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這輕柔一語,卻似重雷於葉涼的心中響徹而起。
他望着眼前這清冷的人兒,竟又有那麼一瞬的錯覺,這質問之人,是白洛水!
良久,他纔是從那澎湃的思緒之中迴轉而過,平撫了心緒,收斂了那深眸之中的驚顫,反問道:“水姑娘何處此言?”
面對葉涼的問語,水之謠那靜望着地間的螓首輕擡而起,琉璃般的眸子,似可看透人心般,望着他重複吐語:“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這眼神,爲何和師父那般的像!
葉涼心頭似憶念般的呢喃了一語後,他白皙的面頰之上,未泛起半點波瀾,吐語道:“我自然是北涼王府的葉涼,水姑娘此問倒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語落,他似掩飾般的故作打趣道:“畢竟,我與那帝子,可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水之謠聽此語,那如雪般的玉面之上,粉脣輕動:“可爲何,我覺得,你二人,便是一人。”
“水姑娘如此語,倒是高看在下了。”
葉涼緩坐於那石凳之上,泡着茶,笑道:“我若能是那帝子,又豈會還此偏僻的苦寒之地,以求精進。”
“應該正於那令蒼生敬仰,天下人畏懼的葉族皇宮裡,享着清福吧。”
他亦是極爲聰敏的以別樣的方式,輕辱着自己前世,以達到讓人覺得他並不是那帝子的意圖。
果然,那心極護葉涼的水之謠,亦是黛眉不露痕跡的一蹙。
想來,若非她認爲葉涼就是她曾經的徒兒,或許單憑此間接的輕辱之語,她便已要發怒。
葉涼眼看水之謠靜聲未語,亦是試探般的問道:“水姑娘,有此問可否是因師尊所言?”
其實,在白洛水開始爲他繡綠葉之時,葉涼便已然心生警惕。
所以,當水之謠出現之時,他亦是想過其或者便是白洛水派來試探於自己的,這亦是爲何那一載多的切磋。
葉涼都儘量不用與白洛水有關的玄技、劍法。
縱使是前些時日的彼河劍法,他都是因打到有些忘我了,才使用而出。
如今,水之謠這般一問,他亦是更加懷疑,她是白洛水所派了。
面對葉涼的問語,水之謠似答非答道:“你無需顧左右而言他,我只問你,倘若,你不是那帝子,那碧水劍法,你又從何習來?”
“碧水劍法的事,我已與師尊解釋清楚,難道師尊未與水姑娘說麼?”葉涼故作不解。
“她是說了,但...”水之謠凝望着他道:“你祖父亦說了,你父親使用的是長槍,並不擅長用劍,更未聽過那碧水劍法。”
“所以...”
話語微頓,她美眸將葉涼那面頰盡映入其中,似要看出半點端倪:“你這碧水劍法,並非是你父所教。”
可惜,面對她的言語,葉涼麪容之上未有半點波瀾,反倒不卑不亢道:“這碧水劍法的確是父親所留古籍所學,之所以祖父他們不知。”
“是因爲,此古籍被遺留在角落,並無人知曉,連我亦是貪玩才偶然翻出。”
辯語於此,他似說的真切:“更何況,我尋得此劍法書籍時,並無劍法名記載,自然就更加無人可知了。”
葉小懶,你究竟要狡辯到何時...
水之謠那清寂的心,泛起一絲酸楚後,她儘量使得心緒恢復平靜,輕語而問:“如此,碧水劍法之事,暫且不談,那這彼河劍法,你又是從何習來?”
她竟然能夠識得彼河劍法?
葉涼眼眸深處掠過一縷訝異後,他將茶杯舉起,喝了一口怡然道:“是從彼河劍中,感悟的。”
似未料到,他可對答如流,水之謠粉脣輕啓,再問:“那北機閣那一片綠葉,你又爲何要取走?”
“當時覺得好奇,便求來了。”葉涼說着略顯蒼白的辯駁之語。
“那...三杯清茶酒、一束白玫瑰,又是何?”水之謠輕柔問語。
連這,她竟然也知道?
葉涼眉頭微皺,似對水之謠的身份有些起疑後,他將那擡起,停留於嘴邊的茶杯,緩緩放下,反問道:“你說的是什麼?我怎麼不知?”
“那一日你走之後,草屋所留,你說你不知?”水之謠琉璃般的眸子,似泛起悲慼的寒意。
“我當真不知。”
葉涼搖了搖頭,否定一語後,他故作皺眉回憶,道:“似乎,我去之前,好像就有了,可能是別人所留吧。”
當真如此麼...
水之謠琉璃般的眸子裡有着隱晦的失落掠過,她迴轉過螓首,似輕落於那皚皚飄雪上,迷離而語:“爲何,你都能對答如流,難道,你...”
“真的不是他麼?”
她明白,這世間若要尋得藉口,千千萬,真假終是難辨。
“不是。”
就在水之謠欲拿出血書,一問之時,葉涼搖了搖頭,說了一語後,他反問道:“水姑娘既然與師尊相交摯深。”
“那應該明白,帝子還於擎皇宮內未允,如此,我又怎可能是那帝子呢?”
一語於此,他看向那玉面似受此事幹擾而有波瀾的水之謠,道:“我想,這世間不可能出現兩個帝子葉涼吧。”
此事的確是水之謠心頭梗,是她最爲想不明白之地。
最爲重要的是,那擎皇宮內的葉涼,她看了百載,一直都是有着氣息殘存,並未又死去的跡象。
而且,連葉擎天這葉涼的親皇叔都說會將其救活,這又如何會錯呢?
想及此,水之謠黛眉微蹙:或許,我是該去一趟擎皇宮,先將此心頭結給解了。
葉涼眼看水之謠因此事而擾,趁熱打鐵道:“所以,或許,冥冥之中,以天意湊巧,我與那帝子有相似之處,但我並不是那帝子。”
面對葉涼的話語,水之謠美眸微垂,那凝肌如雪的玉面之上,有着幾縷失望之色:“終究,還是我太想他,所以影響了本心,產生了錯覺麼...”
可當真有這般巧合的種種錯覺麼?
“洛水,保持本心,用你的心,去看。”黑蘿的話語陡然響於她的腦海。
“黑老,我亦用心,可他卻不願認...”水之謠美眸悽迷。
“若不願認,那便是上蒼給你與他重新相識相知的機會,亦無悔於心。”仲谷之聲,陡然響起。
以心而行,拋棄(擎皇宮之事的)雜念,重新相伴相依,攜手於進麼...
心中微微呢喃了一語,水之謠望着那似因映照着她悲慼的心,而變得急了的漫天飄雪,因思潮而迷離吐語:“所以,我們要重新再走一遭,對麼...”
“葉小懶...”
咚!
心頭如遭重擊,葉涼聽得那‘葉小懶’三字,於她粉脣之中吐出,整個人都是下意識的一震。
旋即,他在回念起水之謠所知的種種,還有那雪域蟬紗後。
他似極爲生澀的從喉間,擠出一問語:“你...是師父,白洛水?”
面對葉涼的問語,水之謠伸出那羊脂膏般的玉手,拿起那一小瓷茶杯,粉脣輕動:“你可還記得,那一滴血,入我喉時,我感受到了什麼麼?”
“那是...”
話語微頓,她緩緩擡起螓首,望着那黑眸微閃的葉涼,道:“九轉金訣的氣息。”
“所以...
眼看得葉涼身子似有極其輕微的一顫,水之謠清冷的眸子,帶着點點水波,似輕似重的吐語道:“我若承認我是白洛水,你又當...”
“有何話說?”
感謝涼涼夜色、幸福欠費、神年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