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蕭關鎮
蒼茫大地,無邊無際,天域境萬萬裡不可窮丈,凡人終其生也不可遊遍千之一二,而修仙得道之士恐可踏之有窮。
天域中部,靈山秀水遍地坐落,天下第一派“沐家莊”便雄踞於此,盡顯天下大宗的無上風範。沐家莊境內富麗繁華的城郭不盡其數,這也是彰顯沐家莊作爲天下第一大派的實力。這沐家莊地界北部,有一個名爲“蕭關”的普通小鎮,雖然只是一個偏僻小鎮,但佔地足有百里,人口也有五六萬之多,不可以與平常小鎮比擬,顯露出不一般的富饒。
蕭關鎮三面環山,有一條細河傍城而流,成游龍戲水之勢,曾有風水大師也讚歎這是一塊上風上水的福地。美中不足的是這裡有一個禁忌世代相傳,城鎮西方的那片不詳鬼域,兇險無比,常人恐而避之。
蕭關鎮內道路錯綜複雜,一條古色古香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各色招牌亂人眼球,街邊小攤買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這條主幹道旁的黃金地位上坐落着一座三層之高的酒樓,上好古木的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着“天香樓”三個金色大字。
天香樓是這個鎮子上最豪華奢侈的酒樓了,在方圓千里也是頗有名氣,有的客人甚至不遠百里來這品嚐山珍海味,所以常常客滿,富商官宦絡繹不絕,是個有大把銀子都不容易進去的地方。
天香樓內,“清風閣”包房內,一個頭髮油亮的店小二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他滿頭大汗,雖正值傍晚,這清風閣也是涼爽宜人,也不至於讓一年輕小夥燥熱這般。那店小二面色發白,毫無血色,身體戰慄,驚恐無比。他面前端坐着一位身披赤紅色長袍的男人,此人便是赤雲了。
兩人無聲的對立着,沉默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身材消瘦店小二汗如雨下眯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他小心翼翼地起手擦了擦汗水,內心更是恐怯萬分,想到先前這位大人所顯神通恐怕已與仙人無異了,人家吹口氣自己都夠死幾次了,神人眼神凜冽,威勢逼人,更是令店小二覺得猶如蜉蚴撼樹,心身受迫。
過了半晌,赤雲動了動嘴脣,道:“你將今日那小姑娘所發生的事因於我細細道來,不可掖藏。”
店小二聽後突然感覺身心一震,都快要嚇昏了過去,頓時手無足措,唯唯諾諾地回道:“是……小人不敢欺瞞仙人,那……那位小姑娘是昨夜半宿前來住店的,歇息了一夜,今早在大堂內用膳的時候,被那前來收租的周家二公子給瞧上了,那人就是神仙您方纔殺……不……教訓的廢人,周家財大氣粗,家中幾位年輕公子哥都是生性頑劣,欺男霸女的主,尤其那位週二公子更是勝了其他幾位兄弟,光姨太就娶了十三房了,壞事做盡,也是人嫌狗不愛的紈絝子弟。週二公子偏偏看上了那小姑娘,讓侍從捆回去給他當丫鬟,可是誰曾想那小姑娘竟不是泛泛之輩,兩三下就把周家二公子和一干侍從打的癱軟在地,週二公子從來沒這般屈辱過,派人叫來一幫稍有修爲的狐朋狗友,更是請來了週二爺,那週二爺可是這蕭關鎮叱吒風雲的人物,誰料想那小姑娘隨身的一個寵物白狐竟然比那小姑娘還恐怖,週二爺幾招就敗北了,還被那白狐咬斷了雙手。最後驚動了周家老祖宗,他還未出關趕來,那小姑娘就已經與白狐離開了,事情的全部過程就是這樣,小人不敢對仙人有絲毫隱瞞,句句屬實。”
赤雲聽後,沉下臉來,接着問道:“發生這種事情,鎮裡的執法衛兵難道沒有出面制止?那周家老祖又是何人?”
