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聲聲跟柯科到的時候,宴席已經過了一半了,張承柏出門接到他們,直接安排在了主桌兒的隔壁,跟他坐在了一起。
柯科一早被叫起來趕了2個小時的路程,本來還迷迷瞪瞪的,這會兒突然見到這麼多人,覺一下子就醒了。
張承柏帶着周聲聲和柯科跟家裡的長輩們打了個招呼,周聲聲又塞了個紅包給新人,這才入座。
屋裡屋外擠滿了人,周聲聲四處張羅了一會兒,沒看到熟悉的人。
正要問張承柏,見到陳戈他們了嗎,就見側門穿過一個熟悉的背影,正是陳戈。
他微微低着頭,正在跟一個長輩模樣的男人說話,旁邊的女士們有意無意的總忘他那邊看。
一個月不見,心裡的對這男人的念頭有增無減。
只不過這會兒大庭廣衆的,又隔的遠,周聲聲也不好直接開口喊他。
一旁餓壞了的柯科,低頭吃了半碗飯,擡頭卻看她一直沒動筷子,便問她:“聲聲,你找人嗎?”
“嗯”
“找誰?”
周聲聲本來想說“找男人”,但桌子上人多口雜,她便只輕描淡寫的說了句:“熟人”
陳戈跟人打完招呼,正要轉身往回走,就聽到院裡黃牙跟杆子在叫他。
杆子剛剛只顧着低頭吃,並不知道黃牙看到了周聲聲,見他叫戈爺,他也跟着叫了兩聲。
陳戈朝這邊走時,杆子還一臉茫然的問黃牙:“咋了?”
黃牙給他使了個眼色,無奈杆子根本就沒看懂,還一個勁兒的問他:“到底咋了?”
黃牙徹底敗給他了,扭了頭不再理他,一邊盯着陳戈的方向,一邊偷偷的往主桌兒那邊張望。
陳戈剛一走近,還不等他開口,就下意識順着黃牙眨巴眼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到了周聲聲。
然後下一刻,周聲聲也似有感應,突然擡頭對上了他的目光。
院子裡擺着幾十張桌子,到處都是站着,坐着,笑着,鬧着的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人交匯的目光。
然後,她笑了,眉眼間都是愉悅。
有光穿過院子落在她的臉龐,時明時暗。
陳戈站在哪裡,腦海中突然冒出曾經在《白鹿原》中看到的一個片段:朱先生恰在那一刻瞧見她的模樣,轉身就離開澇池上了官路,對媒人說“就是這個,八字不合也是這個”。
他在這一刻突然領悟了那時朱先生的心境,原來如此。
陳戈保持着那個姿勢,平靜的注視了她許久,就那麼一直看着她。
直到她跟一旁的人打個招呼,起身朝外面走來,慢慢走到他跟前,叫了句“戈爺”,他的心纔回到了肚子裡。
她來了,他低笑一聲,笑過之後,又莫名低落。
一種患得患失的情緒涌上心頭,他知道,自己栽了。
周聲聲跟柯科一直陪張承柏待到宴席結束,纔開車回了住的地方。
他們暫時還是藉助在鎮長兒子家,張承柏因爲被灌多了酒,這會兒走路已經開始迷糊了,周聲聲先下車開院門,囑咐柯科去扶張承柏,結果柯科沒抓住他,倒是自己被晃了一個趔趄。
周聲聲無奈扶額,正要打算折回去扶張承柏,隔壁的院門開了,陳戈走了過來。
他微微彎腰,一把將醉酒的張承柏穩穩的拉了起來,對她說:“先去開門,我來扶他。”
周聲聲點點頭,推開院門,然後又進去打開裡屋的門。
因爲剛剛在門口摔的那一跤,張承柏的胳膊和臉頰上都沾了一些泥土,周聲聲擔心他睡覺不舒服,等陳戈將人平放在牀上之後,就直接去洗手間打了盆水,溼了條毛巾,低頭開始解他的襯衣釦子,準備給他擦一擦。
結果剛伸出手去,下一秒,陳戈直接擋住了她的動作。
他微微皺了皺眉,問:“你直接給他洗?”
“不然呢?”周聲聲挑眉看他
陳戈靜靜看了她片刻,然後伸手拿走了她的毛巾,說:“你出去,我來”
周聲聲樂了,看了他一眼,又看他一眼,還真乖乖聽了他的話走了,順便還帶走了一旁站着的柯科。
把柯科帶到他住的房間,周聲聲便直接上樓衝了個澡。
等她下樓的時候,陳戈也剛好帶上張承柏的門出來,兩個人隔着樓梯對上目光。
周聲聲笑着說了聲:“謝了,戈爺”
她站在樓梯的轉角,頭頂是一盞橘色的壁燈,黑的發,白的臉,笑意妍妍的站着,有種不真實的美感。
陳戈沒說話,眼睛自她的臉上往下落在了她身上穿着的黑襯衣。
那是他的,然後,他又想到了今天那兩條無人迴應的信息,突然一股煩躁涌上心頭。
他覺得自己應該儘快離開,可是身體卻很誠實的朝她擡步走過來。
陳戈在距離她一個臺階的地方停了下來,眼睛落在她身上的黑色襯衣上。
“下次再要走時,記得把我的衣服留下”他開口說,嗓音低沉清淡,一直沒擡頭看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怕什麼。
對面的人默了默,順手撫了撫頭髮,回:“如果我不想給呢?”
