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這不輕不重之語,傳於白洛水的耳畔,落於她那清寂的心房之上,震的她那柔心微微一顫,震的她那玉腳,重如千萬斤,難以再擡半點。
停滯於浮雲之上,久久難動。
良久,久到時辰似停滯了千萬載,久到她那道絕世倩影,被飄掠而過的浮雲輕遮,遮的那青絲飄蕩,孤清再起。
白洛水終是頭也不回的,難得顫聲問語:“他...醒了?”
“嗯,醒了。”凌夢綰道:“所以,擎皇急着告訴你,便讓我等四處尋你,在尋你不得之下,我纔出此下策,好尋你出來。”
“我知道了。”
白洛水輕語一言,卻靜立着,久久未動,似在猶疑着什麼。
凌夢綰站於其身後,看得她這靜立不言的模樣,亦是柳眉微蹙,似有幾分訝異:“你...不激動?”
在她看來,按照這白洛水那往日性子,或許此刻已然不再理會她們半點,便疾掠而走,去尋看那葉涼了。
又怎會清愣於此?不言不語。
此刻,白洛水背對着凌夢綰,令人覺得,似在發呆。
可只有她明,她那琉璃般的眸子,此時正輕落於九霄雲端之下,那跨馬而立,似等待着白洛水歸去的一道看似單薄,卻能帶給她無限溫暖、得以依靠的身影之上。
她清眸微動,泛起點點波光:錯了麼?這一切都錯了麼?
是我自以爲是的以爲,你便是他,你就是他,可...
你終究不是他,是麼!?
是麼...
美眸之中霧氣騰繞而起,白洛水緊緊的盯着那渾然不覺的身影,輕柔的心房似被緊緊攥起,攥的她,揪心的疼:可我不甘,我不信,你說過...
你要娶我...你說,十年之期,你會來...你會來...
心念波瀾如水,一圈又是一拳,她素手緊揪,霧氣於眼眶之中,清凝成水:誓言種種,你又怎可能,不是他...
不是他...
啪嗒...
似是心潮翻涌的厲害,那晶瑩剔透的淚珠,終是遮掩不住,順着白洛水那羊脂膏般的玉面輕滑而下,滑至那雪白的下顎,滴落而去。
穿破那密佈雲層,帶着那悲慼之情,朝着下方墜落而去。
那一瞬,她那可站於神府九界之巔,衆面萬敵,負蒼生,都憾不動絲毫的嬌軀,似有些輕顫,顫的她欲站立不住,傾倒而下。
那一刻,白洛水玉手輕擡而起,她凝望着那玉掌之中,一片碧玉通透,散發着悠悠孑然之光的一片白玫瑰花瓣:此言於心,於命...
我已生死難忘!
若可以,你能否訴我一語,你便是他?哪怕一次也好,解了我這百轉衷腸,化了我這相思悽苦,斷了我那動搖之念。
若是這般,爲師,縱死無憾。
“白洛水?”凌夢綰見其久久未語,終是忍不住試探喊語。
這一喊語,終是將白洛水那孤清的悲泣之心,喊攏回神。
緊接着,她那琉璃般的眸子霧氣漸散:此生,或怪只怪,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致這年年暮暮,朝朝晨晨,你與我,不是過錯,便是錯過...
致這你我兩心,雖是相連,卻終究相隔海角,難以真聚...
難以辨明。
想及此,白洛水將手中那花瓣輕灑而落:無論如何,十年之期(七年之後,結親之約),我必守你,若你不來,上窮碧落下至黃泉,茫茫三生,你我再也不見。
(成親之日,一碑一黃土,永世相隔。)
必死之心已下,她終是未做猶疑,素紗鬥轉間,化爲一道流光,朝着遠處天際,飛掠而去。
的確,於白洛水來說,她此生爲的便是葉涼,成親之日,若是葉涼當真活了,他又非她,那她能爲葉涼做的最後一件事,便是...
在成了葉擎天妻子,負了這未能給予葉涼的名分時,自隕而去,爲葉涼保全她那身子,那此生只願給他的身子。
這一份悽情,白洛水於葉涼,終究是應了那一句:此生,縱使你負我,我亦不負你!
紅裝素裹美嬌娘,黃泉奈河,自難忘...
伴隨着白洛水的飛離而走,那凌夢綰身後的一名婢女忍不住出語道:“閣主,白洛水如此欺人,你爲何還要待她如此之好?”
“何不如,不要理會她,讓擎皇不要尋到她更好?”
“呵...”凌夢綰望得白洛水飛離的方向,硃紅脣角浮起一抹冷笑:“你不懂,若是讓擎皇尋不得她,那擎皇只會更加思念她。”
“得不到的,總是會讓人覺得更好,所以,於葉擎天,我暫無很好的辦法,令他放棄白洛水,不過...”
話鋒微轉,她鳳眸之中,噙着點點自得之色:“於白洛水,卻是可以。”
“閣主之意,是說,此次葉涼一醒,白洛水那輕蕩的性子,必會再而對葉涼生出想法,到得那時,擎皇必會失望,對其死心了。”一名面容姣好,着水墨素紗長裙的女子道。
“靈香,果然聰慧,不愧是本尊最喜愛的弟子。”
凌夢綰魅笑了一語後,她看得那消失於天際的白洛水,嬌媚而語:“只要白洛水自己作孽,與那帝子糾纏不休,那葉擎天的心,必生異、必變冷。”
“到得那時,這擎皇,便是我的男人了。”
“靈香先在此恭賀閣主,終於等到擎皇,與之將結連理。”靈香聰慧道。
“好了,一切言之尚早,總之,有我在,白洛水便休想與葉擎天在一起。”
凌夢綰凌然吐語一句後,她一揮赤紅色的素紗袖擺,道:“走吧,歸去等着他二人鬧翻的好消息吧。”
就在凌夢綰打算飛掠離去之時,那靈香看向那雲端之下,似等待着的葉涼等人,道:“閣主,這些人,如何辦?”
“我似覺得,這些人和此次白洛水消失有着莫大的關係。”
“她走的如此決絕,好似不識得他們半點,應當不會有太大關係,不過...”
凌夢綰話鋒一轉,蹙眉道:“你的直覺素來不錯,既然如此,那便派人暫跟隨之,若是當真他們有着關係,那以後,或還可一用。”
“是。”
隨着靈香等人的點首應語,凌夢綰在輕瞥了眼那葉涼後,終是不再猶疑,帶着身後弟子,飛離了此處。
朝着擎皇宮疾掠而去。
蒼穹之下。
葉涼等人正跨馬靜等。
等着等着,那煦陽縷縷的蒼穹之上,陡然飄起了皚皚白雪,似悽離、寒人。
“那是...白玫瑰的玉花瓣?”
葉涼擡首望着這漫天飄雪,似陡然望得了一片,朝着他輕飄而來的花瓣,他心念微動間,伸出手,將其接了住。
這一接,一道悠悠之語,從那花瓣之中,傳蕩而出,入得葉涼等人的耳畔:我有要事,先行離去。
三月之後,東海之畔,桃林之旁,敘柳渡口,不見不散...
“三月歸期麼。”
葉涼耳畔聽着那熟悉的縈繞之語,深眸落於那掌中玉花瓣,呢喃吐語:“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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