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彼此已經心意相許,她竟如此決絕不肯要他的孩子,每次侍寢之後,寧願傷害身體,也要喝下這些藥。
正自出神,林谷進來恭敬道:“陛下,和昭儀求見。”
神色沉沉的斂眸,夜清梵收起那包藥交給林穀道:“拿去燒掉,傳和昭儀進來。”
夜清梵的不悅十分明顯,林谷便加倍小心,包好藥渣俯首退出,看着顧夕顏道:“娘娘請吧。”頓了頓,他又低聲交代:“陛下今兒心情不好,娘娘萬事小心啊!”
顧夕顏微微一愣,皇后明明還沒回來,應該還沒同他鬧,怎麼會心情不好?朝林谷感激的點點頭一笑,顧夕顏放緩了腳步,輕聲走進去。
簡單行了禮,顧夕顏便擡頭小心翼翼的打量夜清梵的臉色,雖然大體看上去還算平靜,但她還是細心的捕捉到慍怒的情緒,不禁愈發詫異。
“今天皇后去了臣妾的昭陽殿。”想了想,顧夕顏婉轉的開口,“到門口只看了一眼,便轉身走了。”
夜清梵眉頭微蹙,沉吟片刻,低聲問:“皇后人呢?”
“臣妾派人跟着,此時皇后正在太液池。”顧夕顏斟酌再三,還是未敢說出,皇后在太液池邊痛哭的事情。
“朕知道了,退下吧。”夜清梵有些頭痛的開口,看見昭陽殿滿園的海棠花,她心裡在鬧什麼彆扭,他不用想也猜得到,只是這其中緣由,他並不想讓她知道,而看過方纔那些藥渣,他此刻的心,寒意陡生,無力再去哄勸。
看着顧夕顏快要出去,夜清梵又淡淡開口:“回去準備一下,這幾日朕到你宮中就寢。”
顧夕顏聞言一驚,滿目驚喜的望着他,卻在觸到他疲憊冰冷的目光時,生生收住那份喜悅,俯身淡淡道:“臣妾遵旨。”
這一下午,夜清梵發覺自己的辦事效率低了許多,平日半個時辰便能處理完的奏摺,足足花了兩個時辰纔看完,而一向平靜無波的心情,竟越來越煩躁。
“林谷。”低沉喚了一聲,待人進來,他便沉聲道:“擺駕昭陽殿。”
林谷詫異,頓了頓,小心翼翼的提醒:“晚膳時間快到了,陛下不等皇后娘娘?”
自從皇后住進清涼殿,一日三餐,皇上便沒有換過地方,一直都是和皇后共用,今日怎麼會……
夜清梵沉默不語,只目光凌厲的掃了一眼林谷,林谷便立刻禁言,恭敬的出去傳御輦。
沈映菡獨自在太液池邊哭累了,竟就那樣躺在涼冰冰的石頭上睡着了。顧夕顏派來跟着她的人,頗爲爲難,一來怕皇后着涼生病,主子和皇上會怪罪,一方面卻又不敢貿然去打擾皇后。
最後的結果是,派一個人回去告訴主子。顧夕顏聽了宮人的彙報,略微沉思了一下,便走到夜清梵身邊,微微嘆口氣道:“臣妾雖不知皇上爲何突然生皇后的氣,只是皇上若繼續待在臣妾宮中賭氣,怕是明天就該心疼了。”
“怎麼了?”夜清梵拿着奏摺,擡起漆黑的雙眸,淡淡問。
將方纔宮人說的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連帶的還有沈映菡如何傷心痛哭,也一一詳細描述,察覺到他眸中不斷閃現浮沉的擔憂和心疼,顧夕顏知道自己做對了,過去取下他的奏摺放下,含笑道:“皇后娘娘其實是心思敏感脆弱的女孩子,皇上還是去看看吧。”
夜清梵有些頭疼的撫額,人生從來沒覺得這樣無奈過,遇上這樣一個人,打不得罵不得,明明是她犯了錯,卻還能理直氣壯的任性賭氣,而他,身爲帝王,能做的,卻只有耐心哄勸,像哄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滿臉無可奈何的起身往太液池去,夜清梵一路上都忍不住懷疑,他究竟是娶了個皇后,還是從宮外接了個孩子來養着。
再多的生氣和失望,在看見石頭上那個蜷縮的小身體時,都被壓在胸口,太液池邊涼風習習,已是夏末,到傍晚時分,頗有幾分寒意,而小丫頭躺在冷石頭上睡着了,早已凍得臉色發白。
無奈的嘆着氣,夜清梵俯身將她抱進懷裡,小傢伙感覺到暖和,立刻主動往溫暖的源頭,他的臂彎裡使勁兒湊了湊。
回到清涼殿,李七看見
去而復返的皇帝,抱着還在熟睡的皇后,並沒有太多意外,低着頭站在一邊,靜等吩咐。
“煮碗薑湯,在外面候着。”淡淡吩咐一句,夜清梵抱着沈映菡直接進了寢殿後面的浴池,因爲是引溫泉水修建的,這裡常年四季都是熱水。
快速除了她的衣物,在取下她頭飾的時候,觸到她鬢邊溼透的兩縷青絲,心頭驀地一陣鈍痛,不禁有些懊惱,不該跟她賭氣的,不該放着她不管,從一開始就沒對她抱有太多期盼,他要做的本就是單方面的付出,爲何今日竟這般不冷靜,她即不願爲他生孩子,他生氣過後,難道還能逼她麼?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不會這樣逼她,更何況,就他的心意而言,留給她的東西,越少越好。
抱着她緩緩泡入水中,溫熱的水,加上他的懷抱,沈映菡涼冰冰的身體,很快就回暖,在他懷裡舒服的咕噥一聲,片刻緩緩睜開眼。
看清楚面前的人,以及彼此赤裸相對的身體,沈映菡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一股腦都涌到頭頂,臉色血紅的看着他,結結巴巴的問:“你……你幹什麼?!”
有膽子點媚情香主動勾引他的丫頭,每每真的做些什麼的時候,卻總是羞澀異常,夜清梵對於她這些孩子般的反應,實在喜歡的緊,毫無抵抗力,俯首在她脣上發狠的啄了一口,才嗓音低沉暗啞的問:“皇后這麼聰明,猜不到朕要做什麼?”
“我……我怎麼知道你發什麼瘋!”沈映菡被他身體加言語的雙重調戲,心裡很不爽,還未完全清醒的大腦,說話有些口不擇言,“你根本就是非正常人類!”
原來他在她眼裡,是非正常人類麼?所以,她即便曲意承歡,卻還是寧死不願爲他生孩子麼?
理智和感情,往往是可以分開的兩碼事,明知不要孩子,對他和她都有好處,感情上卻是難以接受,想到那些藥,就忍不住怒火升騰。
深冥的眸色又暗了幾分,連帶周身的空氣也降了一大截,沈映菡似是感覺到了,怕冷似得縮了縮肩膀,推着他胸膛,想要離他遠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