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啊,客官,您來了,裡面請!”
陳思澤,“麒麟商號”山東分號掌櫃,乃是總號掌櫃陳思遠的堂弟,早些日子便已得知了自家商號真正大老闆將來濟寧之事,也早就在等着弘晴大駕的光臨,這會兒聽得夥計稟報,說是有個氣度非凡的小孩領着數名隨從到了店中,立馬便猜到了根底,哪敢怠慢了去,一溜煙地衝到了前堂,入眼便見弘晴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心一慌,搶到近前,便要大禮參拜,只是不等其動作做出,就見弘晴已是皺起了眉頭,這才醒悟了過來,敢情自家這個大老闆不想在這等大庭廣衆之下泄了身份,忙不迭地便改了口。
“陳掌櫃,請!”
陳思澤能出任山東分號掌櫃,固然有其堂兄推薦的因素,可更多的則是弘晴考覈合格的結果,儘管彼此間見面的次數並不多,可弘晴對其之幹練還是頗爲欣賞的,這會兒見其反應機敏,心下里自是滿意得很,可也沒多廢話,只是笑着點了點頭,比劃了個“請”的手勢。
“小的叩見小王爺。”
“麒麟商號”山東分號雖方纔開業不久,可卜一開始便是大手筆,不單店面規模巨大,後堂更是闊綽,倉庫區、辦公區、宿舍區連成一片,佔地足有六十畝方圓,盈利能力姑且不論,光是這商號的規模就已是全濟寧排場最大的一家,這不,弘晴等人一路穿堂過巷,足足花了一盞茶的功夫,方纔來到了後堂密室之中,到了此際,陳思澤可就不敢再挺着了,一頭跪倒在地,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起來說話罷。”
弘晴本人雖很煩虛禮,可禮不可廢的道理卻還是知曉的,該端的架子自是還得端將起來,面對着陳思澤的恭敬大禮,弘晴並未急着叫起,而是坦然地受了禮之後,這才虛擡了下手,不動聲色地吩咐了一聲。
“謝小王爺隆恩。”
陳思澤顯然是個謹慎人,儘管已猜到了弘晴的來意,可卻並不敢擅自開口,規規矩矩地謝了一聲之後,垂手站在了一旁,擺出了副恭聽訓示的模樣。
“小王交待的事辦得如何了?”
弘晴心中有事,自是懶得多囉唣,一開口便直奔了主題。
“回小王爺的話,小的前日一早得了劉三兒帶來的口訊,午前便已跟李家來人聯繫上,一千兩銀子也已劃撥了過去,至於那頭具體的行事,小的並未過問,實不知詳情。”
一聽弘晴問起,陳思澤自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趕忙一躬身,緊趕着回答道。
“嗯,李家之人現下何在?”
弘晴之所以沒將具體任務交給陳思澤,倒不是因着對其信任度不夠,而是考慮到陳思澤纔剛到山東不久,由他出面辦事,勢必有着諸多的不便,再者,滿天下都知曉“麒麟商號”的來歷,陳思澤這頭一旦稍有些動作,只怕那些有心人便會得知準信,這顯然不是弘晴樂意見到的局面,爲保密起見,弘晴索性便將陳思澤排除在了行動之外,這等心思雖不復雜,可弘晴卻並不想事先說破,自不凡藉此機會考察一下陳思澤之目的,很顯然,陳思澤的謹慎表現甚是令弘晴滿意,然則弘晴卻僅僅只是記在了心中,卻並未加以置評,而是不動聲色地往下追問道。
“小王爺明鑑,小的以爲商號地兒雖大,往來閒雜人等卻多,頗有不便,自不敢將李家諸人安置於此,小的便估摸着都安排在了街對門,也好方便照應一二,未先請示之處,還請小王爺海涵則個。”
陳思澤並不清楚弘晴交待於李家諸人的事情,也很是謹慎地沒有去過問,然則畢竟是從自家商號裡走了三千兩銀子的賬目,陳思澤自不免擔心李家諸人拿瞭如此多的銀子便跑了人,這便有些個自作主張地將李家諸人的老巢安排在了商號的斜對面,一來自然是他所言的可以關照一下,二來麼,自也不凡監視李家諸人的用心,這會兒聽得弘晴見問,自不敢有甚隱瞞,趕忙小意地解釋了一番。
不錯,是個可用之才,放分號裡,太浪費了些!
