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得言鳶即將捏碎那手中的紫色琉璃球,莫成翁神色陡變,急急踏前一步,伸手攔阻道:“慢...慢!”
“姑娘有話好說!”
他可是清楚,一旦言鳶捏碎那傳喚之物,召來那一族之人的後果。
那就不是眼下他們受點屈辱的小事了,而是整個瞿家或會覆滅之事了。
如此,莫成翁怎能不急?
“哼。”
言鳶聽得他的急語,微頓小手,冷哼道:“怎麼,你是打算,故意拖延我的時辰,好讓你們瞿家的人先到,然後把我給殺了麼。”
“姑娘說笑了,老夫豈敢這麼做。”
解釋一語,莫成翁轉首看向那各行手段,欲通知瞿家的瞿洵等人,呵斥道:“你等還不快快停下,和言鳶姑娘道歉!”
什麼!?停下和她道歉?
那被莫成翁一語震住的瞿洵等人,不由一個個神色驚詫,似有些難信的看向莫成翁。
看得此景,那瞿茵茵率先忍不住,呵斥道:“莫成翁,你究竟在做什麼!?你還清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她怒意潮涌於面:“你知道嗎,你是瞿家的長老,而不是他們的!”
唉...我便是因爲知曉,自身是瞿家長老,才如此做啊。
莫成翁心頭苦澀感慨。
他清楚,他現在所在的一切,都是在保瞿家。
只可惜,瞿茵茵等人不知,只覺他貪生怕死,委屈求活,丟盡了瞿家顏面,更不符所謂的鐵骨老怪盛名。
心緒於此,莫成翁忍不住對着瞿茵茵傳音,好言而道:“二小姐,你先冷靜下來,看看清楚,看看這姑娘額間的那神紋,看看她那水眸裡的紋路...”
面對他的好言好語,瞿茵茵絲毫不領情的哼語道:“哼,看什麼看,縱使再看,亦改變不了,她在我的心中那小...”
賤...
她那後面的‘賤/種’二字,還未吐出,她那略作平靜的清眸,便是將言鳶那時而浮現,時而消散,輕易難察的玄紋,盡收眼底。
這一收,亦是收得她嬌軀一震,語調戛然而止。
“這...”
瞿茵茵看得那似只針對於她,且轉瞬即逝的神紋,似是想起了什麼般,清眸顫動,心潮翻涌:“這紋路是...”
一旁,莫成翁看得她那神色變幻不定,沉默不語的模樣,知曉她心中已然有幾分清明,繼續傳音道:“你再聯想一下,剛纔她打煙兒他們的手段...”
“那肉眼難察的玄虛之藤...”
這神紋...那玄虛之藤...難道是...
瞿茵茵思肘着,那看向言鳶的嬌容陡變,瞳孔驟然一縮:是那妖...
“唉...”
莫成翁看得她臉色忽然變得煞白的模樣,明白她已然知曉情況,忍不住心頭嘆了口氣後,對着她傳音道:“現在,你該明白,老夫爲何避戰...”
“又爲何百般阻撓你等與其對峙,甚至不惜低頭認錯了吧。”
實在是,對方的實力,瞿家,惹不起啊!
“我...我明白了。”瞿茵茵面如死灰。
“喂,老妖婆無緣無故來這麼一句,是什麼意思?”
言鳶看得她那失魂落魄,忽然吐語的模樣,道:“你是明白什麼了?”
你!
瞿茵茵被言鳶喊老妖婆,心頭怒意下意識的升騰。
可是當她舉眸將言鳶以及那狂霸的旱猛,盡收眼底後,她那怒意便又是煙消雲散而去,神色略顯黯淡的對着言鳶,道:“我的意思是...”
她話語輕如蚊吟:“此事,我明白,是我們錯了。”
譁...
那在場圍觀的衆人,聽得她那雖輕,可依舊入耳清明的言語,皆是忍不住譁然而開,神色難信:“瞿家二小姐,竟然...認錯了?”
