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梵……”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小丫頭才低低的開口，現在她直呼其名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於別人而言，是殺頭的大罪，可若是她，他便真心歡喜。
雖然完全不是帝王家該有的規矩，卻像極了尋常人家的恩愛夫妻，她在乎他，願意爲他付出自由，時光甚至生命，無關一切權勢地位，只因爲她喜歡他。
從來沒想過，有生之年，可以得到這樣的她。
“怎麼了？”他的聲音不自覺的又柔和了幾分，清冷的眸光落在她閃爍着惶恐和迷茫的小臉上，多了濃濃的心疼與溫柔，下巴安撫的蹭着她茸茸的發心，“我在。”
“這宮裡的人越來越多了。”她低低的委屈的開口，聲音有些顫抖：“我怕。”
面對敵人刀槍廝殺都不露半分懼意的女孩兒，居然因爲他將要封妃而如此害怕，夜清梵只覺得一顆心都是疼的，擡起她的小臉，在她蒼白的脣上吻了又吻。
他沒有說任何話，一直沉默着，可是，他的懷抱卻越來越緊，落在脣上的吻也輕柔而溫暖，她的心便也漸漸安定下來。
將沈映菡送回椒房殿，夜清梵剛回清涼殿，李七便過來回話：“今日工部右侍郎之妹顧惜吟小姐曾去過椒房殿。”夜清梵點點頭，又聽李七道：“和昭儀已在偏殿恭候多時，皇上可要見？”
“讓她到書房來。”夜清梵淡淡丟下一句話，便徑直往書房去，通常顧夕顏來見他，多是爲了沈映菡的事，而他剛好也要和她商議顧惜吟是否入宮一事。
顧夕顏沒有回昭陽殿，一路思考直接來了清涼殿，見了那神色清冷淡漠的男人，心裡不自覺的又涌起些許難堪與不甘，爲什麼他不能像對沈映菡那樣溫柔的對她？
“有事？”待她行過禮，夜清梵才淡淡開口，表情波瀾不驚。
顧夕顏深吸一口氣，擡眸淺笑着望向夜清梵，徐徐道：“近日進宮請安的小姐絡繹不絕，不知皇上心中可有人選？”
夜清梵擡眸瞥她一眼，沒想到她竟
也是爲此事而來，沉吟片刻，他才問：“可有法子讓顧惜吟無法入宮，母后又不生氣？”
聞言，顧夕顏震驚不已，他竟然主動要求不讓顧惜吟入宮？原本，她還想着怎麼阻止他，如今倒是省事了，只要顧惜吟無法入宮，夜清絳二人必然會動手除去沈映菡。
“臣妾斗膽，敢問皇上爲何忽然有此想法？”顧夕顏並未馬上回答問題，而是垂頭斂眸，淡淡的反問。
“映菡不喜歡她。”夜清梵緩緩開口，說出的話卻讓她心生絕望，“朕已經不是一個好夫君，不願再讓她更難過。”
顧夕顏苦笑，終於擡起雙眸，定定的望着他，低聲問：“皇上竟如此捨不得她傷心，不惜拂逆太后之意？”
對於她今日的異常，夜清梵並非沒有察覺到，卻故作不知，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認真道：“她痛一分，朕必痛十分，爲朕護她周全，你便是朕一世的恩人。”
“她痛一分，您痛十分？”顧夕顏覺得胸口堵得難受，連呼吸都不順暢，嗓子乾澀的低聲反問，看見他沉沉點頭，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來的路上不斷鼓勵自己要狠下心，如今最後一絲希望也煙消雲散。
這個男人心裡根本沒有她半分位置，她若執意拆散他們，不過是讓自己成爲一個笑話而已，她顧夕顏這點驕傲還是有的。
麻木的跪了半晌，顧夕顏才穩住心神站起來，神色沉靜淡然的望着夜清梵，低沉道：“若皇上果真爲皇后娘娘考慮，還請慎重考慮顧惜吟之事。”
迎上夜清梵詢問的目光，她便將之前無意間聽到的對話，原原本本講了一遍，然後擔憂的望着他不說話。
夜清梵俊秀的眉微微蹙着，沉思半晌，才淡淡道：“以顧惜吟的聰明，即便皇后不參與百花盛宴之事，她也絕不會無緣無故去招惹皇后，爲自己無故樹敵。”
顧夕顏聞言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震驚道：“她故意如此，目的是逼着江王動手殺皇后？”
夜清梵贊同
的點頭，眉目間卻是和她一樣的疑惑，他們實在想不出，顧惜吟究竟有什麼非要殺皇后的理由，若說爲了後位，即便沈映菡死了，有柳依瀾和顧夕顏在，也輪不到她區區一個工部侍郎的女兒做皇后,若是爲爭皇位，夜清絳尚且不急於殺她，她一個女人又急什麼？
“如今該如何是好？顧惜吟和江王有勾結，若讓她入宮，無疑是在身邊安插一枚敵方眼線，您的安危便多了一層威脅，若不讓她入宮，皇后隨時可能會有危險。”顧夕顏拋卻最初有些齷齪的想法，此刻一心爲他着想，神色也是難得的認真嚴肅。
“自然是讓她入宮。”夜清梵幾乎沒什麼思考，淡淡道出決定。
顧夕顏似是早料到他會如此，苦澀一笑，沒發表什麼意見，只是提醒道：“百花盛宴近在眼前，皇上須得早日將這個決定透露給江王，以免他生出事端。”
“朕知道。”夜清梵淡淡點頭，目光略微溫和了一些，望着顧夕顏低沉道：“今日之事多謝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顧夕顏擡眸看着他半晌，不知想起什麼，神色複雜的低聲問：“皇上可還記得，曾允諾臣妾，但有所需，皇上必定辦到？”
“朕言出必行。”夜清梵面無表情的點頭，望着她不再說話，等她提出要求。
顧夕顏卻微微一笑，淡然道：“臣妾想要的，適當之時會告訴皇上，今時今日還不需要什麼。”
百花盛宴如期舉行，沈映菡作爲皇后，本該出席這種場合的，卻事先說了身體不適，不能前來，夜清梵不願讓她爲難，雖不合規矩卻也同意了。
席間珠翠環繞，綺羅爭豔，鶯鶯燕燕各色女子都有，所有的目光皆聚集在龍座之上。
夜清梵手中拈一杯酒，心不在焉的望着衆人。
各家小姐要向皇上進獻一樣禮物，或是親手所制的物件，或是一項最拿手的才藝表演，這也是皇帝冊封妃子一個重要的參考項目，夜清梵瞧着下面如花似玉的那些女子，卻忽然覺得心頭煩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