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晨,袁來疲憊的回到小院,神情萎靡。阿蘭和塗豐年都還在練習觀想圖,只有喬蘇點注意到了他,不過喬蘇點心虛的轉過頭去,不願看他。
袁來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也懶得計較,徑直回房裡睡了。
阿蘭腦海裡的春江流水,愈發清晰,水霧瀰漫,甚至有魚兒遊動,漸漸水上現出天光,光芒投射而下,照出河底泥沙。
短短時間內,阿蘭的觀想就到了很深的境界,這絕對超出了徐睿的估計。不過阿蘭自己倒覺得沒什麼,他不知道自己的天賦到底有多高。
而塗豐年雖然進境慢了許多,但也穩紮穩打,基礎紮實,而且再過不久,他就能真正成爲儒家練氣士了。
正當兩人沉浸在修行中,袁來沉浸於睡夢中時,喬蘇點突然轉頭望向院門口,一個高大的女子,帶着位消瘦的女子走了進來,神情間帶着些笑意和興奮。
這種神情,喬蘇點見過。那是自己的父親在晉升無爲境的時候,一個個長輩到了自家門口的神情。
無爲境的劍修,就是實打實的劍仙。
這女子身形着實高大,進來時還得微微低頭,其人着裝十分樸素,青布衣衫,緞帶結髮。
旁邊的消瘦女子倒是穿着華麗了許多,眉眼嫵媚,頗有些紅顏禍水的味道。
女子進門後,就高聲說道:“袁先生,鳳康前來拜訪,還請出來一見。”她的聲音很是威嚴,但聽起來卻異常舒服。
喬蘇點正準備起身去叫袁來,轉頭一看,發現袁來已經睡眼惺忪的站在內屋門口了,也就坐下不動,權當看戲了。
袁來稍稍整理了下衣衫,對着院門口的女子躬身作揖,一邊還說道:“鳳康殿下來訪,令蔽舍蓬蓽生輝,惶恐不已,但袁某院小,容不下殿下鳳軀,不如到殿下的鳳王樓一敘,可否?”
李鳳康聽着前半句話時,神色間有些不快,但後面一句話又讓她驚喜了起來。
禮賢下士是皇家子弟的常用手段,親自拜訪也表明了這位皇女極爲看重袁來。但袁來不願請她入院,就有了不願投靠的意思,所以李鳳康神情才變得不快起來,但也僅僅是不快,她還不至於因爲這種事兒,就大發雷霆。
但袁來又說願意到自己所經營的鳳王樓一敘,表明他雖然不願意徹底的投靠向自己,但也願意全力相助,也就是“投資”。
李鳳康興奮的說道:“袁先生既然願往,我這裡有美酒白壇,佳餚全席,都已備好,快快隨我前去,如何?”
這時候阿蘭兩人也被驚醒了,都是凝神看去,結果大吃一驚:這女子竟就是前幾日那位舞劍女子。
彈劍!彈劍!歌舞昇平不盡。
好一個瀟灑女子,這麼看起來,女子身份更不簡單。
事實上,喬蘇點已經猜出她是誰了。
當今郡主,長公主,第一皇女——李鳳康,也是老皇帝的嫡長女。大槊皇帝帝號建文,但目前沒有新立皇后,據說皇后體弱多病,在生下一子一女以後,不治而亡。
自一千多年前,女帝橫空出世,大槊橫掃六合,無一國敢攖其鋒芒後,大槊的女子,尤其是皇族女子,愈發的自由,在這一千多年裡,不知出現了多少天資絕豔的皇室女子,想要當上第二個女帝。
當然,目前還沒誰成功就是了,畢竟,天照女帝的成功,是大機緣,大氣運,大天資所鑄,非常人可以模仿。
而今的李鳳康,讓人一看便知其非林中鳥雀,必將會翱翔於藍天。
袁來聽了,也暗暗點頭,這鳳凰不會高傲的蔑視自己,反而投我所好,有心至極。於是便叫上阿蘭等人,來到了鳳王樓。
正在這時,內城東宮,一處淡雅的池塘邊上,一個男人,身穿樸素的衣服,神色莫名。他身後一個身着綠色監服的男人,躬着身子,嘴巴一張一合,但卻沒有聲音傳出。
他始終都無動於衷,身邊的監服男子離去後,他睜大了雙眼,好似要看出個乾坤來。這男人眉眼狹長,一雙丹鳳眼算是既好看的了,配上那紅脣皓齒,是個不多見的美男子。
“我這個皇妹,還真是不老實啊……“喃喃的聲音,很輕微,但卻傳遍了整個池塘,那微微搖動的荷葉,紛紛停了下來,直到男子離去,風聲傳響,池塘內的荷葉才又重新浮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