要參與奪嫡的大戲,除了本身的能耐之外,最重要的還有兩條,一者是財,二者便是人,如今,隨着“麒麟商號”的走上正軌,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弘晴已然不再有缺錢之虞,可說到人才儲備麼,到目前爲止,還幾乎就是個零,毫無疑問,挖掘人才便是弘晴目下最要緊的任務之一,而陳思澤的幹練與謹慎顯然給弘晴留下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印象。
“嗯,陳掌櫃有心了,去罷,將李家負責人給爺找了來。”
儘管心中對陳思澤已有了別樣的安排,然則弘晴卻並未打算在此時說破,也就僅僅只是淡然地誇獎了陳思澤一句。
“小的遵命,小王爺請稍候,小的去去便回。”
陳思澤並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因着此番的交談而會有個巨大的轉折,眼下他關心的只是弘晴會不會計較自個兒的自作主張,待得見弘晴面色如常,心下里自是稍安了些,自不敢有甚耽擱,趕忙應了一聲,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房去,不多會,已陪着一英氣逼人的年輕人又轉了回來。
“敏行老弟,這位便是我家小王爺,還不趕緊上前見過。”
年輕人顯然沒料到這屋子裡竟然有着如此多的人在,乍然一見之下,自不免微有些愣神,待得見到一向自視甚高的族兄李敏銓居然侍立在一名孩童的身旁,眉頭瞬間便挑了起來,顯是心中已起了疑惑,正自微微失措間,卻見陳思澤已擺了下手,開口道破了弘晴的來歷。
“草民李敏行叩見小王爺。”
李敏行雖久走江湖,可到底還是個年輕人,那曾見過地位如此尊崇之人,縱使弘晴的小臉依舊稚嫩得很,可李敏行卻是不敢起半點小覷之心,忙不迭地搶上前去,抱拳行了個江湖之禮。
“放肆,小王爺當面,爾安敢不跪!”
一見李敏行只躬身不下跪,李敏銓可就急了,要知道他一生的榮華富貴可全都寄託在了弘晴的身上,又怎敢有惹弘晴不快的情形出現,不等弘晴開口,李敏銓已是惱火萬分地斷喝了一嗓子。
“無妨,江湖禮數江湖盡,相遇便是有緣,何須拘禮過甚,李壯士不必多禮,且坐下說好了。”
講求禮數,那是御下的一種手段,而今李敏行僅僅只是來幫忙的,於情於理,弘晴都沒有在人前擺架子的理兒,再者,弘晴對李敏行的英氣逼人也頗有好感,自不會讓其受了委屈去,這便一擺手,止住了李敏銓的怒叱,很是和藹地讓坐道。
“謝小王爺賜座。”
李敏行顯然是個大氣之人,規矩地謝了一聲之後,便即昂然坐在了側面一張几子的後頭,雙手按膝,身形挺拔無比,雙眼直視弘晴,壓根兒就沒理會房中一干人等的惱火之目光。
“小王請先生來,是想問問河漕衙門之糧倉近些日子來,可有甚怪事發生否?”
這一見李敏行落落大方之狀,弘晴心中對其的評價立馬便更高了幾分,還真就起了收爲己用的心思,但並沒打算在此時提及,而是溫和地笑了笑,直接問起了正事。
“回小王爺的話,李某前日接到族兄消息,昨日便已聯絡上了糧倉守衛營中的幾名舊交,據聞,上月中旬之時,糧倉曾有大批糧秣運出,接連數日,皆在半夜行事,去向不詳,如今糧倉中已基本無糧,此事李某聞之後,深以爲奇,又特地找了數名守城營之故人,已可確證無虞。”
一聽弘晴見問,李敏行略一躬身,抱拳行了個禮,不緊不慢地將所得之消息一一稟報了出來,登時便令滿屋之人面色盡皆狂變不已。
什麼?沒糧了?該死!
這一聽李敏行如此說法,弘晴的臉色雖尚保持平靜,可心卻是爲之猛地一沉,眼神瞬間便凌厲了起來,但並未就此發作,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後,聲線微冷地開口問道:“李壯士可能查到糧秣之去向否?”
“李某隻能試試,實不敢妄言定然可成。”
李敏行雖不清楚糧倉無糧一事有多重要,可一見滿屋子人等盡皆面色難看無比,自也知曉此事怕沒那麼簡單,自不敢胡亂打包票,這便一抱拳,給出了個謹慎的答案來。
“那好,就請李壯士全力追查,無論所需銀兩多少,皆由陳掌櫃這頭支出,但消能有準信,李壯士可持小王之印信到驛站找小王,事若能成,定當厚謝。”
弘晴心雖微有些煩躁,但並未因此亂了分寸,眉頭一皺,想了想之後,站起了身來,緩步走到李敏行所坐的几子前,伸手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遞到了李敏行的身前,語言誠懇地吩咐了一句道。
“好,且容李某暫退,若有準信,定當報與小王爺知。”
李敏行乾脆無比地接過了弘晴遞過來的玉佩,躬身行了個禮,也沒管房中其餘人等是何表情,一旋身,大踏步便行出了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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