顯然,他們當真難信,不可一世,目中無人,天域瞿家的堂堂二小姐,瞿茵茵,竟然會低頭認輸。
“哦,你認錯了?”言鳶道。
“是的。”
瞿茵茵在旱猛的放開手下,緩緩起身,並不顧身上塵土濁染,忍着心頭不甘,對着言鳶禮敬躬身,道:“此事,是我瞿家之人不對,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姑娘見諒。”
葉涼看得瞿茵茵當真退讓、認錯的場景,眸起波瀾:看來,言鳶這丫頭的身份,當真不一般,竟然連這瞿茵茵都能鎮住。
不遠處,那瞿洵等人亦是一副目瞪口呆的難信模樣:茵茵姑母(小姐)她,竟然真的和莫成翁長老一樣,低頭了?還主動躬身認錯?這...
什麼情況!?
而在他們驚駭的目光下,莫成翁亦是趁此時機,踏步而過,對着那言鳶禮貌拱手道:“言鳶姑娘,如今我等既已知錯,你爲人良善,不知可否原諒我等?”
“以化去此次干戈?”
他道:“若如此,我想我瞿家,定當感激不盡。”
“這麼說來,你們是想平息此事了?”言鳶老神在在的看向瞿茵茵道。
“是的。”
瞿茵茵在她的注目下,忍着心中不滿,兌澤言鳶點首,禮敬道:“還望言鳶姑娘,成全。”
她表面雖如此禮敬,但那心中卻是將言鳶的八輩祖宗,都是罵了個遍。
“行,你們既然認錯,那我亦非糾纏不休的人。”
言鳶看得那微微鬆了口氣的瞿茵茵和莫成翁,話意微變,道:“只要你們瞿家的人,每個讓本小姐打上一個巴掌,並跪身認錯,此事便揭過了。”
什麼!?一個巴掌,還要跪下道歉?
瞿洵、丁懸乃至那瞿茵茵等人皆是面色陡變,神色陰沉的可滴出水來。
旋即,那瞿茵茵袖袍之中的素手緊握,忍着心頭潮怒,對着言鳶道:“認錯可以,但又要掌摑巴掌,又要俯身跪地,這未免,太過分了吧?”
“呵,過分?”
言鳶那本還怒意消散的小臉蛋之上,寒意微起,道:“你等之前,羞辱我與小葉子的時候,又可曾想過,過分?”
“我未現實,你等仗勢欺人,要殺小葉子的時候,又可曾想過,過分!?”
她冷聲質問:“如今,我未打殺你們,僅是讓你們認錯、受罰,你便覺得過分。那你們之前所做的,又算什麼!?”
“還是說...”
她小腳踏前一步,眸透寒光,氣勢懾人的直視瞿茵茵道:“你覺得,我們好欺,活該被欺不成!”
言鳶清楚,若非她在,那今天葉涼等人,性命堪憂。
如此,她怎可能輕易放過瞿茵茵等人?
想來,若非她那些哥哥警告過她,此行不能隨意惹事,而眼下以旱猛又不可能真的輕敗莫成翁,殺了瞿家衆人的話,那她早就毫不猶豫誅殺瞿家衆人了。
又哪還會在此廢言。
莫成翁看出苗頭不對,立馬踏出打圓場,道:“是是,言鳶姑娘說的是,此事的確是我等做的過了,我等應當認錯、受罰。”
聞言,言鳶似爭鋒相對的看着那不言不語,神色難看的瞿茵茵,對着那已然走至身後的旱猛,道:“旱猛,一人一巴掌,給我打!”
“是,小姐。”
旱猛恭敬一語後,他直接轉過那魁梧的身軀,邁開那豪邁的步履,對着那瞿洵等人走去。
待得他走至那首當其衝的丁懸身前,以俯視之態看了眼那個子纔到其胸膛的丁懸後。
啪...
