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密水鎮時已經是晚上了,她之前沒告訴陳戈今天回來,到家後見他家裡燈也暗着,便打電話給他。
第一個電話沒接,過了會兒打第二個的時候,接了,是陳戈的大姑。
“小周是嗎?我是陳戈的大姑”
“您好,大姑,我是聲聲”
“嗯嗯,你好,你好,那個陳戈剛剛出去買東西了,手機拉在我這裡了,晚些等他回來給你回電話”
周聲聲說:“好,不急”
後來再接到陳戈電話才知道,大姑動了個小手術,剛從醫院回家。
雖然之前沒見過,但這次知道了總要去看一下。
周聲聲問了地址,買了些東西就開車趕了過去。
就在隔壁鎮,開車不到半小時。
這還真算是第一次見家長了。
陳戈跟大姑夫在門口迎接她,見到她人,老實的大姑爺只熱情的笑着讓她進屋進屋。
大姑因爲手術暫時沒辦法下牀,陳戈便帶着她直接上樓去了他們的臥室。
大姑說:“實在不好意思,第一次見面自己這樣邋遢的躺在牀上”
周聲聲說:“哪裡哪裡,您這樣也很美”
大姑被哄得開心的很,拉着她在牀邊閒話家常,又讓大姑父去做些吃得給她,看他們熱情,周聲聲也沒推脫,痛快的應了下來。
爽快的性子倒是更得大姑的心意。
因爲是第一次見面,又是這樣的情況,所以大姑的話題倒也沒問太深,只說讓她忙也要注意身體,以後有空就過來家裡玩。
周聲聲說“好”,然後又被大姑爺叫到樓下吃了個夜宵。
說是夜宵,但看到那滿滿當當的一桌子菜,周聲聲還是微微有些訝異,看得出來,大姑和大姑爺都是實誠人。
道過感謝,陳戈陪着她一起吃了點,但還是剩下不少。
大姑父說不礙事,吃飽了就行。
吃過飯,又上樓陪大姑聊了會兒天,兩人才開車回了家。
幾日不見,陳戈想她的緊,直接就拉着她進了自己家門。
屋裡黑着,兩個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就纏在了一起。
明月穿窗而入,暗影交纏起伏。
他給的濃,她纏的烈。
但陳戈還是感受到了周聲聲熱情中隱藏的不安情緒,他短暫的停了一下,低頭吻她:“有心事,是不是這幾天工作不順利?”
周聲聲顫抖着搖搖頭,沒回應,卻更緊的抱住了他,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戈爺”
“戈爺”
陳戈說“我在”
“我會一直都在”
然後將自己的一腔火熱全部揮灑進她靈魂深處。
兩個人又溫存了一會兒,陳戈才起身將溼漉漉的周聲聲抱上了樓。
她的行李還在車上,洗完澡直接真空穿了件陳戈的舊T恤,手裡捧着杯溫水,看陳戈赤身穿着條四角褲,彎着腰在洗手間給她洗內衣內褲。
他在那裡,就能給她安定感。
這些無關財富、地位、權勢,只是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最直接的感受。
就這麼盯着看了一會兒,周聲聲恢復了些精神,又過去叨擾他。
他的雙腿長且有力,腰部紋理很好看,是屬於男人的肌肉和線條,洗過的發,黑亮的,有一股莫名的純粹。
“我男人真是英俊”周聲聲貼上去,反手勾在他的兩肩,衝着鏡子裡的陳戈說。
眼神不動,嘴下卻蹭上去,繞着他的脖頸處輕輕舐咬,感受着男人漸漸重燃的身軀和加深的眼眸。
“又想要了?”
