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落溟院一古房之內。
此刻,周薇正躺於牀榻之上,那稍稍恢復紅潤的嬌容,依舊透着幾縷病態的浮白,顯然是餘傷未復。
“來,把藥喝了吧。”葉涼站於牀榻之旁,吹了吹那苦藥,遞勺而過。
緩緩支起上半身,周薇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對其輕搖螓首道:“葉涼,你去吧。”
今天便是白洛水所設的第二關,是葉涼與那帝子的一戰。
但是,葉涼爲照顧周薇卻並未前去。
“你先把藥喝了吧。”葉涼略顯溫柔道。
“不。”
周薇輕搖螓首,肺腑而語:“雖然,我不希望你去參加,不希望你成功並和那所謂的守墓人結親,但是...”
“我更不希望你因爲(愧疚)照顧我,而放棄了你自己想做的事,更何況,你的前路很艱險,北涼和我能幫到你的都會越來越少,所以...”
她清眸堅定:“你必須去參加,得以拜師成功,得到神尊的照拂,只有這般,你以後的路,纔會更爲平緩,更爲安全。”
她的心,終究多繫於他,於他所想。
“嗯,我知道了。”葉涼白皙的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似答非答道:“喝藥吧。”
周薇看得他這依舊未下定決心的模樣,一把拿過那藥碗,倔強氣語道:“你要麼現在就去參加比試,我立刻喝完。”
“要麼你別去參加,我直接將碗摔碎,再也不喝藥。”
那話語裡透着攆葉涼去比試的決絕。
葉涼看得她那香腮輕鼓,氣呼呼的模樣,柔笑道:“好,你喝了藥,我便去。”
“這還差不多。”周薇撇了撇嘴,咕咚咕咚的將那苦藥喝盡。
而後,她接過葉涼遞來的甜果,隨意的塞於嘴中,對着葉涼推搡道:“去吧去吧,記得將勝利的消息,帶回來給我。”
“嗯。”
柔笑點首,葉涼在囑咐了周薇幾語後,便是在她的嫌棄下,緩緩起身,踏步而去。
待得他走至那門前時,他微微頓住腳步,背對着周薇,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纔是真正行離此地:“謝謝。”
“這傢伙...”
似感動的呢喃了一語,周薇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清眸波瀾微蕩,浮白的粉脣微動:“葉涼,你一定會贏的。”
...
洛水門內,白玉廣場。
白洛水、淮殤以及琴沁等人分別於不遠處的高臺之上,正襟危坐,那目光皆是落於那中央玉石平臺之處,凝神而望,心神各異。
而在那平臺的四周,更是人影綽綽,不少人聚集着,似皆是焦急的等待着什麼。
“神尊,都快日上三竿了,那葉涼都未出現,我看他是不敢來了吧?”
淮殤目不斜移的望着那平臺之上,盤膝閉眸,似等待着來人的元燼,對着白洛水,吐語道。
“你放心,葉涼他一定會來。”太耀沉聲道。
咻...
他這一語剛落,那蒼穹之上便是有着一道流光射掠而下,徑直落於那玉石平臺之上。
待得流光散去,葉涼那一道揹負着彼河劍,身形單薄,卻似洗盡鉛華,渾身透散着睥睨天下之意的銳氣身影,亦是顯現而出。
“來了來了,葉涼他終於來了。”
那些等待着的衆人,看得葉涼的出現,紛紛激動而起,甚至,連得那高臺處的白洛水、淮殤等人都是身子微動,心中有幾分波瀾輕蕩。
“呵,真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會來。”元燼睜開雙眸,緩緩站起,那英氣迫人的青俊面頰之上,浮現了一抹森寒的笑意。
“讓你失望了。”葉涼不悲不喜道。
在他看來,昨天之事,十有八九就是葉嵐娟和元燼合謀的,爲的就是干擾他拜師闖關,如今,他似未受干擾般,依舊前來比試,元燼自然便會失望了。
“倒也未失望,畢竟,只有這樣,我才能...”元燼英俊的面頰,寒笑依舊:“打死你不是。”
“那便試試吧。”
葉涼神色平靜,便欲動手。
“慢着。”
不過,他玄力才涌,那元燼便陡然伸出手,攔阻了他,而後,元燼伸手指着他背脊之上的彼河劍,肅然道:“先將你的彼河劍交出來。”
“那是本帝子的東西。”
“真是你的麼?”
意味深長的吐了一語,葉涼無半點猶疑,拔過那彼河劍,便是甩掠而出。
鐺...
下一刻,彼河飛掠,直接斜插在那中央地間,濺起點點碎石。
如此做完,葉涼眼眸微垂,面無波瀾的看了眼,那劍身嗡鳴泛光的彼河劍,冷語道:“劍就在那,有能力,你就拿走。”
“哼。”
元燼不屑的輕哼一語,便是踏步朝着那地間泛着寒光的彼河劍,徑直行去,似欲去將那彼河劍拿於手中,爲己所控。
然而,隨着他的每踏近一步,那彼河劍便似有些牴觸般,更爲劇烈的嗡鳴吟顫,凌冽的劍氣更是縱橫而起,割得那地板裂紋道道。
“不好,這彼河劍似已然與葉涼心靈相通,與我有着敵意。”
元燼那靠近的腳步陡然挺頓住,那雙眸凝望着寒光翻涌的彼河劍,波瀾微蕩,心中思肘:“以我現在虛弱的神魂之態,若是能將彼河劍取到,那...”
“當然再好不過,可若是不能降服彼河劍,那極有可能遭到反噬,那般的話,非但我的神魂受創嚴重、危及性命,或許還會讓白洛水產生懷疑。”
畢竟,他的這具身軀,可是彼河劍的前主人,若是他降服不了彼河劍,那豈非代表他這所謂帝子有異?
