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
當得葉涼聽得沫鹿這熟悉之語後,他那捋着燕詩雨青絲的玄手,陡然頓在了當場,那深思的黑眸裡,更是掠過了一縷殺芒。
一旁,那蘇恆清、淺笙等人,也是直接察覺到了他的氣息變化,辨出了幾分端倪。
倒是那祁天崢,心中大咧,未有多想,根本看出葉涼有異,直接踏步來到那沫鹿的身前,關心道:“阿沫,你怎麼一個人待着,而且弄成這樣子了?”
他說着,有些心疼般的蹲下身,伸手替她撥去頭上的雜草,擦拭着她面頰上的塵埃。
對此,那沫鹿未有回語的,直接撲到了祁天崢的懷裡,流淚哭泣,令得那祁天崢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直到良久之後,待得她稍稍緩下哭勢,並退出他的懷抱,祁天崢纔是忍不住的,邊伸手擦拭着沫鹿面頰的淚水,邊安慰般的說道:“阿沫...”
“不哭了,和天崢哥哥說,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天崢哥哥替你做主。”
面對祁天崢這難得溫柔的言語,沫鹿邊抽泣着,邊委屈道:“之前,我與阿璃姐姐,一起掉到混沌雷澤裡後,沒多久,我們便碰到了蘿玉那些人...”
“他們二話不說,便將曉婷姐姐給抓走了...然後...”
她哽咽道:“然後,阿璃姐姐怕他們傷害我,便要我先逃,可是我不肯,結果我和阿璃姐姐,就都被抓了...”
“後來...後來他們就把阿璃姐姐扔到一條很長很長的雷河裡去了。”
阿璃(姐)她果然...死了麼...
雖然葉涼、祁天崢等人早就心有準備,但聽沫鹿這樣親口說出,他們心中依舊有些不是滋味。
“那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蘇恆清神色冰冷,直言而問。
是啊,既然連上官璃都非對手,她這小娃兒,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衆人聽得此語,皆是心起波瀾的看向沫鹿,有所困惑。
而在衆人的目光下,沫鹿卻是神色依舊如常的繼續抽泣,道:“我沒有跑掉,我是被兩個好像是擎皇宮的人,偷偷擒抓在暗中了...”
“因爲那...那什麼叫蘿玉的人說,要他們看好我,好隨時用我來威脅爹爹,只不過...”
她看向葉涼等人,雙目純澈、真誠:“後來打鬥激烈,他們想幫助蘿玉他們,就將我綁在了一棵樹上,自己加入戰局裡去了...”
“再後來,他們就被阿爹殺死了。”
她那言語起來,有理有據,似也符合常理,加之她那純真、委屈的模樣,倒是讓人難生懷疑之心。
不過,蘇恆清並不吃這一套,他繼續直言質問:“既是綁在樹上,你又是如何脫的身?”
畢竟,以這等修玄之人的綁鎖之物,應當不會普通,她這區區孩童,不應當會能夠解的掉。
面對蘇恆清的問語,沫鹿似心中早已有想好了回語,她道:“是因爲,你們和爹爹的打鬥,好幾次波及到了我那邊,才讓那繩索斷去的。”
原來如此。
衆人似微微恍然,點首心語:怪不得,她身上有那麼多傷,原來是被戰鬥波及了。
畢竟,打鬥起來,誰會注意到這等細節之地,波及到,也很正常。
就在衆人心起波瀾間,沫鹿似極爲聰明的摸了摸那,有着因繩子緊勒,而留下血痕的手腕,委屈道:“那繩索真的綁的阿沫好疼。”
有了她這一言一觸,令得那手腕勒痕,盡顯於衆人眼中,那在場衆人對其的幾分懷疑,瞬間盡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心疼,關心。
甚至有些,都是忍不住踏前關心。
看得這一幕,蘇恆清直接走至葉涼的身旁,低語道:“怎麼樣,她有未撒謊?”
在他看來,北天這雷獸可通過感受袁修身上的氣韻變化,來判斷袁修有無撒謊,那應當也能感受出沫鹿有未撒謊。
面對蘇恆清的問語,葉涼神色平靜的凝望着那,人羣裡的沫鹿,低語道:“她的波動很劇烈,難以辨出真假。”
要知道,以北天這等能力,去辨別一個心機深重之人,極力隱藏的人,和辨別一個假裝毫不隱藏,看似心性未成熟的孩童,那反倒還是辨別前者簡單。
畢竟,前者隱藏的完美,一旦有一縷馬腳露出,便可辨出真假,可後者呢,似乎到處都是漏洞,實則是真假難辨。
尤其是沫鹿那看似不成熟的孩童身份,更是極爲利於其隱藏。
“那該當如何?”
蘇恆清似對沫鹿,依舊十分懷疑:“要麼我直接動手?”
“無證據,動手只會造成反效果,而且以天崢等人的性子,或許會死護着她,畢竟,你莫忘了,曾經阿璃最疼她。”葉涼道。
“誰護她,我殺誰。”蘇恆清神色冷峻,目光銳利的看着沫鹿。
畢竟以他和上官璃的關係,他只要能替上官璃報仇,那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機率,他都不會在乎旁人的感受。
葉涼自然也能理解蘇恆清的感受,只不過,此時直接誅殺沫鹿,並非最好時機,所以,他道:“若她當真與阿璃之事有關,那她身後必然還有指使者...”
“而她應當也還有很多,我等需要的消息,只是,如今時間緊迫,我等需要快些出混沌雷澤,不然,此地消息一旦泄露,以外面那幾大勢力之人,絕不會讓我等活着離開。所以...”
他似有些商量般道:“以我之意,便等到出了混沌雷澤,再行動手,到時也可好好的迫問於她,你覺得呢?”
蘇恆清眉頭一皺,似有不悅:“你有北天護持,還懼這些勢力之人?”
畢竟,金殞閣、殘風堂這些勢力的領頭人,無一人是聖皇,葉涼有其護持,又有何懼?
“若他能隨我離去,那自當最好,只是...”
葉涼看了眼那,渾身雷霆波瀾有些異樣的北天,意蘊深長道:“我怕是不能。”
他在接觸到北天時,便有感受到,北天此時身軀的力量,似有異,所以,他對北天此次能隨他離去的把握,並不大。
“既然如此,那便聽你的吧。”蘇恆清收斂起眸中寒光。
顯然於葉涼之言,他百分百相信,因而未問緣由,便聽其意了。
而在兩人私談間,那不知何時,已然將沫鹿抱起的祁天崢,心疼的觀察幾許後。
他直接轉首,對着葉涼道:“哥,你有沒有什麼療傷的東西,快點拿出來,替阿沫治療一下吧。”
聞言,葉涼在深深地凝看了沫鹿一眼,道:“暫時沒有,等到出了混沌雷澤,我再單獨好好替她‘療傷’。”
於他這意味深長之語,祁天崢倒也未想其它,直接點首應語,便是與衆關心沫鹿去了。
看得此景,葉涼似未多加理會,便是直接轉身而過,踏至那北天的身前,以伸出手撫摸着北天那雷軀,眸起波瀾:“好久不見,北天...”
‘吼...’
北天聽此語,似是有感般,邊伸出那頭顱,蹭着葉涼的手,邊喉間低吟。
賈途軒等人看得它這模樣,不由暗暗咧嘴:這麼大個大傢伙,撒起嬌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啊...
“北天。”
葉涼看得眼前那,似如往昔般,如此粘着他的北天,眼眶難得微紅,面露笑顏道:“你...還願意跟我走麼?”
百載前,他與它,都尚年幼。
如今年華已逝,又可否再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