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柔心重重的一顫,水之謠清眸倒映着葉涼那白皙的面頰,似有着千言萬語想說,可卻又似那一汪情愁水,不知該何處說起。
良久,她纔是粉脣輕啓的輕嘆一語,取過一個酒杯,邊倒着濁酒,邊垂首道:“身爲她(白洛水)的時候,失憶了。”
“身爲我的時候,未失憶。”
呵...
白皙的嘴角扯出一抹弧度,葉涼似有些誤解:“所以,於你來說,根本無失憶不失憶一說,有的,只是那一日,你於古院與我言的,配不配...”
“夠不夠資格,對麼?”
於現在的他來說,白洛水究竟有沒有失憶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究竟是不是於當日,所言的那般,只看權勢之人。
“我在你這,原來只是這樣的人麼。”水之謠心頭苦澀一問後。
她忍着酸楚,拿起那酒杯一飲而盡後,重重的放下酒杯,垂首不敢看葉涼,道:“是的。”
“呵...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葉涼冷笑着:“這世界,果然,只有實力,纔是王道,纔是一切!所謂情/愛,都是空談...”
“是空談!”
他苦笑着,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客官,話可不是這麼說,情/愛不是空談,只是需要有實力去維護它而已。”那小廝似是忽然有感般,於葉涼道。
“何意。”葉涼低垂着頭。
“因爲,我明白,當兩個人相愛,卻無能力守護這份愛的疼。”小廝臉面波瀾明顯,顯然是有故事之人。
“你有過,想守護,卻守護不了的人。”葉涼似聽出端倪。
“嗯。”
小廝苦澀而笑:“只是,已經太晚了,所以...”
他忍着悲傷,對着葉涼,道:“若是客官也有這般想守護,卻暫時無能力守護的人,那一定不要放棄,努力的去成爲能夠守護她,守護這份情的人吧。”
“我想到時,你一定不會後悔的。”
至少那樣,縱使結局不一定如人意,但已然努力過了,不是麼。
“你如何確定,我不會後悔。”葉涼道。
“客官這話,不應當問我,應當問你自己,問你的心。”
小廝道:“問一問,若是你沒有如此做,他朝回想起,會否後悔。”
後悔...?
葉涼心中呢喃了一語後。
他擡眸凝望着眼前的女子,語調微冷卻透着無邊的堅毅:“我不知,我會不會後悔,但我知,我許出的承諾,我一定會做到。”
“所以...”
他一字一頓到:“我定會踏血海骨梯、破深淵荊棘,得至尊帝位,奪回屬於我的一切!這是我...”
“對她的承諾!”
他,不想他朝後悔,更不想負她之諾,所以,縱使結局或未知,或不如人意,此帝途,他依舊縱死亦踏!
“唉...”
聞言,水之謠看着葉涼那冰冷卻堅定的模樣,柔心微微一嘆,道:“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吧...”
她於心底自語:錯了,便算爲師的。
顯然,她已然做好,若葉涼以後做錯事,走錯路,她替葉涼揹負一切的打算了。
“不用你說,我知道!”
葉涼並未聽得她心底的後半句言語,所以並不明其心的冰冷吐了一語後。
他緩緩收回目光,語氣似透着幾分生疏的垂首倒酒,道:“說吧,你今天尋我究竟何事。”
水之謠感覺到他的生冷,忍着心中波瀾,囑咐道:“我來,並無大事,只是告訴你,明天一戰後,那天獸麒麟血,你定要拿到。”
“還有,那五靈瑩草繩,你定要保管好。”
她眸起波瀾:因爲,那都是你未來突破桎梏,稱帝必須之物!
