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震心之語的落下,向祭直接轉而對着葉涼喊語,道:“少主,我向祭此生能夠與你並肩作戰,已然心滿意足,縱死無憾。”
“若是來生,還有機會,我向祭定當還要做北涼的將士,做少主的手下!”
顯然,在他看來,此次之事,並不怪葉涼。
畢竟,穆元海的這些後手,着實讓人難以預料,縱使是他都自愧不如,尤其是董蓮芳的加入,這虛聖的實力,當真足可硬破去他們的一切謀略。
真正的是絕對力量,碾壓一切計謀。
而且,兩軍對戰都有着計策高低,勝負成敗,又何況此次之事。
所以,向祭非但無半點怪意,還吐出此忠義之語,來減輕葉涼心中的自責。
“你個不識擡舉的東西!”
董蓮芳聽得他的喊語,眼眸一凜後,她猛地揮劍而出,割裂了向祭的頭顱。
嘭...
劍光起、鮮血濺,頭顱滾落於地。
“將軍(向祭)!!”
那些傷痕累累的葉晉以及北涼諸將,眼看得那向祭頭顱滾落於地,濁染了塵與血,亦是怒目而喊。
而後,這些人是瘋也似的以更爲兇戾,可謂悍不畏死之態,對着那南雲王府與梵衣門衆人廝殺而去:“我們和你們拼了。”
顯然,仇恨之下,明知必死的他們,亦是打算於臨死前,瘋狂發泄怨殺之氣。
以拉人陪葬!
‘鐺鐺...唰唰...嘭嘭...’
一時間,那山丘、蒼穹之上,嶺道、樹林之處,都是有着將士成片成片的互殺而倒。
戰局,瞬間被推向接近末尾的高/潮。
看得這一幕,董蓮芳倒是全然無感般,略顯厭惡的踢開那倒於其腳旁的向祭身軀,而後,她踏步走至那羞愧與憤恨之色於面交織的葉涼,道:“精神的摧殘,結束了。”
“接下去...”
她手中輕劍擡起,對着那咬牙強撐着身軀站着的葉涼,毒語:“便該是身軀上的折磨了。”
話落,她那清眸之中毒芒乍起,手中輕劍帶着無數凌冽的劍氣,對着葉涼瘋狂的揮掠而出。
唰唰...
那劍光之快、之凌厲,只一瞬,便是在葉涼的身軀之上,劃出了數十道劍痕。
啪嗒...啪嗒...
殷紅的刺目鮮血,瞬間於那割裂的肌膚之中,溢散而出,浸染了那塵血斑駁的衣衫,不住地滴淌於地。
濺起點點血花。
“嘖嘖。”
董蓮芳看得葉涼那遍體鱗傷的模樣,故作讚歎般的欣賞道:“真是好美的傑作。”
旋即,她心中扭曲般的帶着得意興奮之感,掃過他身上的道道傷痕,直至掃至他那錐心之疼、碎骨之痛般都未喊出聲,反倒還恨意深重的凝看向她的葉涼麪頰後。
她纔是柳眉一蹙,面露不悅之色:“可惜,你這張臉,太過討人厭,影響了這幅畫的整體美感。”
“所以,你還是躺下,別讓我看到你的臉吧。”
話落,董蓮芳那收起輕劍的素手,猛地揮拍而出,似輕似重,把握的不足以致命般的,恰到好處的轟拍在葉涼的頭顱之上。
轟得他那已無力還手的重傷之軀,直接倒飛而去。
嘭...
於那半空之上,狼狽的劃出一道弧度後,重重的跌落於地。
震起點點塵埃。
“涼弟(涼兒)。”
那同樣體無完膚,重傷於身的葉延、葉晉二人看得此景,皆是面色一變,失聲吐語了一言。
而後,他們無半點猶疑,殺開阻隔的南雲王府將士,便是飛掠至葉涼的身旁,一左一右的前去攙扶那仰面朝天,躺於地間的葉涼。
那邊扶,還邊不住的出着關切之語。
只可惜,於他們的關切之語,此刻的葉涼,卻似半點都聽不見。
嗡...
他識海之中,似因受創般有着不住的嗡鳴之聲,響蕩而起,蕩得他那神識混沌、目光恍惚,好似外界天地寂靜,萬物無聲。
在這般的頭部受創,識海渾然的情況下,葉涼雙眸恍恍惚惚的望着那蒼穹之上,不住的戰死、墜隕而下的北涼諸將,似如半瘋癲般,自顧自的搖首:“不...”
“不要...不要死...不要...”
“葉涼,你冷靜點。”九敖聽得他那神識恍惚的自責之語,焦心喊語。
其實剛纔,他是想取葉涼而待之,來承受這一切,對抗董蓮芳的,只是葉涼不願讓這些苦楚感影響於他。
才自控身軀,抗下這一切。
如今看到葉涼這般模樣,他亦是心中百感交集。
與此同時,那同樣關切喊語的葉延,看得葉涼這般失魂落魄的‘墮落’模樣,終是忍不住,轉至他那半坐的身前,一把握住他的雙臂,道:“涼弟...”