利弊思肘於此,元燼終是暗暗咬了咬牙,不敢拿此事冒險,緩神擡首,看向葉涼退讓道:“葉涼,我給你個機會。”
“今天,只要你能戰勝我,這彼河劍,從此歸你所有,我不再過問半點,不過...”
話鋒微轉,他冠冕堂皇道:“爲了證明,你有這個資格做彼河劍的主人,你今天與我一戰,不能動用彼河劍半點,並且,我還要帶一人應戰。”
“畢竟,彼河劍不需要只會依靠他的無用之主,你...”
他似傲然而立:“可敢?”
元燼本想借助彼河劍對付葉涼,如今彼河劍難控,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以事先想好的預備之法,來對付葉涼了。
“如你所願。”
葉涼麪無波瀾的吐語一言後,他猛地劍指指出,以玄力爲引,隔空將那彼河劍直接揮掠於平臺之下的地間。
鐺...
劍尖入地、地板龜裂,碎石點點濺射而起。
“好。”
元燼點了點頭後,他側頭對着臺下一名着鵝黃素紗長裙,一對剪水雙瞳,輕點綴於那尖俏的瓜子臉上,看似如水輕靈的女子,道:“俞蘇蕊...”
“你上來吧。”
“是。”
俞蘇蕊恭敬應語後,便是踏地而起,輕靈飄逸的落於元燼的身旁,與葉涼對峙而立。
“這是怎麼回事?俞蘇蕊怎麼會上去了?難不成,她要幫帝子一起對付葉涼?”
“不會吧,就憑葉涼現在負傷實力銳減之態,對付帝子都是夠嗆,又怎麼對付的了兩個人。”
“聽說帝子他亦是負傷在身,所以神尊早已有言允許他合理安排此戰,想來帝子應當是忌憚葉涼,便找了俞蘇蕊幫忙吧。”
“那也太過分了啊,畢竟,這俞蘇蕊可是天武榜排名第十的強者,是一名真正的玄君啊,讓她幫忙,葉涼還不必敗無疑?”
那平臺四周的衆人看得此情此景,亦是紛紛討論而起。
元燼耳畔聽着他們的窸窣之語,看向葉涼故作好人的激語道:“怎麼樣,葉涼,你若不敢,我可以考慮換人。”
雖然白洛水有看在他受傷的份上,給他極大的權利,安排此局,但是倘若不公的明顯,葉涼又有意見,那依白洛水的性子,不免會多生事端。
所以,他故意激語葉涼,只要葉涼同意了,那自當不會有麻煩了。
“嗤,激將法?”
葉涼心頭嗤笑一聲,表面卻是無半點波瀾,語調輕平而透着孤傲:“不用換人了,我趕時間闖接下一關,動手吧。”
好!既然你急着求死,我便成全你!
元燼心中殺意瀰漫而起,他對着那身旁已然持劍而立的俞蘇蕊,低語道:“動手吧,記得打殘,越殘越好。”
“屬下明白。”
俞蘇蕊低聲應了一語,她踏步上前,雪白的俏臉輕擡,凝望着葉涼傲然道:“葉涼,憑你現在死府中期之力,絕非是我對手。”
“你若現在能跪下磕三個響頭,然後,自廢玄力離開,我便可以放過你,否則...”
鋥...
她手中輕劍陡然出鞘,寒光劍尖直指葉涼,冷聲道:“我便連周薇那筆賬,與你一起清算,將你徹底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
由於她是天武榜第十的強者,周薇又是最有希望進入天武榜,將她徹底擠出去的人,所以,她對周薇有着不淺敵意。
爲此,俞蘇蕊還時常找周薇麻煩,更以切磋之名,打壓周薇,以結下了些許仇怨。
“嗤,死府中期?”
心頭嗤笑一語,葉涼那深藏於體內深處的金訣之力,緩緩流轉而起,騰運全身:也罷,忍了那麼久,亦該動用真正實力了。
現在,既然你送上門來,那...
他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於俞蘇蕊吐了一句,沒頭有尾且極爲挑釁之語:“我便拿你開刀,順帶着替周薇將你給收拾了吧。”
她和周薇的事,他不是沒聽聞,對這個至始至終就是自己在沒事找事的自私女人,他亦早就想教訓了。
好個不識好歹的傢伙!!!
俞蘇蕊手中輕劍一震,那凝視着葉涼的清眸,透着濃濃的毒念: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我便成全你,成全你去當一個四肢殘缺的廢人!
唰...
此語一落,她腳步猛然跺地,輕劍裹挾着凌冽玄光,帶着呼嘯的破空之聲,對着葉涼刺掠而去。
欲以輕平一劍,先敗辱葉涼。
“不使用玄技麼。”
葉涼凝望着那似如人劍一體,化爲一道流光刺掠而立的俞蘇蕊,深邃的黑眸之中點點金紋溢散而起,那胸膛之上金色龍紋凝實而現:“那...”
“便永遠別用了。”
吼...
亙古的龍吟之聲悠悠傳蕩,他眼眸銳利彷如鷹隼,在那俞蘇蕊刺掠而來的一剎,腳步陡然踏前,猛地一拳轟出。
那一拳樸實輕平,無半點玄技展現,卻似隱隱有着恐怖的玄力深藏其中,使得那周遭空間都是有些承受不住,欲龜裂的跡象。
看得這一幕,那持劍疾掠,直刺葉涼的俞蘇蕊,瞳孔驟然一縮,驚駭出語:“這是...”
“玄君之力!!!”
感謝只屬於你的傻呆呆、摔不碎的玻璃心、愛情我玩命你隨意、心若梔子於染塵世殤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