面對水之謠前半語的囑咐,葉涼忽然沉寂了,沉寂了良久,久到那外面躲雨之人,來了一個又一個,他都依舊未言半點。
而就在他安靜不語時,那客棧裡卻是來了一名身着華貴,有些微醉的富家公子哥,這公子哥帶着十數名隨從,不知是來避雨,還是來飲酒。
總之,當得他看得那水之謠時,他便變得一切皆不是,只爲水之謠了。
此人,名叫宋濟鴻,於春風城內時常調戲、禍害良家女子,因此倒是有些臭名。
就在宋濟鴻眸透貪婪之色的凝看着水之謠時,那一直安靜不語的葉涼忽然笑了,苦澀而笑:“我本以爲,你今日/來,是與我言談切磋之事的。”
“結果...”
他拿出那五靈瑩草繩,誤會冷笑道:“你竟然是爲了這五靈瑩草繩,是爲了他的東西。”
“葉涼,我...”水之謠欲言。
“不必多說!”
冰冷打斷一語,葉涼猛地起身,並將那五靈瑩草繩按在了她面前的桌上,語調冰冷:“既然,你那麼擔心他的東西,那麼害怕,我會將其損毀...”
“那麼,我便還給你!由你,去好好珍惜吧!”
顯然,他已然徹底誤會了水之謠。
“哈哈哈,什麼珍惜不珍惜的...”
那宋濟鴻醉醺醺的走至葉涼二人的桌旁,滿是醉意的微微彎身,得以一手撐着木桌,一手輕撩動着手中,對着水之謠,淫/笑的胡言道:“姑娘,我告訴你...”
“由我來珍惜你最好,我定能把你‘珍惜’的好好的。”
他笑的淫/邪,顯然已然想歪了。
只不過,此時的水之謠卻無半點心思,與他計較,她僅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拿過那酒杯,想飲一口,以一醉解千愁。
‘啪...’
然而,她的玉手剛放至那酒杯上,葉涼便伸過手按住了她的玉手,語調微冷:“這東西,不適合你!”
他雖於現在的她有怒意,但他依舊不願意,讓她墮落飲酒、傷身傷心。
涼兒...
水之謠心中一暖,正欲擡螓首言語,那宋濟鴻便率先滿不在乎的揮手道:“喝點酒又怎麼了?喝點酒,纔好辦事,知道麼?”
旋即,他直接將那桌上的整個酒壺拿過,對着那水之謠醉意邪笑道:“姑娘,來張嘴,我餵你喝酒,喝完,本公子親自送你回家。”
話落,他便欲輕薄水之謠般,起身捏住水之謠的香腮對其灌酒,好將其灌醉行不/軌之事。
‘啪...’
但宋濟鴻還未如此行事,那葉涼便是反手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面頰之上:“滾!”
嘭...
下一刻,那力道勁猛的巴掌,狠狠地打在宋濟鴻的面頰之上,打的他牙碎、吐血,整個人更是旋轉着,重墜於一旁的木桌之上。
墜的那木桌四分五裂,重落於地。
“公子!”
那些跟隨而來的隨從,看得此景,不由皆是面色一變,緊張的齊齊上前攙扶於他。
與此同時,那一巴掌扇走宋濟鴻的葉涼,放開那手上按着的五靈瑩草繩,徹底回穩身的凝看着水之謠,不悲不喜道:“東西,已經還給你了...”
“我亦該走了,你...保重...”
他似艱難的吐出此語後,迴轉過身,便朝着那客棧大門處,行走而去,欲不顧那雷雨的行離此地。
宋濟鴻眼看得葉涼行的如此匆匆,還以爲他要跑,不由怒的不顧牙碎吐血,直接指手道:“快,快給我攔住這小雜種,老子要打死他。”
嘭嘭...
有他此語,那本都圍於他身旁的十幾名隨從,快速反應過來,紛紛手中寒刃亮出,對着葉涼圍殺而去。
唰...
面對着他們的圍殺,那剛走在門處的葉涼,猛地側頭,以那雙充斥着劍氣的凌冽雙眸,凝看向這羣隨從。
唰唰...
緊接着,在他這一眼下,那衝在最前的三名男子,直接被那虛無的劍氣,割裂了脖頸,得以頭顱、鮮血濺的瞬死而去。
“死...死了?”