陳戈感覺心口的燥熱已經順着血脈流到全身。
“……爲什麼不想給?”
“就是覺得衣服很合心意”周聲聲說:“而且認識這麼久,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
她話未落,陳戈突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衣襟,周聲聲猝不及防,一把被他扯到胸口,兩人變成了鼻尖對鼻尖的姿勢。
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稀薄,陳戈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可能會窒息而亡,但又捨不得鬆手。
“周聲聲”他低啞着喚她的名字
周聲聲輕輕應:“嗯”
她的音線低而輕柔,快要讓他產生錯覺了。
陳戈撤開一步。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不要一直挑戰我的耐心”
周聲聲卻上前一步,回到原來的姿勢,說:“如果我不呢?”
距離太近了,兩個人的呼吸幾乎交纏在了一起,她的眉眼,她的脣,她的香氣,絲絲縷縷的纏繞過來。
陳戈覺得自己再呆下去一定會失控,強迫自己鬆了她的衣襟,轉身下樓。
卻聽那放火的姑娘在背後清清淡淡的說:“難道戈爺不想跟我做朋友?”
他聞言頓步,兩側的手握緊又鬆開,再握緊時,他折身又衝上樓梯。這次連最後一個臺階的距離都沒有了,他直接幾個跨步到她跟前,捧着她的臉狠狠咬住了她的脣。
終究還是失控了。
毫不猶豫的攻城略地,陳戈的脣舌直接填滿了周聲聲所有的氣息,跟她想象的一樣,帶着淡淡菸草和酒氣的,夾雜着滾燙呼吸的,濃烈的,疼痛的吻,讓她短暫的丟掉了幾秒鐘的思考,是強烈的眩暈感帶來的意識空白!
她沒有拒絕,他也不想停止。
有什麼遮蓋住了彼此激烈的心跳和呼之欲出的慾念。
聽不到了。
看不見了。
陳戈覺得怎麼都不夠,迫切的想要離她近一些,更近一些,直到兩個人糾纏着撞上了堅硬的牆體,他才猝不及防的被驚醒,硬生生結束了這個吻。
心跳的想要撞破胸膛來,陳戈喘息着叫她的名字。
“……周聲聲”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我tm根本就不想跟你做朋友,老子只想跟你做……愛”
說完,直接頭也不回的幾步跨下樓梯,走了。
不能再看了。
等陳戈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看不見了,周聲聲才慢慢清醒過來,現在渾身上下像是被人抽乾了力氣,只能軟軟的側身靠在牆上,舔了舔嘴脣,低笑了一聲,這一動牽到了嘴角,她“嘶”了一聲,小聲罵了句:“臭男人,真下得了狠嘴!”
等她罵完纔看到樓下門口旁隱着一個單薄的身影,周聲聲朝那邊喊了一句。
“柯科?”
那頭頓了一下,才慢吞吞的現身“……嗯”
“還有事?”周聲聲問他,對剛剛被人看去的事情倒是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我就想跟你說一聲,你明天過生日”
周聲聲點點頭,說:“嗯,我記得”
想了想又說:“明天晚上咱們去鎮上酒樓吃魚頭,他們這兒的特色,年年有餘,討個好兆頭”
柯科小聲說:“都好,聽你的”然後跟她說了句“那我睡了”,轉身關上了門。
陳戈從周聲聲哪裡離開後,直接去了店裡。
今天是休息日,店裡沒人,他打開卷簾門,然後又從隔壁洗車間拿了抹布和拖把過來,開始仔仔細細的打掃衛生,從庫房到施工間都打掃了一遍,情緒漸漸也平靜了。
情緒平靜下來後,他又忍不住想,自己是怎麼失控的。
後來又想她當時的反應,她好像沒有反抗,但也沒有配合。
想自己剛剛親下去的時候是不是太粗魯了?有沒有嚇到他?她會不會以後都不再理他了?如果真是這樣的結果,他該怎麼辦?
無數個念頭在陳戈的腦海裡飄過,但思來想去,只有一個感覺最強烈,真的觸碰到她的那一刻,仿若直接掉入了一片虛無的空間,柔軟的讓他想不停不停的淪陷下去。
她怎麼可以那麼香,那麼軟!
他真的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