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溪雲峰上,衆人聽得琴沁這,似因愛而出的心魔、執念之語,不由神色陡變,心中大驚的欲上前一救葉涼。
但可惜...
此時的琴沁距離葉涼當真太近,他們想救已然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琴沁的玉掌,對着葉涼的神魂,轟拍而去。
只不過,詭異的是,當得琴沁那看似無雙的一掌,轟拍在葉涼的神魂之上時,卻如那柳絮輕撫於水面般,柔而無傷,未傷到葉涼的神魂半點。
看得此景,那本還焦急的君震天、言向等人皆是微微一愣,似有些未料到此局。
“若這浮世蒼生,你我二人,定要尋一人,落下閻羅,那...”
琴沁那黑霧騰散的清眸,忽然掠過清醒的一縷柔光,溫柔道:“便讓我獨自一人前去吧。”
“而你...”
她那保留一縷光潔的黑血之眸,輕柔似水的凝看向葉涼,粉脣輕啓:“定要,好好活着。”
話落,她以那最後一縷神識,控着那拍出的玉掌,重新轉過,朝着己身的雪白額間拍去,似欲用盡最後一絲清明,自隕於天下,只爲...
他能活!
這世間,她愛他,大過己身之命!
這世間,她與他,爲兄爲弟,終究爲不了夫妻...爲不了...
同榻人...
“要活,那便你我共活!”
葉涼眼看得琴沁,欲拍掌自盡而去,得以決絕一語後,搶先一步,神魂衝入她那額間,得以融魂而去。
隨着他的神魂衝入,那已然因兩股神識相沖,而變得神魂不穩定的琴沁,在又受到葉涼這次的神魂衝擊後,體內那自我保護的意識,自發引動...
從而令得她那體軀,直接半眠而起,閉眸不動。
君震天、言向等人眼看得琴沁,停下自盡,得以閉眸屏息般,於半空之上凝滯不動的安靜模樣,不由重重的鬆了口氣,開始凝神靜觀而起。
那一刻,溪雲峰上,所有人都將目光,靜靜地注視着那,半空之上,雖有着黑霧騰繞於身,但卻出奇安靜的琴沁...
似以等待着那,最終的結果。
那一瞬,這裡的天地風雲、奇峰雲雨,一切的一切,好似就這般安靜了下來...
無半點生息...
...
同刻,古幽客棧內。
當得葉涼的那道身影,出現於此地時,他忽然發現,這裡的場景,很熟悉...很熟悉...
熟悉到,那吆喝的酒客,穿梭於人羣裡的小廝,還有那進進出出的食客,都是那般的令葉涼記憶深刻,未有輕忘。
“這裡...”
葉涼望着眼前這,熟悉的一切,心中動容:“根本就是,我與她初識之地。”
他清楚,一個人,入魔時,她的神念裡,顯現出的場景,要麼是她一生夢寐以求的,要麼就是令她印象最深,最在乎的。
而眼下的場景,顯然,琴沁最在乎,且一直牢牢銘刻於心的便是與他的初識。
“客官...”
就在葉涼愣神間,一名小廝,似如往昔般,踏步而上,來到他的面前,道:“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面對他的問語,葉涼眼眸投落於,不遠處那熟悉的背影,白皙的嘴角泛起一抹弧度,道:“我是來,尋人的。”
他說着,直接於那小廝的訝異目光下,踏步而出,走至那舉杯獨飲的倩影前,緩緩坐下,道:“姑娘,不知,我可能於此,與你共飲一杯?”
聞言,女子眉眼似水的柔望了眼葉涼後,她輕輕倒了杯酒,粉脣輕啓:“你還是來了。”
“你在此,我如何能不來。”葉涼自顧自的取過酒杯,給己身倒了杯酒。
“你不應該來。”
琴沁並未阻止,僅是拿起自身的酒,飲了口。
“我若不來,難道,將你一個人扔在這?”葉涼問道。
“將我扔在這,難道,不好麼?”
琴沁眸中掠過一抹黯淡之色,粉脣輕動:“至少那樣,你無事,我也能在我想待的地方,安靜度過一生...”
“可是,這一切,都是假的,不是麼?”葉涼舉眸看向那,四周之景,以及那食客、小廝,直言道:“都只不過,是你逃避現實的虛幻之物罷了。”
他說着,伸出手按住的皓腕,目光注視着她道:“琴沁,你該醒了。”
“醒?”
琴沁自顧自的低着螓首,以另一隻手倒着酒,道:“醒了,作何?”
“醒了,自當是好好休息,然後將一切暫且放下,以後,由我來。”葉涼道。
“聽上去,似乎不錯。”琴沁似是而非的答語。
“琴沁...”
葉涼按着她皓腕的手,輕動,眼眸堅定的看向她道:“以前,都是你在替我這兄弟付出,以後,該由我替你付出,補償於你了。”
兄弟...又是兄弟...
琴沁心中苦澀一語後,她表面波瀾不驚的問道:“那你想...如何補償?”
這...
葉涼似被問的有些啞口無言後,他情商極低,直言道:“你先將一切事物放下,待得我報得父仇,便助你壯大紫琴宗,並陪你做想做的事...”