周聲聲不語,只笑着看着他。
陳戈最受不住她這副樣子,手上泡沫都沒衝,直接將人拎到前面,隔着T恤低頭咬了一口在她的柔軟上。
語氣含笑道:“真是個喂不飽的小野貓”
“可是爺就偏偏喜歡的緊……”
一個小時後,陳戈的面盆裡又多了件他的舊T恤和四角褲。
曬完衣服,陳戈倚靠在煙臺上點了根菸,屋裡關了燈,藉着外面的月光可以看到周聲聲卷在被窩裡正睡得香甜。
他此刻腦海裡飄過一句特別‘樸素’的話——老婆孩子熱炕頭,想完又忍不住無聲笑起來。
外面的世界很大,但其實人本身所需要的東西並沒有那麼多,只是大多數想要的太多。
需要是本能,想要是慾望。
而他對周聲聲,從想要變成了需要。
掐了煙,起身回屋,等身上的涼氣散了些,他才躺進被窩將人攔在懷裡睡了過去。
一夜好眠。
過了中秋,北方的天氣便開始轉涼了,尤其早晚溫差很大,山上的露水也更重了。
園區施工團隊最近的工作週期也變得很緊湊,要趕在入冬前把木屋框架都搭出來,因爲後續還有核算定製內部裝修材料,雖然他們建造的是迴歸大自然主題,但還是要符合現代人的居住需求,自然和便利都是必要條件。
張承柏和柯科在園林駐紮,負責監督把控進度,周聲聲則負責到全國各地加工廠去看軟裝材料。
十一月的北方已經進入初冬,周聲聲從南邊飛回來,落地時正趕上了一場暴雨,陳戈來接她,爲了安全起見,只能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準備暫時休息一下,等雨小了再回去。
暴雨人滿爲患,前臺兩對夫妻爲一間大牀房爭執不休,因爲剩下的都是商務套房了,價格也貴了不止一半。
最後,有一對夫妻爭吵中離開了酒店,外面大雨瓢潑,夫妻倆人站在雨中狼狽不堪的衝向了下一家酒店,這是生活的現實。
貧賤夫妻百事哀。
各人都有各人的苦楚和心酸。
周聲聲收回視線,看到陳戈付了錢,前臺將一把豪華商務套房的鑰匙遞給了他。
雖然他們只是暫時歇腳,但陳戈想給她更好的,他能負擔的起,周聲聲自然也不矯情,挽着他的手進了電梯。
衝了澡,倆人下樓到餐廳吃飯的時候,碰到了宋安禮和周聲聲的大伯周廣。
周廣跟宋安禮是無意中撞見的,但在這裡碰上週聲聲跟陳戈,顯然都不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周聲聲給陳戈和周廣做了介紹,宋安禮之前見過,兩人便點頭示意。
三個人一來一往打過招呼,聊了幾句,宋安禮就藉口有事先走了一步,畢竟今天他是個外人了。
他曾見過那個明媚的少女爲自己發光發熱,她也曾是他的太陽。
只是世事難料,而如今她所有的美好,所有的笑着的,鬧着的模樣都是爲了另一個男人。
有落差嗎?
有的!
後悔嗎?
有過的!
多少次清晨醒來,恍惚間還覺得那人就在枕邊睡着。
但終究也要放下了,成年人得有成年人的規矩,說過了‘再見’便是結束。
周廣對周聲聲找什麼樣的男朋友並沒有什麼過度的關心和介意,不過畢竟有之前的宋氏做比較,所以陳戈在他這裡倒是覺得樸素了些。
不過聊了幾句,倒也大方得體,與他說話時,語氣謙和真誠,是個性格溫厚寬和的人。
但周廣想到周老爺子,還是隨意的試探了句。
“聽聲聲說你自己開店,不知道具體是做什麼?”
陳戈說:“就在郊區鎮上開了個修車店,自給自足而已”
語氣坦然自若的倒是讓周廣對他有幾分另眼相看,“嗯,自給自足是基礎,以後要是真有需要,不妨開口找我”
這話內涵多的很,但陳戈並不多想,只笑笑說:“多謝您擡愛,以後有機會歡迎您去密水鎮,我們哪裡雖比不得市裡繁華,但山明水淨,倒是個可以歇歇腳的地兒”
他說的平和自然,周廣倒也不意外,只是再次聽到密水鎮,周廣又打量了他幾眼,問道:“密水鎮陳士文先生是你什麼人?”
陳戈說:“是我爺爺”
這倒是周廣沒想到的,忍不住對他又看了幾眼:“那真是有緣,我年輕時有幸見過你家老爺子,你爺爺當時爲國家捐款投建的密水鎮三大水庫,造福不少百姓,也是讓人敬佩啊”
陳戈笑,說:“都是爲了一脈相承的父老鄉親”
周聲聲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關係,轉頭看了一眼陳戈,他倒是淡然的很。
不過祖上再輝煌,那也是過去式了,周廣雖然對他並無惡意,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年輕人心態倒是很穩,倒是我們聲聲是天生的事業型女性,但你們開心就好”
陳戈點點頭,說:“我們會的,聲聲喜歡工作,我喜歡她,我們正好互補”
周廣哈哈一笑,沒再多說什麼。
等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周聲聲調侃他:“‘土地主’的人設很不錯呀”
陳戈輕輕抱了她一下,說“‘土地主’會對你好的”
“我知道” 周聲聲笑着親親他:“但我其實很好養的”
“嗯,我知道你一個人也有能力將自己養的很好,但我依然想給你我所有的,讓你更開心,更幸福”
周聲聲點點頭,笑着抱住他:“我們這樣就很好,戈爺”
她說:“我從來不追求哪些虛無的‘更幸福’、‘更開心’,那是飄渺的慾望,我只想與你在一起,感受每一個可以笑着的當下”
“好”陳戈抱住她,緊緊的擁着:“有你就好”
人生虛無縹緲,自在踏實的幸福纔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