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寒光起、銘蒼出,仇寇頭兒落。
當得葉涼那凶煞之語於口中吐出後,他無半點猶疑,手中銘蒼槍猛然一揮,揮出一道凌冽的寒光,便是割去了那彷如血人,慘不忍睹的長萬嗔頭顱。
旋即,他任憑那似宣誓着血戰起的頭顱,由空中搖搖墜落,雙眸凌冽,震槍以喝:“所有將令,聽令!”
“隨本將殺敵,以慰泉下將士,在天之靈!”
唰唰...
不住的甲冑摩挲之聲響徹而起,那在場的萬餘將士,包括那跟隨葉涼一路殺來的一千將士,齊齊的跪地,震語:“我等遵命!”
看得這一幕,那蘇媚兒與傅道愁,迅速一左一右飛至葉涼的身旁,恭敬道:“閣主,我等來助你,將那將領擒下。”
在他們二人看來,只要擒殺諸將,大軍羣龍無首,那軍心必亂,衆將士必退,如此,此戰便勝了。
“不用!”
冰冷一語,葉涼長袍輕鼓,手中染血長槍,在煦陽的反襯下,顯得極爲森寒詭幽,雙眸死死地凝視着穆雲辰等人道:“息樹嶺一役,南雲王府葬我三萬將士,今天...”
“我要讓這六萬穆雲軍,統統爲他們殉葬!”
他手中銘蒼槍一震,身形裹挾着那狂暴如龍捲的浩蕩玄力,對着那穆雲辰等人衝殺而去:“一個不放!”
“不好。”
眼看得葉涼周身騰煞的廝殺而來,那親眼看得他殘殺長萬嗔的穆雲辰,心中一驚後。
他猛地一揮手,震聲道:“給我殺!”
話落,他在那萬千穆雲軍喊殺衝陣下,身形瞬退,以暫避葉涼的鋒芒,靜等其受挫之時,再取其命。
“今天,我便讓這虎雲澗改名爲...”
葉涼望着那得了軍令,悍不畏死般,衝殺而來的成千上萬名南雲王府將士,眼眸含煞,去勢絲毫不減,一字一頓道:“屠雲澗!”
嘭嘭...唰唰...
伴隨着此語的落下,他那道看似單薄,卻氣勢睥睨無雙,周身繞龍的玄煞身影,直接衝入那漫天大軍之中,廝殺而起。
一時間,長槍出、寒芒起,血光四濺,衆將隕!
蘇媚兒目不斜移的望着那如入無人之境般,於人羣之中,瘋狂廝殺,每擡手一槍,便是誅滅去百十道性命的葉涼,對着身側傅道愁,道:“道愁,護住我...”
語落,她不待傅道愁言語,盤膝而坐,雪白的額間一瓣粉色的七魅符心花顯現後,她玉眸閉起,手中結印,無數粉色流光,於身而散。
化爲漫天粉霞飄香,乘着那山風,朝着那漫天南雲王府將士席捲而去。
嗡...
只片許,那詭妙的花香,便是席捲了近萬穆雲軍將士,以將其盡皆操控。
唰唰...
緊接着,那些吸染了花香的穆雲軍將士,陡然調轉槍頭,紛紛對着那身邊同伴廝殺而去,殺得那未能及時的餘下穆雲軍,哀嚎陣陣、鮮血飛濺。
“嘖嘖,你這一招,還當真是厲害啊...”
傅道愁望着非但自相殘殺而起,且反殺人數還越來越多的穆雲軍,不由讚歎道:“都不用怎麼動手,便讓得這數萬穆雲軍自相殘殺起來了。”
“站着說話不腰疼!”蘇媚兒閉眸清冷一語後,便不再多言半點,以全身心透散幽香,凝控諸將。
與此同時,那反應過來的曹風、季玉恆等人,亦是趁此時機,對着那穆雲軍誅殺而去,不知是由於周薇之時,還是由於葉涼所帶起的昂揚戰意。
他們此次的廝殺,比之前都要狠、瘋,直殺得那血染滿身,長刀崩裂,都是未停息而下。
如此殺伐了不知多久,當得那高升的煦陽,漸漸呈現下落趨勢之時,那羣起而涌、金戈震顫的滔天血戰,終是漸漸趨緩。
那喊殺之聲,亦是變得零星、清廖。
乍眼觀去,那整個虎雲澗山道之上,已然血流成河、堆屍成山,無數屍身、殘肢斷臂,散落於各處,壓彎了枝丫、青草,墜斷了那枯木、長石。
濁染了那血與塵。
一眼望去,彷如無間地獄,荒涼、悽清,而透着揮之不去的幽幽血色。
此時,那曹風、蘇恆清等人早已廝殺的如半個血人,許多將士手中長刀,已然殺的刃卷,那疲憊的殘殺之態,更是盡顯。
可饒是如此,他們依舊手中緊緊的握着那殘敗寒刀,嗜血雙眸,死死的盯着那蒼穹、山道各處,殘存的穆雲軍。
似欲稍緩口氣,以將這些穆雲軍徹底誅殺。
而反觀那羣殘活而下的穆雲軍,已然不復之前的萬衆驍勇,氣勢無雙,剩下的僅是那畏懼,無邊的畏懼。
尤其是,感受到北涼諸將那不泯的肅殺戰意,更是令得他們,心生戰慄。
膽寒畏戰。
而在雙方將士,戰局逆轉間,那半空之上,代表雙方將領的葉涼與穆雲辰等人,亦是戰局盡改。
只見得,在那裡,葉涼正手持那幾乎被鮮血染滿的銘蒼槍,昂首而立,那渾身浸染了斑駁鮮血的單薄身軀,正於那煦陽下,透着妖冶血光。
使得他那整個人看去,顯得那般的耀眼,那般的令人悚然、心悸。
呼...
