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時分,不知經年過往,卻猶記那道孑然倩影於己心。
猶記得,那涼兒一諾,洛水必等!
在這一刻,這茫茫飄雪的安靜北竹院內,水之謠與葉涼靜立着,欣賞着這北涼雪景,欣喜着這獨獨屬於二人的銀裝素裹、屬於他們的獨處時辰。
良久,久到葉涼都想一直這般度過餘生之時,那擡着螓首,靜觀雪景的水之謠,目不斜移的伸出玉手迎着雪,輕啓粉脣道:“涼兒。”
“嗯?”
“你記住,無論你做何決定,爲師終會站於你的身側,伴着你,所以...”
柔語微落,水之謠緩轉過螓首,朦朧飄雪之中,似那絕世容顏之上,露出了一抹傾世笑顏,獨獨於他的傾城美顏:“爲師不會問你不(承認)說的緣由...”
“爲師尊重你。”
一語至此,她亦是不顧葉涼心神震顫,素紗鬥轉而過,於那茫茫飄雪之中,踏步離去,那倩影似悽離,又似滿足。
“師父!”
葉涼望着那道似銘刻於心,百載不能相忘的背影,終是忍不住喊了一語,喊頓了那整個天下,都無人可喊動、無人可擾心的那一道絕世倩影。
這般喊頓,他那黑曜石般的深眸,注視着她那單薄孤清的背影,久久未語。
那一刻,二人就在皚皚白雪下,這般站着,她背對着他,他望着她的後背,許久未動。
待得雪花於水之謠那青絲之上落了一層輕薄的飄雪之時,葉涼終是握着那緊揪的泛白的雙拳,出語道:“曾經,都是你在後面追(護)着徒兒。”
“現在...”
話語微頓,他眼眶之中,有着霧氣騰繞,朦朧了那道倩影:“你便歇歇,讓徒兒來追你吧。”
一語至此,葉涼望着她那於雪中似輕顫一瞬的嬌軀,語靜而堅毅:“你等我,徒兒一定會追上的你腳步,來真正只做你一人的絕世強者...”
“來與你,相配此生...”
啪嗒...
雪霧之中,葉涼那每一語,每一字,都重重的敲在水之謠的心房之上,敲得她那玉面,差點就真正露出了原來模樣。
那無盡的清淚,亦是極爲不爭氣的,從她這神府九界,最爲清冷孤傲的神尊眼角滑落而下,順着那碧白清透的雪白下顎,滴落在那雪地之上。
溼了那地、化了那雪,融了那她冰封了千百載的心。
“涼兒...”
水之謠任憑清淚於美眸之中肆虐,未轉身,心起波瀾:“你可知,於爲師的心中,你早已足以與我相配...”
“相配(伴)此生。”
心念於此,她終是輕啓粉脣,似輕似重,似允似諾,吐出了一字:“好。”
此字一落,水之謠終是未再猶豫,踏着蓮步,帶着飄雪,行離了此處。
那看似寧靜而走的倩影,卻又有誰知,她是怕,再待下去,她會忍不住,忍不住與他強行相認,忍不住似個淚人兒,撲於他的懷中哭泣...
忍不住,與他訴說這百轉衷腸...忍不住的有太多太多...
葉涼看得她那漸漸消失於雪霧之中的倩影,望着她那所踏的腳印,被飄雪漸漸覆蓋,終是迷離而語:“這紅塵俗世,我已看盡過客紅裝,只願看你一人之影,(追)隨你一人步履。”
“所以,你等我...”
他深眸之中,掠起一抹堅毅的銀芒:“十年之期若至,我必將他帶來,將那真正的葉涼...”
“帶到你的面前!”
...
三天後,北竹院內。
葉涼正坐於石桌旁,飲茶小坐。
在他的身旁,那一副生龍活虎之態的葉延,亦是精神抖擻的同坐着。
“別說,這大雪天的,喝杯暖茶倒的確不錯。”葉延喝了口那清茶,道:“怪不得,你小子之前除了愛酒,便是愛茶。”
面對葉延的言語,葉涼白皙的臉頰露出淡淡一笑後,他舉起茶杯,凝神吐語道:“三哥,我打算待會便去祭拜一下熊罡他們,然後...便出發了。”
這一語,亦是說的葉延那面頰上的笑意陡然消散。
他緩緩放下那於嘴邊輕呷了一口的清茶,肅然道:“你想好了?當真要去?”
