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緩緩前行,一路交談甚歡。時過晌午,簡單吃了些東西。楚俊昊招出自己的風雷兔,與秦湘林並排而行。此時也不在控制速度,兩隻風雷兔撒開了四肢相互比起速度來了。
次日黃昏,二人已經遙遙望見臥龍城。秦湘林毒傷略有復發,只得巡了一處山頭休息。楚俊昊再次幫她壓制住傷勢後,各自打坐休息。
入夜以後,楚俊昊從打坐中醒來。眺望臥龍城,一時思緒萬千,百感交集。五年前,自己隨父母經過此處。當時匆匆而過,被它的繁榮昌盛所震撼。如今物是人非,父母也已經不在,唯有手中劍和懷裡的劍經作伴。每當自己想念父母了,也只有睹物感懷,不由的握緊了手中長劍。
臥龍江西起蠻荒雪域高原,一路咆哮着,向東流入茫茫大海,將華夏大陸一分爲二。若是從高空向下看,此處臥龍江兩岸的臥龍山脈好似被江水硬生生破開一般,好像一條巨龍一口將波濤洶涌的江水吞入腹中,臥龍江也因此得名。臥龍城就座落在臥龍江以北的臥龍山脈源頭,依臥龍山脈山腳而建,整個城池將臥龍山圈了起來。
楚俊昊印象中,臥龍城是江湖中最大的城池,也是紅塵俗世中帝王必爭之地。只是如今眼前的臥龍城早就不是自己印象中的臥龍城。只見月色映照下的臥龍城,燈火輝煌,綿延整個臥龍山脈,很顯然臥龍城依山勢擴建了不下十倍,整個城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巨龍。
楚俊昊正感嘆之時,黑暗中一抹劍光劃過空際,向他們所在的位置而來。楚俊昊心中一緊,向秦湘林身旁靠近了一些。
秦湘林感覺到楚俊昊靠近,從打坐中醒來。見他擋在自己身前,嚴正以待的樣子,心中甚感溫暖,由心一笑。
見來人已到近前,秦湘林長身而起,走上前對楚俊昊道:“多謝楚公子爲小女子護法。這位前輩乃是我魔天嶺的長老,楚公子請放心。這裡離臥龍城只有咫尺之遙,沒有人敢隨意在臥龍城附近大打出手的。”
楚俊昊略顯尷尬,心想也對,知他們有事要談,便自覺的踱步到一旁。
來人黑衣打扮,走到近前向秦湘林單膝跪拜,道:“屬下恭迎九公子駕臨,請九公子責罰。”
秦湘林收起了笑容,面容一整,自帶一股威嚴,道:“起來吧。這臥龍城中招收弟子,是我哪位哥哥在此打理?”並沒有刻意避免,好似故意擡高了嗓門,好讓楚俊昊聽聞。
那人回答道:“稟九公子,此間一切事物都是由三公子負責。三公子聽聞您與啓天宗高美娜等人有所衝突,十分擔心,特命小的們四處打探您的消息,現今終於找着您了。不知道是何人對九公子下的毒?小的好爲九公子討個說法。”他起身的那一瞬間,就已經看出秦湘林中毒在身,但並無大礙。
秦湘林擡手示意道:“不必了!我所中之毒,正是八方堂暗堂的九龍噬心散。下毒之人乃是築基中期修爲。幸虧有楚公子仗義相助,否則我已經命喪黃泉。你且先行回去,我明日一早進城。告訴我三哥哥,三日後我將請楚公子一聚,也好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那人應是,恭敬回道:“小的這就回去準備解毒之藥。八方堂敢對您出手,小的定要讓他們用築基十人的性命來償還,方纔解恨!”轉身對楚俊昊深深一拜,並沒有因爲他只有煉氣四層的修爲而有任何怠慢,感激道:“多謝楚公子援手相救我家九公子,老奴在此謝過!他日但又差遣,定當全力以赴。老奴先行告辭,三日後恭候公子大駕光臨。”
楚俊昊根本察覺不到這老者修爲如何,雖然他氣勢全收,自己依然感受到一股強者的壓迫感。心中暗自驚訝,連忙回禮,同時正色道:“老前輩無需多禮。晚輩道法低微,即使沒有晚輩從旁協助,以秦姑娘的本事,也自能安然無恙的。只是……晚輩此去臥龍城正是打算拜入八方堂,還請前輩高擡貴手,不要找我未來師兄們的麻煩。晚輩在此先行謝過!”