“你清醒點!”
葉延那按着葉涼的雙臂用勁,似欲刺激醒葉涼。
其實,他本欲揮巴掌打醒葉涼,只是,葉涼腦袋已然受創,他不敢再動,以怕使得葉涼腦袋傷上加傷,出現問題。
面對葉延的焦急言語,葉涼那本望着蒼穹、山丘之上,不住死去的北涼將士,望着那屍橫遍野的血河匯聚之景的頭,緩緩回穩。
在恍惚的看了眼葉延後。
他緩緩低垂而下,慘白淌血的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三萬忠魂,命喪息樹嶺,埋骨於荒丘...”
“我葉涼,是北涼的罪人...罪人...”
那晃神的話語之中,充滿着濃濃的愧疚與自責。
“涼兒,你冷靜點,此事怪不得你。”葉晉勸語道。
“對,少主,我等不怪你。”
悠悠的喊喝之語響起,一名戰的斷了一臂的將領,以染血的布帶,綁縛着腰間那深長的口子,以阻那五臟流出,恨語道:“怪只怪,這羣狗賊奸詐,謀害我等。”
“圖謀北涼。”
他那已然有着深可見骨傷痕的手,緊握而顫,對着葉涼,單膝跪地,垂首鐵血豪言:“所以少主,我等不求其它,更無(責)怪心。”
“只求少主他朝,鐵血而歸,覆滅南雲,斬殺(梵衣門)敵寇,以他們之首級,洗刷我等今日仇辱,以他們之鮮血,安慰我等此地亡魂,如此...”
他猛地擡首,言語染蕩於衆將心中,刺於葉涼心房之上:“我等縱死無憾!”
嘩啦啦...
隨着他這一語的落下,那剩餘存活的將士,紛紛跪地:“此生追隨少主殺敵,我等縱死無憾!”
那齊齊震天之語,傳蕩於九霄,震徹於人心,久久難平。
唰...
就在此時,那斷臂將領陡然起身,朝着那南雲王府將士以及梵衣門聚人最多之地,衝掠而去,喊聲而語:“少主,若有下輩子。”
“我還做你的手下,並與你把酒高歌,戰場殺敵!”
嘭...
當得此語落下,那衆人還未如何反應,那名將領便衝入人羣之中,自爆而開。
轟死、轟傷了一片。
而有了他的帶頭,那餘下的將士,有一大部分,皆是悍不畏死的衝殺而去,自爆傷敵。
嘭嘭...
一時間,無數爆射開來的玄光,於此地如煙花般綻放而開,濺起無數殷紅的鮮血。
顯然,他們是想以最後的力量,爲葉涼轟殺出一條血路。
看得這一幕,那穆元海面色微變,在迅疾斬殺一名要自爆的將領,以斷其自爆後,對着衆人喝語道:“所有人,速速殺敵,不要讓他們自爆。”
此言一處,無論是南雲王府還是梵衣門的衆人,皆是反應過來,紛紛快速出手,欲在北涼將士自爆前,誅殺他們。
以不讓他們自爆得逞。
下一剎,那更爲激烈的瘋狂戰殺,再度開啓,而這一次,更多的人,是想朝着董蓮芳搏殺而去,欲助葉涼逃生。
只不過,他們還未觸及,便皆是被梵衣門的弟子盡皆攔下,戰死而隕。
那一瞬,衆人可見的,便只有那萬千將士,以血染天,戰死沙場!
“真是一羣無知的人。”
董蓮芳看着那朝着她衝掠而來,卻近不了身便死的將士,輕蔑一語後。
她似絲毫不在乎這些人,乃至於梵衣門弟子的生死,神色淡漠的看向那葉涼、葉延三人,道:“真沒想到,你們的手下,還真的挺忠心的。”
“不過這樣也好...”
她那望着神色恍惚葉涼的美眸裡,浮現點點明顯的得意之色:“這樣更能讓你心生愧疚,縱使死了,心中還能永墮愧疚的深淵。”
“你個毒婦,你早晚會有報應的!”葉晉扶着那垂首半坐於地,任憑鮮血滴淌而下的失神葉涼,對着董蓮芳罵語道。
“嗤...”
董蓮芳手中輕劍緩緩舉起,不屑嗤笑:“我有沒有報應,不知道,但是,你們的報應,現在馬上就要有了。”
她獰色浮現於面,眼眸一凜,狠狠揮劈出一劍,揮出一道耀眼的劍光,咬牙切齒道:“讓我一劍,取你們三人的狗頭,回去祭拜吾兒!”
唰...嗡...
那一刻,索命劍光乍然而起,映現半空,與那遍地的鮮血,漫天的血霧格格不入。
破空取命。
那一剎,葉涼那納戒之中,古舊金漆澆鑄,妖冶血紋銘刻,有着玲瓏獸騰銘刻其上的蚩燮血令,血煞之氣緩緩升騰而起。
似欲與那洛水玉,以及他手腕上夾於紅繩之中的金夕命絲一般,顯出異變之態。
得以雷動、雲卷,神皇助!
天下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