偶間那山風吹拂而過,吹得他那額前染血青絲輕蕩,吹得那周身血色煞氣妖冶輕蕩,吹得他似如一名血海深淵走出的無雙殺神。
兇戾、殘猛!
‘咕嚕...’
忍不住的嚥了口唾沫,那名之前叫囂,臉面如方形頑石的男子,站於穆雲辰身旁,神色忌憚無比的看向那氣勢攝人心魄的葉涼,呢喃道:“這...”
“還是人麼?”
要知道,就是這段時辰,他親眼看到了,葉涼是如何以一人之軀,屠殺上萬穆雲軍將士的。
最重要的是,葉涼在誅殺這些穆雲軍將士的時候,並未如何動用天地之力、狂猛玄力,而是硬生生以適可而止的玄力,將那些將士,一一誅殺。
尤其是殺到後來,不知其是爲了體會那屠戮的樂趣,還是爲死去的北涼諸將報仇,欲泄心頭之恨般,葉涼是切切實實的開始單純亦肉身,硬憾搏殺。
那瘋狂的殘橫之態,看得連身經百戰,素來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他,都是心悸不已。
如此觀至今,他望着這道如惡魔般染血殘暴的葉涼,又怎能不心生畏懼?
“殺神...真正的殺神...”
旁邊一名面容清瘦,額間冷汗盡冒的將領,眼眸震顫畏懼的看向那葉涼,呢喃道。
“都給我閉嘴!”
陡然震喝一語,喝的那衆人畏懼微退,穆雲辰看向那持染血長槍,於空中一動不動的葉涼,沉語道:“這小子,狂妄自大的以肉身搏殺那麼久...”
“應當早已力竭,現在正是誅殺他的最佳時機。”
一語至此,他深邃的紫眸,死死地盯着,那不知是休憩,還是真的乏累了,低垂下頭的葉涼,對着那身邊殘存的十數名將領,吐語道:“你等快趁此時機...”
“上去將他給我殺了!”
軍令於此,他又出言誘惑道:“只要爾等取下他的首級,我便讓父王將爾等納入南雲王府南穆院,終身受我南雲王府照拂。”
“並升至統領一方的將帥!”
聞言,那十數名將領皆是有些心動起來,畢竟,不說這將帥誘惑,就單單加入南穆院便是最大的誘惑了。
要知道,那南穆院代表的可是南雲王府的真正核心、高層。
在其中的,不是忠心耿耿數十載的元老家將,便是那些強悍無匹,連南雲王都要禮敬三分的皇朝強者。
可以說是真正龍虎盤踞、強者雲集的重要之處。
一旦入得其中,那不僅享受無數別人得不到的資源,成爲南雲王真正心腹,還可結交這些真正強者,算得上,踏上了一條真正青雲直上之路。
這般,他們又怎能不心動?
心中波瀾滕濤於此,那些蠢蠢欲動的將領,終是有幾人踏空走出,朝着持槍垂首對葉涼,緩緩靠近而去。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之前呵斥葉涼,面頰如方形頑石的男子。
這一道看似不長的半空之路,他們走了不知多久,總之,當得他們徹底走至那葉涼身前時,已然感覺,時辰已過去萬載。
而他們的背脊之上,更是冷汗盡冒,若是脫去外面的戰甲,便會看得那背後的衣衫,如水中撈出一般,已然盡皆溼透。
“看來,是真的殺累了。”
那臉面方正的男子,看得那衆人走至身前,還似渾然不覺般,依舊垂首而立的葉涼,心頭不由微微感嘆。
而後,他眼眸喜色與兇戾之色交織,手中長刀猛然擡起,面目猙獰的對着葉涼的頭顱揮劈而去:“既然累了,那就給本將死吧!”
那同隨而來的諸將,看得男子二話不說便欲取首、搶功,亦是紛紛面色一變,欲出刀戰殺。
唰...噗嗤...
然而,他們還未動,一道幽寒透煞的血色寒光,卻是率先一步,於他們的眼前,射掠而過,並直直的射掠在那男子的身軀之上。
乍眼觀去,那葉涼依舊垂着首,可其手中染血長槍,不知何時,已然射掠而出,不偏不倚的抵在了男子的喉間。
裹着那淋漓鮮血,洞穿而過。
啪嗒...
滾燙的鮮血,順着那長槍槍身流淌而下,與葉涼那垂首面頰之上的血水,共同滴落而下,落於那塵埃地間。
濺起斑駁血花、塵染點點血珠。
緊接着,那垂首的葉涼,緩緩擡眸,金紋流淌的雙眸,透着那令人心悸的凶煞之光,凝看向那長刀舉起,再難落下,一臉難以置信的男子,道:“你之前說的對...”
“我就是欺你南雲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