他連給丁懸開口的機會,都是沒有,直接手起巴掌落,狠狠地一巴掌掄在了那丁懸的面頰之上,打的那丁懸嘴中吐血的倒射而出。
染血的碎牙、落了一地。
“嘶...”
那李承虞、段欽雷等人看得那竟然說打就打的旱猛,不由暗暗咧嘴:這旱猛,是真的殘橫,竟然真的二話不說就打了。
畢竟,那可是神皇,還是瞿家的神皇。
而在他們心潮翻涌間,那旱猛已然踏至那狼狽跌落於地的丁懸身前,面色凶煞道:“還不認錯!?”
面對他的呵斥之語,丁懸看了看那氣悶卻不敢管的瞿茵茵,以及不動聲色的莫成翁,感受着那臉面的疼,終是低頭道:“我...我錯了...請葉涼和言鳶姑娘原諒...”
他可不想,這巴掌,再吃第二次,這臉,再丟,第二次。
聞言,旱猛在看得言鳶滿意的點首下,再度轉過身,對着旁邊另外一些瞿家之人行去。
這一次,這些瞿家之人,倒是學聰明瞭,皆主動下跪認錯。顯然,他們都不想和丁懸一樣,被旱猛狠狠掌摑於地,再認錯。
而對於他們的主動認錯,旱猛倒是頗爲滿意,那手勁亦是略輕了些,當然,饒是如此,亦令得他們吃痛萬分,羞憤難當。
‘啪啪...’
一時間,那林間便只能聽得,旱猛那手起掌落的巴掌之聲,以及那瞿家之人的認錯哀嚎之語,於此地悠悠傳蕩,遮掩了那悠悠風聲。
待得那最後一個巴掌的掌摑完畢,以及其被掌摑之人認錯結束,那旱猛這才走回言鳶的身旁,道:“小姐,都打完了。”
“嗯,乾的不錯。”
言鳶滿意的點了點蔥首。
“現在,打也打完了,錯也忍了,你可以消氣,我等可以走了麼?”瞿茵茵袖袍之中的素手緊揪,忍着那怒意,道。
“我的怒氣,是消了,但是,你們還不能走,因爲...”
言鳶轉而看向那葉涼:“你和小葉子的事,還沒完!”
“那我於他道歉。”瞿茵茵道。
“道歉?”
言鳶反問道:“你覺得,道歉便能解決,你對小葉子的羞辱,便能抹去,你那想要殺他的過往?”
“那你想如何?難不成,你又要反口殺我?”瞿茵茵強忍憤怒。
“你放心,我既然說了不殺你,那便不會殺你,不過我亦說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言鳶冷冽一語後,她對着那葉涼道:“小葉子,你去,是想掌摑,還是想鞭撻、刺劍發泄,甚至於要將她綁了帶走當你的奴僕,都由得你!”
“總之,今天,你想怎麼報仇,就怎麼報仇,我定幫你!”
“言鳶!”瞿茵茵面色陡變,呵斥道:“你別太分了。”
讓她堂堂瞿家二小姐,被言鳶這等身份打,她認了,但是要被這,在她眼中,身份卑微,下九流的葉涼,打罵,甚至收當女奴。
她真的實在接受不了。
“呵,過分?”
言鳶冷笑譏諷:“若是今天,換成你們站在我這個位置,你們可能連過分的機會,都不會給我們吧,而是像之前那樣...”
“直接對小葉子,下殺手了吧!”
她如此將瞿茵茵、莫成翁等人問的啞口無言後,手中紫色琉璃球再擡,氣勢霸道:“我今天還就告訴你了,這天下,只有我言鳶和小葉子,欺人...”
“絕不容人,欺我,欺他!”
話落,她似帶着威脅般,邊捏着琉璃球,邊任憑那身後的旱猛,助威般的踏前一步,與其一同凝看向瞿茵茵,目不斜移道:“小葉子,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