店小二訕訕道:“周家勢大,早就買通所有的執法衛兵,同流合污,那周家老祖也是百年前響噹噹的人物,不是善主,礙於周家老祖,各路修仙真人都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兒離聖城天高皇帝遠的,根本沒有人來管,尋常人家也只能任其宰割,所以周家在這蕭關鎮一帶就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
赤雲瞬間眼神陰冷無比,緩緩道:“土皇帝?也是快到頭了吧。”
店小二撓了撓頭,道:“小人聽說那周家老祖與西域邪教有幾分瓜葛,幹了些見不得光的勾當,臨村前些時日平白無故死了好多人。想必多半周家也有參與其中。”
“邪教,哼……”赤雲面色漠然,眉頭緊鎖,許是憶起些陳年往事了吧。
清風閣內突兀生起淡淡雲霧,緩緩瀰漫,店小二一時間慌亂無措也不知曉發生了什麼。待雲消霧散時那位神仙已不見了蹤影,空空剩下一把上好紅木椅,彷彿他從來沒有來過似得。而那紅木圓桌上一塊拳頭大小青綠石頭吸引了店小二的目光,他的珠子都快蹦出來了,眼底內盡是驚喜,結結巴巴地道:“這……這是……”
天際傳來轟隆雷聲,震耳欲聾,少頃間便下起了磅礴大雨,這個時節尋常百姓本應該回屋休息,或收攤躲雨,可是在蕭關鎮的中心大街上,人山人海,喧鬧吵嚷。鎮內十分之九的人都圍在一個莊園外,平常他們都這個富麗堂皇的莊園談及色變,繞道而行。因爲這家主人就是方圓千里臭名昭著的周家,那個百姓深惡痛疾的周家。
就在片刻前,本是夕陽西斜,天色暮垂的光景忽的就烏雲密佈,電閃雷鳴。
須臾時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平地炸開,整個蕭關鎮都爲之震動,待人們尋聲趕來後,原本富麗堂皇的周家大院卻生生變成了一堆廢墟,處處殘檐斷壁,屋塌地裂,離奇的是周姓本家人丁全部喪命,死的人盡是平日裡欺壓百姓,爲非作歹,姦淫擄掠之徒,爲百姓唾棄。
而被周家強搶的侍女,丫鬟等都沒有傷到絲毫,只是被嚇暈過去。平民們開始紛紛猜測,有人說是周家作惡多端,上天怒施懲戒,將他們都收入十八層地獄去了,也有人說是周家惹到了不得了的仇家,才被滅門,各種說法衆說風雲,一時間喧鬧無比,不管怎樣,百姓都是在謝天謝地,虔心祈禱,苦日子終究是到頭了。
人山人海之中,方纔那個頭髮油亮的店小二神色怪異地混雜在人羣中,他面色陰冷,眉目間流露出譏諷嘲笑之意,還夾雜着些許激動之色,恨恨道:“爹,您在天之靈終於可以安息了。”
此時,周家大院冰冷的廢墟之下,一具原本斷氣的屍體突然睜開眼睛,他滿頭銀髮,皮膚褶皺,七竅出血,居然爬了起來,如果有人見了,還以爲活見鬼了呢。這個瘦小的老頭正是周家的老祖宗--周深,也曾是一個武功蓋世的傳奇人物。
他環目四望,看着偌大家業都已經飛灰煙滅了,不由怒氣中燒,神情激動地罵道:“好!好一個赤雲雜狗,不過是沐家莊的一條狗竟這般囂張跋扈,一個小輩竟與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直接出手,要不是有那“龜息散”,恐怕我也是難逃一死。都是那羣蠢豬居敢惹到了沐家明珠,沾上這等晦氣。此次變故非同小可,還是趕緊去稟報宮主,莫要貽誤了大事。”說罷,頭也不回地消失於廢墟之間,或許這裡也沒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吧。
…… ……
…… ……
蕭關鎮向北五十里的一處靈山秀水,雨驟然間緩了些,天色也漸漸地泛出光亮,空氣中帶着一絲清新的香味,水珠順着樹葉落在地上。
“嘀嗒,嘀嗒”
在茂密的樹林間,幾個身着黑色緊身衣的蒙面人躲在樹冠中,透過樹葉的縫隙盯着一里外的空地,一個小姑娘和一隻白狐圍坐在篝火旁取暖烘乾衣物,那女孩便是離家的沐瑾晴了。
那一行黑衣人已經在此盯梢一個時辰了,他們紋絲不動,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不遠處的小姑娘從他們視野中消失。過了一會,黑衣人中傳來說話聲,一人低聲道:“周太祖怎麼還未趕到啊,過會這妞子要動身了,我們幾個可是攔不住的。”原來這幾個黑衣人是周家的人,他們定然不會知道此事的周家已經糟了滅頂之災,周深定也不會再來觸這黴頭。其中一人回道:“我們幾個一起上都不夠那白狐看的,你忘了週二爺死的那個殘啊。”
一人揶揄道:“你看那小妞,纔多大點啊,就生的這麼標緻,看得他大爺我都**焚身了,呵呵,等下將那小妞捉回去,必須讓我們嘗下鮮。”
另一人隨聲附和道:“這妞比起以前弄過的那些俗脂爛粉好得太多了,你瞧那臉蛋,這媽的纔算是女人啊,真得勁,以前的那些都是豬麼,這妞子再過上個幾年,絕對是個能迷死男人大美人,賣到窯子裡去,又是個名震四海花樓頭牌麼,哈哈。”幾個人聽後頓時淫笑起來。
“都給我閉嘴,人要是沒盯住,你們也只能去閻王爺那找女人了。”一個身體健壯的大漢怒道,此人應該是他們的頭兒,聞後幾人便不敢再出聲了,默默地看着前方,想的也是些污穢不堪的念頭罷了。
突然一個人疑惑道:“是天氣轉冷了,還是起風了?怎麼感覺脖子後面涼嗖嗖的。”幾個人同是嗯了一聲,表示同感,領頭的壯漢轉過身去,頓時就傻了眼。一個人鬼魅般站在他們的身後,一襲鮮豔赤紅色的長袍,彷彿是地獄裡的修羅轉世,等待着爲他們投胎轉世,重新做人。
赤雲冷眼看去,沒有一絲的情感,還未等那幾人發出驚恐的尖叫,赤雲劈手成劍化成一道血紅光芒,而那幾人的表情也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刻。
一里之外的空地上,沐瑾晴正坐在篝火旁,對手裡抱着的白狐不滿道:“那死什麼老祖宗怎麼還不來,若不是擔心在鎮中誤傷到百姓,早就讓他下去陪他的敗類兒子了,那幾個盯梢的也太蠢了點吧,讓本小姐在這浪費這麼久也不見有人來,我們是不是應該過去嚇唬他們一下?”
那隻白狐撓了撓頭,吱吱的叫着。
“什麼?那幫人不在了?,這麼窩囊啊,一羣縮頭烏龜王八蛋,好吧,還是趕路的要緊,就不教訓那個什麼龜毛老祖宗了,饒他一次吧。”沐瑾晴十分不開心,滿臉的不情願。
滅了火,繼續北上,消失於雨林間了。
一道赤紅色光芒隨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