他說到這的時候,琴沁倒是心中微微一暖,但他接下去的話,卻又直接讓琴沁於九霄雲端,墜入了萬載寒潭。
他道:“一直照顧到你,他朝結親爲止。”
結親...
琴沁心中苦澀一語,問道:“你連這,都替我想好了麼?”
“你我兄弟,我自然會關心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終身大事。”葉涼似依舊未察琴沁之情,榆木而語:“等到一切完成,大事辦妥...”
“我必然替你擇一世間最好的夫婿,以讓你風光而嫁。”
“我要的夫婿,你給不了。”琴沁輕搖螓首後,她舉杯而起,飲盡而去。
給不了?
葉涼一愣,似有難信,在他看來,以琴沁的身份、地位,還有她那絕世無雙的容顏,這世間又有幾人會拒絕做她的夫婿?
所以,他信誓旦旦道:“琴沁,你放心,只要你隨我離去,我葉涼保證,你能尋到你想要的夫婿。”
“算了,你走吧。”琴沁拒絕一語後,她掙脫了葉涼的手,便欲起身離開。
葉涼見其要走,不由神色一變,踏前上前,拉住琴沁的皓腕,道:“琴沁,你告訴我,你究竟想誰做你的夫婿,我這便去尋!”
“她想要,你做她的夫婿!”
陡然的悠悠之語響起,一名身着束身黑色衣袍的琴沁,直接顯現於此地,她目光冰冷的看向葉涼,道:“你...能給麼?”
我?
葉涼似微微一愣,有些目光難信。
要知道,以前他一直以爲,琴沁待他那麼好,是重視他們之間的兄弟感情,畢竟,琴沁的性子,本就如此,這世間上至諸強,下至商販小廝,琴沁皆可爲友,毫不做作、孤傲。
可是現在,這心魔卻告訴他,琴沁於他非義,而是情。
如此,葉涼如何能不驚。
看得此景,那束身白衣的琴沁,不由嬌容陡變,叱喝道:“你胡說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中,不應當比我清楚麼?”黑衣琴沁反問一語後。
她看向那,已然愣住的葉涼,冷語道:“反正有些話,你不敢說,那便我來說,說完,你也可對他死心,對外面那於你不公的世界,死心。”
“閉嘴。”葉涼回過神來,打斷道:“你不要這胡言亂語,蠱惑她的本心,這裡纔是屬於你的世界,而她,屬於外面。”
“外面?去外面做什麼?去繼續做你的兄弟?然後繼續違揹她的本心,眼睜睜地助你成她人的夫君?”黑衣琴沁瞥了葉涼,道:“葉涼,你這麼做,未免太自私了。”
“夠了。”琴沁冷語打斷:“此事,是我與他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給我馬上離開。”
“離開?縱使我離開了,又能如何?”黑衣琴沁反問了一語,道:“有些事,你遲早是要面對,要接受的。”
“就像...”
她看向葉涼道:“你永遠不會成爲他的妻子。”
聞言,琴沁那清寒的嬌容,浮現一抹哀涼:的確,我永遠,不會成爲他的妻子,永遠不會...
黑衣琴沁見其心有動搖,再度出言道:“棘獸域,你已然看過一次,他迎娶她人,那心中有多痛,你比誰都清楚,難道...”
“這種痛,你還想再經歷一次麼?”
“我...”琴沁似回憶起了當時的疼,面有動容。
看到這裡,葉涼再蠢,都知道,黑衣琴沁剛纔所言的一切,是真的了。
琴沁她,當真心中有他。
“夠了,你已經付出的夠多了,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黑衣琴沁趁此時機,蠱惑琴沁本心,道:“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真正屬於你的地方,在那裡,會有你想要的一切...”
她說着,直接伸出手,牽起那已然眸由茫然的琴沁,打算帶她離開此地。
看得這一幕,葉涼不由心神一震,急得再度拉住了琴沁,道:“不行,你不能帶她離開!”
對此,黑衣琴沁迴轉過身,眸中冰冷的反問道:“不帶她離開?難道,讓她繼續跟着你去受傷麼?”
“我不會再讓她受傷,我會護着她,給她想要的一切,讓她能夠開開心心度過餘生。”葉涼道。
“給她想要的一切?”
黑衣琴沁冷笑:“好,既然你說,你會給她想要的一切,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看看,你究竟能不能給她想要的。”
“若不能,你便永遠不要再來打擾她了!”
她說着,陡然一拂袖袍,以令得此地玄力卷蕩,天地顫變。
片許後。
葉涼還未反應,三人便直接由那客棧之中,來到了一座高朋滿座,喜氣四溢的府邸大門處。
他望着那,到處的紅綢、喜物,以及那不遠處,正對着的大堂裡,都在翹首以盼,等待着他們的衆人,不要神色微愣:“這是...結親的禮堂?”
在葉涼微愣間,黑衣琴沁看了眼那,院落之中,同樣在等待他們的衆人後。
她玉掌之上,一套新郎的服飾,顯現而出,對着他道:“葉涼,她要的,便是與你拜堂成親,結爲夫婦...”
“你...”
她清冷質問:“能給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