這些時日來,葉延亦是知曉,葉涼已將各種事情弄得通透,包括那一天他受襲之事,他亦是連細節都告知給了葉涼。
“嗯。”
葉涼點了點首,深眸之中閃爍着寒芒:“袁盛還在呂玉鳳的手上,我必須把他救回來。”
“還有那珂兒的屍身...”
話語微頓,他一字一頓道:“我要將她帶回來。”
顯然,他也以爲趙珂兒墓中屍首不見,是呂玉鳳所爲。
“也好。”
葉延點頭道:“這些時日,你因爲擔心我,而拖沓的夠久了,既然想去,那便去吧。”
“不過...”
話語微頓,他似帶着幾分擔憂的叮囑道:“呂玉鳳這些年不知得了什麼機緣,修爲猛進,以達生府巔峰,雖與你略有差距,但此人狡詐,又有南雲王府暗中相幫,你還是得小心爲妙。”
“畢竟,如今的北涼處境並不好,難以隨意動干戈,更無法於明面上,輕易出手幫你,所以,這一切或得靠你自己了。”
那話語之中,透着幾分憂慮與無奈。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葉涼手捏着茶杯,雙眸之中閃爍着寒芒:“總之,當年,她辱我師,謀我命,這三年之約,縱使龍潭虎穴,我葉涼亦必要去闖一闖。”
“踐行當年之約,踏平她白鳳府,救出袁盛!”
“好。”葉延點了點首,似帶着幾分困惑,道:“其實,三哥一直不明,當年你的師父,究竟是誰?難道,她與你的蛻變有關?”
面對他的問語,葉涼白皙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那冷冽的雙眸瞬間輕柔似水:“她與我,此生有關。”
“你小子...”
葉延沒好氣的笑說了一語後,他搖着頭,道:“也罷,既然你要賣關子,我便不問了。”
他站起身,道:“那便出發吧,三哥陪你去。”
“好。”
然而,就在葉涼應聲一語,兩人打算去山間祭拜熊罡之時,那水之謠的倩影亦是剛巧在葉蓿凝、蘇希柔的陪同之下,緩踏入院內。
看得這一幕,那葉延亦是下意識的便是出語,道:“弟妹,你來了。”
這一語,亦是喊得葉蓿凝偷笑,水之謠的雪白玉面之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酥紅,似有些不知該如何言語。
不過,那葉延倒是絲毫不在乎,反倒淡笑道:“我可等着,你與涼弟的結親之酒呢。”
“好了,三哥。”
葉涼看得那水之謠靜立難言的模樣,亦是站出解圍道:“我們還是先去山間拜祭吧。”
“嗯,也好。”
葉延點了點首,對着水之謠等人,亦是出語告辭。
與此同時,葉涼亦是看向水之謠,似夫君與夫人交代一般,道:“水姑娘,我先去山間拜祭一下故人,待得回來,我們再行出發吧。”
至從那一日,似相認,又不似相認後,他們便又恢復了正常,好似一切都未發生過一般。
他依舊是那北涼王府的葉涼,她依舊是那洛水門的水之謠,一切未變。
獨獨,或有變化的是,偶間,他亦會喊她一語師父,她亦會喊他一語涼兒。
面對葉涼的話語,水之謠亦是輕點螓首,輕吐語:“嗯,我等你。”
有了她的應語,葉涼和葉延亦是再無猶疑,踏步離去,前往山間祭拜熊罡等人去了。
只不過,在行離院落時,那葉延亦是很不適宜的來了一句話,令得那水之謠雪白的面頰,終是飄上一抹紅霞:“涼弟,你剛纔與水姑娘的對話,倒真像成親許久的老夫老妻。”
那一語,蕩於北竹院之中,傳入她的心扉之內,久久不散。
如此,當得葉涼二人離去了一段時辰後。
那顧清凝陡然來到了那北竹院內,舉眸輕掃,她便是輕易就看得了,那獨影一人,端坐於石桌之旁的水之謠。
她眼眸微眯,寒光微閃:水之謠,這一次,我便要你從衆人皆喜的清傲之人...
變無人要的殘花...
感謝涼涼夜色、幸福欠費、日白、青衣(你的人物意見,我會考慮的,感覺似乎不錯。),以及似乎這兩天,天天打賞的摔不碎玻璃心、三千年之後、神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