時,尉遲寶林言道:“爲了照顧先生,聖上破例允許先生帶兩名女眷一同前往涼州,也好在路上方便照顧先生。”
尉遲寶林的一句話,將衛宏從思緒中拉回現實。行軍打仗,乃是重中之重,莫說衛宏區區一個縣伯,便是連魏徵這種高級官員,也斷然不可攜帶家眷女侍。此番老李同志特許衛宏待兩名女子一同前往,也算是比較人性化的決策了。
雖說這是好事,但帶誰去?又讓衛宏一陣鬧大。婉娘和李若華是絕對不能帶的,畢竟這倆都是衛宏明媒正娶的妻子,前線變數頗大,斷然不能讓她倆與自己以身犯險。可若是隻帶兩個普通的女侍的話,日常起居倒是能照顧了,但一旦打起仗來,女侍反倒是成了拖累。畢竟此番對吐谷渾動兵,一老早就計劃好了,肯定要衝出涼州,直指吐谷渾腹地。
經過短暫的思考之後,衛宏選擇了兩個最佳人選。其一是一劍東來,雖說一劍東來現在還被追捕,但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另外一但上了戰場,以衛宏的能力自保都成了問題,一劍東來正好可以充當貼身保鏢。
另一個人,衛宏打算找府上名叫福苓的丫鬟。這小丫鬟以前衛宏剛來京城的時候,侍奉過婉娘,眼疾手快,聰慧靈敏,簡直就是一個百事通,什麼都難不住她。到了戰場,只要不給衛宏添亂,就萬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