老者聽聞一愣,拿眼詢問秦湘林。秦湘林暗自使了個眼色,說道:“楚公子真是俠義心懷,還未入門就如此替同門着想。八方堂若是不收楚公子入門,還真是白費了楚公子一片好心。公子放心就是,如今仙盟有約在先,何況那神秘人也死在你我二人手中,我自然不會無故招惹麻煩。”
老者聽秦湘林如此說,接着道:“既然楚公子如此吩咐,老奴自當聽命。老奴先行告辭,我家九公子就有勞公子費心照顧了。”這老者本是魔天嶺的一位長老,自臥龍城被修仙聯盟收到手中之後,便一直在此主持魔天嶺的事物。老者看着秦湘林長大的,如今見她對這年輕小夥子如此親近,心中自然明瞭。也就將楚俊昊視爲半個主人,口中一直自稱老奴。
聽聞老者最後一句話,秦湘林忽然俏臉一紅,幸虧夜色中無人瞧見。咳嗽一聲,揮揮手示意老者離去。
送走了老者,秦湘林這纔對楚俊昊抱拳說道:“恭喜楚公子!能入程伯他老人家的法眼,他日娶一兩個美貌夫人自不在話下。程伯的侄女、女徒弟女徒孫那個個都是天下少有的美人。”俏眼矯捷,顯然是又拿楚俊昊打趣。
楚俊昊心不在此,淡淡回道:“老前輩道法高深,定是金丹期前輩。不知我何時纔能有前輩這般的道行……”心中不由想起當初在啓天宗測試資質的一幕,一生無望修得大道,若遇大機緣,方可有機會成就金丹。又想起創出九轉金丹術的獨孤珺前輩,登時生出一股豪情來,一掃心中陰霾。
秦湘林見他心不在焉,顧左右而言他,根本就沒有聽出自己的話外之音,一番心思簡直是對牛彈琴,氣惱不已,一甩衣袖,放出了風雷兔一躍而上,徑直向前緩慢而去,冷冷說道:“程伯豈是區區金丹能比的?”
楚俊昊眉頭一挑,以爲是自己小瞧了他們魔天嶺的老者,惹得這位小姐不開心。連忙放出自己的風雷兔跟上,嘆口氣道:“抱歉,是在下眼拙。在下本就是一介凡夫俗子,被迫無奈才走上修仙之路。對修仙一途知之甚少,還望秦姑娘多多指點。這臥龍城如今是何情況?”
秦湘林兀自氣惱,道:“那好!到前面鎮上落腳,陪我喝酒,權當你賠禮道歉了。還有,三天後之約不準推辭。”
楚俊昊實屬無奈,應道:“既然秦姑娘如此看得起在下,自當奉陪。”
秦湘林眉頭一皺,說道:“我叫秦湘林,你以後叫我名字或者九公子就好了。別一口一個姑娘,聽着彆扭死了。”說這話時,根本不敢看楚俊昊,反而加緊催促了一下風雷兔。
楚俊昊好奇問道:“你本爲女兒身,爲何程老前輩會稱呼你爲九公子?”
秦湘林聽他對自己一些事情好奇,心中頗爲高興,說道:“我在家中本就排行第九,兒時爹爹和哥哥們都將我當男孩子看待,再加上我平時喜歡以男子的裝扮示人。所以大家自然的就跟着哥哥他們那般稱呼我爲九公子了。”
又頗有意味的看了看楚俊昊,接着道:“我上面可是有八位哥哥,你以後別想着欺負我。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我,我的八位哥哥可是不會輕易放過你嘍!”
楚俊昊一怔,心說誰沒事得罪你呀。愣愣說道:“九公子貴爲魔天嶺大小姐,就憑你這身份,別人巴結你還來不及,誰敢無辜得罪於你?大小姐不去找別人麻煩,就已經是大發善心了。”
秦湘林一聽此話,登時心中來氣,轉念一想,說道:“對啊!本公子現在就是善心大發,對你太仁慈了。要不要找機會折磨折磨你好呢?”
二人說着話,不一會兒來到一處小鎮。說是小鎮,卻也算不上鎮子,跟一個村子差不多,都是一些散修和平民聚集的地方。
楚俊昊隨着秦湘林來到一家小客棧,客棧內翠竹滿園,假山林立,迴廊曲折彎沿直通小湖,湖上一座涼亭古樸簡潔。二人隨小二行到涼亭中,步入亭外泊着的一艘精緻舫船。舫船四周用印有祥雲的潔白絲莎懸掛裝飾,內部一張八仙桌,四張小椅,乾淨如新。
一位紅裙女子,白紗遮面,手抱琵琶,側身坐於船頭舷欄,低眉看着湖面,悠悠念着詞曲。聽聞有人上船,抱着琵琶轉身緩緩一禮。
秦湘林點頭示意,對一旁小二道:“將你們店的拿手好菜上幾樣來,還有你們店的仙人醉,也來兩壺。今天這位楚公子做東,他是頭一次來,你們不可怠慢了貴客。”說着,眉眼含笑的看着楚俊昊。
小二應聲而去,自去準備酒菜。那紅衣女子再次緩緩一禮,說道:“小女子婷婷,不知道二位想聽何曲?”
楚俊昊自幼隨父母行走江湖,見多了這種江湖賣藝之人,心知都是些苦命人被生活所迫,又見她剛纔似是傷心感懷,自然不忍心再使喚她。
秦湘林察言觀色,一擺手,說道:“不必了,小丫頭長的太水靈,某些人已經看傻了。這裡沒你事了,你還是上岸去吧,免得我們楚公子無心酒菜。”
楚俊昊尷尬的咳嗽一聲,不自主的退了兩步,讓出路來。紅裙女子欠身一禮,徐徐而行。當走到楚俊昊跟前,忽然聽他說道:“世事多艱難,凡事應當勇敢樂觀的去面對,總能過去的。”
紅裙女子身形一滯,盈盈一拜,默不作聲便下了船,在涼亭中抱着琵琶靜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