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姜荷的親哥哥,現在寧國公府的世子,姜著。
姜著是姜苗苗的堂哥,可是一口一個“宣昭”封號叫她,實在是生疏的比陌生人還要過分。
“宣昭,你的丫鬟受了傷,你卻在這裡亂吵亂鬧,絲毫不關心。還是裳裳來幫你叫郎中,你還不謝謝她?”
一直沉默的姜荷乾巴巴地叫着:“哥哥······我也受傷了。”
世子姜著冷冰冰地看她一眼:“一會兒讓郎中也幫你看看。荷兒,你跟着宣昭胡鬧什麼,看來是母親管的你太鬆了。”
姜荷一下子委屈地紅了眼眶,可是她速來怕自己的這個哥哥,不敢再頂嘴。
姜苗苗哼道:“我幹嘛要謝陌雲裳?”
陌雲裳會好心幫綠衣叫郎中?姜苗苗一點兒都不信。
她都還是剛從山裡出來,發現綠衣被捱打受傷。陌雲裳也是剛過來,怎麼可能有時間去吩咐世子姜著幫忙叫郎中?
除非,她是早知道綠衣會重傷,但一直冷眼旁觀。
非要到現在叫郎中,就是爲了在男人面前裝一把賢惠溫柔!
但這簡陋的技巧,卻十分管用。
東方焱聞言暴跳如雷。
他身居高位,氣度不凡,可是發起怒來,英俊的臉龐在大肆咆哮中扭曲:“姜苗苗,你爲什麼總和裳兒過不去?呵,你果然是那種高高在上張揚跋扈的勢利貴女,看不起裳兒這樣出身貧寒的人。你太令我失望了!”
出身貧寒······
陌雲裳指尖掐在掌心,壓出四枚青白的月牙形深陷。
藏在裙下的腳在地面狠狠的碾,彷彿要把這金磚玉瓦都碾成灰燼,讓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貴女,跌下神壇。
出身不如你們怎麼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卑微地跪在我腳下!
——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心中發着毒咒,但是心中的黑暗,她沒有絲毫外露。陌雲裳擡起頭,巴掌大絕美的小臉上,淚盈盈輕晃:“苗姐姐,是不是雲裳又做錯了什麼?”
真可謂是“淚盈盈傾國傾城,羞怯着弱柳扶風”,全大廳男人們的眼睛都看直了,彷彿誰敢說陌雲裳一句不好,就是天打雷劈的重罪。
姜苗苗十分不耐煩,可是眼看衆人憤怒控訴的目光從大廳各處射了過來,不得不陰陽怪氣的哼道:“那我謝你啊!”
“你這是什麼態度!”東方焱還是不滿。
陌雲裳雪絲廣袖捂着嘴,含着淚搖頭,拉着東方焱袖子搖頭:“東方大哥,不用了,苗姐姐已經道謝了,她是你未婚妻,你怎麼能在衆人面前,對苗姐姐擺臉色呢?”
中離聽楓冷笑道:“果然還是我小云善良識大體。”他含沙射影,“可是有些人啊,卻給臉不要臉!”
姜苗苗裝作沒聽清中離聽楓是在罵自己,倚着牆掏耳朵。
大廳裡不光公子哥們,還有很多貴女。但是自從陌雲裳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幫人。
一幫是那些年輕公子,青年、少年、男孩,齊齊癡迷討好地圍着陌雲裳,陌雲裳長陌姑娘短的叫着,想盡了辦法獲得美人垂青。
另一幫,就是那些貴女們。她們沉默,且冷漠地站在角落裡,眸子寒冰,目光痛恨,看着陌雲裳,就像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前來赴宴的,都是京城了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青梅竹馬,從小的交情。其中不乏已經定了婚約,或是郎情妾意,只差媒人上門的。
但是,自從陌雲裳來到這大齊京城,自從她以寧國公府表小姐的身份踏入京城貴女圈,一切都變了。
那曾經海誓山盟、兩情脈脈的戀人們,頭也不回的奔向陌雲裳。和自己的柔情愛意,如今盡數棄如敝履。
說什麼“我現在才知道什麼事愛情,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從此一絕兩斷的數不勝數,連不顧家人反對直接退婚的,也不少見。
怎能不讓人恨!怎能不讓人恨!
郎中是個有着花白鬍子的猥瑣老頭,一說話,山羊鬍子還一翹一翹的:“哎呀,陌姑娘這是菩薩心腸啊。我一般都不給丫鬟這種身份的人看病,但看着陌姑娘的份上,也不得不破了這戒了。”
一邊的周飛承幾乎快要幸福的昏過去:“啊,我愛慕的陌姑娘果然是這樣心腸好的人啊!”
“那是,這滿大齊,還有誰比小云更美?誰比小云心腸更好?”中離聽楓得意的笑眯了一雙桃花眼。
東方焱大笑:“果然是裳兒善良乖巧。”
大廳裡的公子哥們紛紛點頭稱是。
“陌姑娘心地仁慈,連這麼一個丫鬟,她都來找郎中。”
“嘖嘖嘖,相比之下,這宣昭郡主就太過分了!”
“她一貫惡毒,大家不是早知道嘛。”
大廳中人滿爲患,此刻各色的敵意目光如刀錐一般刺了過來,鄙夷、羞辱、厭惡、憤怒······形形色色,看盡世間百態。
姜苗苗實在不耐煩在和這羣人吵架,直接拽住郎中的衣領,把他往綠衣那裡拖:“趕緊給綠衣看傷!”
至於衆人控訴憎恨的目光?對她來說,那不過是吹不起髮絲的微風,絲毫不能傷害到她。
“姜苗苗你這個該死的醜女人!”周飛承還在叫罵,抓起一旁桌榻上裝飾的銀鏡,直接衝了過來:“姜苗苗,我乾脆打死你——啊!”
他的腿忽然詭異的一彎,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動東西撞中,周飛承重重摔倒在地面上,發出了響亮的嘭的一聲。
臉頰、脖頸和手臂,都被地面上濺落的花瓶碎片劃破,腿似乎也受了什麼傷,被冒血的雙臂抱着嗷嗷喊痛。
“哎呀,你看看你,走路都走不穩,還想着跑呢。”姜苗苗大聲嘲笑,倚着牆壁一臉自在。
陌雲裳站住不動,淚眼濛濛,周圍的貴女公子們,也無人上前。
周飛承擡頭恨恨瞪她,在地上打滾亂哭,牆角慢吞吞磨蹭出來幾個小廝,拖住他離開大廳。
姜苗苗看了一眼陌雲裳:“陌雲裳,你挺不錯啊,這麼快就又找到了對你死心塌地的腦殘粉。可惜了人家小夥子對你一片癡心,卻不見你回覆他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