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願飲這定下三生情緣的結親酒?
葉涼轉頭望着水之謠那玉面肅然的堅毅模樣,亦是心頭波瀾而起。
要知曉,這三生情緣的結親酒,一旦飲了,便是在向兩家先輩、天地蒼生立誓,此生若未嫁,那便只會等着他,等他一人來娶!
若已嫁,那上窮碧落,下至黃泉,她亦會生死相依,永不背棄!
此等入心的誓言之酒,代表的是兩個的赤誠之心、誠摯不移的萬載深情。
若非愛到深處,又有何人敢輕飲?敢輕發?
畢竟,有些束心的誓言,若是重了,可是直指修玄本心,影響修玄之途的。
想及此,葉涼亦是忍不住傳音,道:“水姑娘,你如此犧牲,未免大了些。”
他僅是想寬慰葉延,令其可安心離去,卻未想水之謠這般,犧牲如此之大,爲了葉延能信,竟是壓上了自己的三生。
可是,葉涼又何曾知,她至始至終爲的都是他,而非葉延。
“你喚我,水姑娘...?”水之謠微愣而問。
“嗯,怎麼了?”葉涼不解。
“你剛不是說,我是她麼?”水之謠道。
“嗯。”
葉涼點了點首,傳音解釋道:“有時,我的確覺得,你與師尊挺相似的,所以剛纔,纔會下意識的胡言了一語,還望莫要當真。”
“原來是似,不是...是!”
水之謠那粉嫩的脣角,浮現一抹苦澀:所以,你並未當真認出我。
“怎麼了,水姑娘?”葉涼看得她那似有澀意的玉面,關切而問。
“葉涼。”
水之謠螓首輕擡,望向他,陡然問語道:“今日之事,誤會至此,我願繼續幫你,但,你需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好!”
葉涼亦明白,事已至此,若不繼續下去,反倒會弄巧成拙,令葉延走得更爲不放心。
所以,他只能硬着繼續往下走。
水之謠眼見其點頭應允,亦是問語道:“你剛剛下意識的吐語,說你是因爲,我似彼河神尊,你才願結這假親。”
“那麼,你告訴我,於你的本心之中,是否想過,娶你的師尊!”
一語至此,她不顧葉涼的心神微顫,美眸緊緊的凝視着他,逼問道:“你若誆騙於我,那便不要怪我將此事揭穿。”
這...
葉涼似是未料到,清冷安靜的水之謠竟會強硬至此,更未料到,她竟有這般問語,一時間,他亦是眉頭深鎖,久久答不出。
水之謠看得他半天未語,似輕似重的問語道:“怎麼,難道,你堂堂七尺男兒,竟然連自己的本心,都不敢面對麼?”
重語一落,她再軟而退語:“我只是想,知道你心中所想,並不會將此事公諸於衆,我可以用命於你起誓,無論你答案是何,我定替你保守秘密。”
唉...
於她這輕重之語,葉涼心中輕嘆一聲,道:“也罷,既然如此,我但說無妨!”
旋即,他黑眸之中,泛起一絲波瀾,半真半假道:“師尊如此清美絕世,我自然動心,有迎娶之意。”
雖然葉涼說的有些輕浮,欲要遮掩去那語中重點,但水之謠就是這般的瞭解於他,聽出了那話語之中,深藏的娶妻之念。
感受至此,她那琉璃般的眸子,溢散出一縷幸福之色:明你此心,爲師,餘生足矣。
“水姑娘,還有何問。”葉涼看得水之謠那忽然愣神的模樣,傳音問語。
“餘下的問題,待你三哥之事完,再問吧。”水之瑤輕語道。
就在葉涼欲應語之時,葉素瀟那令人厭惡的聲音,又是不適時宜的響了起來:“不是說喝結親酒麼?這都多久了,都未喝。”
她撇嘴不屑道:“我看,就是騙人的吧!”
被葉素瀟這一語的攪和,水之謠緩神而過後,她螓首輕擡,玉面肅然,粉脣輕啓:“之所以久久未動,並非是騙人。”
“而是...”
話語微頓,她那粉脣之中,吐出一震人心魄之語:“我欲以心間血起誓,此生,我只會心繫於他一人!”
萬世,我唯他不嫁!
“什麼要以心間血起誓!?這豈不是真正的深情血誓!!?”
葉無峰、葉珠芳等人亦是面容一震,似有幾分驚愕以及難以置信。
那蘇希柔更是輕點螓首,美眸裡噙着滿意的笑意:涼兒,果然找了一個好妻子。
她美眸騰霧,似看得了那葉蒼玄的身影,欣慰而語:“蒼玄,你在天之靈,可心中安慰了。”
此刻,那葉涼則是眉頭微微一皺,似有幾分不安之感:她爲何會起如初重誓,是當真誤會,動了情?還是別有他意?
就在他心中膠着間,那生機盡散的葉延蒼白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激動道:“好好好,那你們便行誓之禮吧,三哥我爲你們做見證!”
啪嗒!
水之謠聽此語,亦是目不斜移,面無波瀾的直接伸出玉手後,她以玄力爲引,在那指尖引出一滴,心尖血。
鮮血飛掠而出,亦是無半點意外,直接滴入了那一杯酒水之中。
鮮血入水,染了那清濁,紅了那誓言。
看得這一幕,葉延亦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着那依舊愣着的葉涼,道:“涼兒,還不快快行事?”
“難不成,你一男子...咳咳...”
又輕咳出幾縷血絲,他強顏歡笑道:“你一男子,還要人家姑娘,一直主動不成?”
唉...
葉涼看得葉延那充滿期許的孱弱模樣,終是心有不忍,感慨萬千:也罷,事已至此,若是她誤會動情,那待得三哥之事結束,我便再與她解釋清楚。
想及此,葉涼終是不再猶豫,手指伸出,與水之謠一般,逼出了一滴心尖血,滴到了另一杯瓷杯之中。
啪嗒...
心血入水,亦是濁染了那清酒,銘紅了那三生情定。
葉延看得兩杯酒水都已入血,亦是激動的拿起酒杯,分別互換,遞於二人之手,虛弱的囑咐道:“喝吧,喝了這杯酒,此生你二人緣定,莫不可負對方。”
葉涼望着葉延那生機已然近乎枯竭的疲弱模樣,終是咬了咬牙,與水之謠輕觸杯後,他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這一飲,血酒如喉,亦是令得他心神一顫:這心血之內,所醞的微薄玄力...爲何...
與她那般像!
震神於此,葉涼心中泛起一抹悲涼:“又爲何,我在那心血之中,感受到了一抹酸楚,那一抹,令我刺痛的酸楚...”
與此同時,水之謠看得葉涼一飲而盡後,她亦是不再猶疑,輕揚那羊脂膏般的雪潤脖頸,以玉手持酒杯,輕飲而去。
血酒入其檀口,融入喉間,卻化在了她的心間。
那一剎,她那擡起的螓首,久久未落下,心潮更是止不住的翻涌:“這心尖血,縱使你隱了又隱了,依舊無法隱去那深埋其中的根源玄韻...”
“這獨屬於九轉金訣的亙古玄韻!”
感受於此,她那被素紗袖擺,朦朧遮掩的輕擡玉面之上,那對緊閉的琉璃美眸,有着兩行晶瑩剔透的清淚,緩緩溢出那眼角。
順着那玉面滑落而下。
啪嗒...
清淚落地、濺起悲泣的水花。
濺起她那一縷哀怨的思念:葉涼,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究竟還想瞞我到何時...
悄悄的問一句,想不想看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