那本還跟隨於三人身後,持刀想殺葉涼的其餘隨從,看得三個同伴瞬死,不由面色大變,停於原地一動不敢動的驚恐呢喃:“是強者...是無雙強者!!”
‘撲通...’
就在他們呢喃間,似是門外一陣雨風吹拂而入,吹得那三人屍身,直接倒落於地,以驚回了他們的心神。
而後,他們無半點猶疑齊齊跪於地間,對着葉涼磕首求語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當時他們感受不出葉涼身上的玄力氣息,再加上這客棧破落、客少,尋常來的都是些普通之人,所以,他們下意識便以爲葉涼是普通人,以隨意欺之。
如今得知葉涼非普通人,還是個可隨意取他們命的恐怖強者,他們自然畏懼磕首了。
與此同時,那宋濟鴻在畏懼的嚥了口唾沫後,酒意迅速全無,直接對着葉涼快速跪身而下,以邊掌摑自己,邊認錯求饒道:“大人,小的有眼無珠...”
“不知大人駕臨這破舊客棧,得罪了大人,還望大人饒命啊...”
似他這等富家子弟,欺負一下普通人、普通修玄者,還可。真的碰上硬茬子,那是萬萬不敢再逞能的。
葉涼看得他們畏懼求語的模樣,緩緩回穩頭,以凝視着門外,那暴風疾雨,意味深長的對着身後的水之謠,道:“對了,替我帶我一句話給她...”
“告訴她,此生,我既然做不了她一人的涼兒,那麼,我便做天下人的...”
他深邃黑眸泛過一抹妖冶血紅:“不世凶神!”
唰唰...
那一刻,當得葉涼這一語的吐出,他那背後波盪着悠悠彼河之水的彼河劍,陡然嗡鳴震顫,射出無數到玄妙的劍氣。
那劍氣裹挾着凌厲無匹的殺意,瞬間射掠於宋濟鴻等人的體軀之上。
以不顧他們哀嚎的將他們殘殺而去...
凶煞殘橫!
那一瞬,門外雷霆翻滾,那可將黑夜映照成白晝的耀眼雷光,帶着那無盡的滾滾雷鳴,鋪灑於葉涼的體軀之上,以將他那單薄卻可擎天的殺伐體軀...
那金邃透散着煌煌天威,卻又帶着一抹妖冶血煞的深眸,皆照的顯眼於世。
似是於蒼生宣告,凶神出世...
天地變,鬼神驚!
“魔...魔鬼...”
那在場的其餘酒客,感受着葉涼那恐怖的氣息,看了看那被劍氣殺的血染四處、殘肢斷臂亂墜的,宋濟鴻等人慘死之景,不由體軀戰慄的躲於角落,面色煞白的恐懼道。
整個客棧內,獨獨未生恐懼的,只有水之謠與那名小廝。
尤其是水之謠,望着葉涼那看似凶煞,實則蕭瑟、悲慼的背影,更是心生疼意的粉脣輕啓:“除了這些,你還想我幫你做什麼麼?”
“還有麼?”葉涼呢喃了一語後。
他望着那門外的雷雨,眸起波瀾,道:“那你便替我轉告她,無論我以後,變成什麼樣,希望她能記得,曾經...”
“我也是個人好...”
話落,他終是不再猶豫,踏出那步履,走入了那雨夜之中,只留下那背脊之後,彼河劍上的一抹妖冶腥紅於黑夜裡搖曳、隱現。
詭異、悚人!
“涼兒...”
水之謠看得他於雨中悲慼而離的模樣,一滴剔透的淚水,終是止不住的於她那清眸溢出,並順着她那雪白的玉面,滑落而下。
滴落於桌,濺起點點水花。
“你終於,長大了...終於,會自己選擇道路,離師遠行了...”
她玉面帶淚的笑着,笑的那般苦澀,笑的那般悽迷:“只是這代價,爲何,讓爲師,那般的疼...那般的疼...”
她傾盡一生溫柔於他,可驀然回首時,她終究還是遺失了他...
越走越遠...
就似那一語,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不知...
再難知...
...
這一夜,雨停、她淚卻再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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