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延鋼的麻煩好解決,把他調走就是,接下來王俊纔要面對的纔是真正的麻煩。只見副總張百發站了起來,王俊才很意外,因爲他一直把張百發作爲總經理培養的,他開口問道:“張副總,你也反對改制嗎?”張百發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不不,我不反對改制,我有個問題想問王總,上頭是不是有文件規定,只要是公司管理層就可以成爲受讓候選人對嗎?”王俊才答道:“是有這麼個規定,不過我們公司可以放得更寬一些,只要是本單位員工都有資格成爲受讓候選人,只要你有本事能管好公司,能保證職工的工資福利,上級領導會做出正確決定的。”
對於興隆化工市場,他相信即便自己不去購買酒精總廠那塊地,他也絕對控股,所以誰願掏錢買都歡迎。張百發聽完後說道:“那我也報名購買公司可以嗎?”王俊才說道:“當然可以了,還有別的人嗎,有的話趁這次開會提出來,我一起給上級報告。”說完,王俊才用平靜的眼神掃了一眼在座的人員。在看到劉向東時,他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表情,就好像一根魚刺卡在了嗓口眼,讓人看的有點難受,乾脆王俊才問道:“劉主任,你有什麼話要說嗎,沒關係,想說就說,不要有什麼顧慮。”
劉向東其實也想湊個熱鬧,但是面對面前這兩位,他自忖不是兩人的對手,這兩位無論是關係還是能力都比他強太多,思慮再三還是打消了參與的念頭,他說道:“沒什麼意見,我同意改制。”王俊才點了點頭,挨個問了每個人的意見,最終除了孫延鋼堅持調走外,其他的職工都同意改制,這樣公司改制通過。但是,出現了不同於另外兩家興隆公司的現象,那就是自己多了一個競爭對手,副總張百發,這個人王俊才從來到酒糟公司開始,就把他作爲總經理培養的,很多重要的事情都帶着他,沒想到他會出來參與競爭,看來自己有點太輕敵了,得去調查一下他的背景,好心裡有數。
剛好所有公司職工大會都通過了改制,他也得去跟李明軍彙報,就聯繫了魏國,確定領導在家,邁步去了辦公樓。跟領導彙報完工作後,王俊才就問起了副總張百發的情況,李明軍手下的中層太多,很多不重要的副職大多不是他提拔起來的,他想了好大一會,纔想起來這個人。他想起來這個人是賀副廠長提拔起來的,目前老賀已經退休,如果這個人只有老賀的關係,估計不敢挑頭跟王俊才競爭,恐怕他還有別的更強的關係。王俊才謝過了李明軍回到辦公室,既然查不到張百發的關係背景就不查了,自己也不怕他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就好好鬥上一斗吧。
職工同意改制的結果報上去後,很快清產覈資小組下來,開始了爲期一週的審覈。對於審覈小組的到來,王俊才抱着完全開放和支持的態度,他不屑於做那些隱瞞資產,故意誇大虧損的事。不過雖然自己不沾公家的便宜,但是也不能任由他們亂評估,故意增大資產價值,導致自己吃虧,所以也不得不給這些人送了一些不菲的禮物。沒辦法,社會狀況就是這樣,潛規則橫行,你不遵守就得吃虧,做企業難就難在這裡,上面能管到你的人太多,你哪家照顧不到,說不定就會有人找你麻煩。
好吃好喝招待着,最終清產覈資結果出爐,最終的資產和負債總額跟王俊才預期的差不多,只是在設備折舊方面少扣減了二十萬元,如果按照這個結果,四家公司全部買下的話,還需要zheng府補貼二十二萬就可以了。王俊才也沒太追究,反正跟政府要錢難着呢,他心裡已經做好了自己吃下這筆差額的準備。他已經做好了全盤接手這幾家公司的準備,就算張百發報了名,王俊才也沒放在心上,他並不覺得張百發的能力強過他,他有信心擊敗張百發獲得最後的勝利。
就在他信心滿滿地迎接最後的考察時,一個差點讓他折戟沉沙的消息傳來,他要被調離罐頭食品廠了。這個消息是劉立生親自打電話告訴他的,是輕工業局領導開會決定的,他雖然反對但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目前還沒有正式下文,抓緊找人或許能改變這一決定。看來,這是要來摘桃子了啊,罐頭食品廠可是整個改制的核心所在,控制了罐頭食品廠就等於控制了那三家興隆公司,看來某些人也下了功夫了,知道王俊才的命門所在。王俊才辛苦了一年多,每天沒日沒夜的工作,才換來了現在的大好局面,可某些人什麼也不幹,就在幕後運作一下,就想着剝奪王俊才的勞動果實,想着摘桃子,這不是異想天開嗎。王俊才生氣了,很少發火的他罕見地在辦公室摔碎了一個杯子。
可冷靜過後,他開始思考如何應對,首先放棄是不可能的,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絕無拱手讓人的可能。那只有反抗一路可走了,可怎麼辦呢,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能搞佔山爲王那一套,那只有想辦法讓輕工業局撤回調令才行。比局大的單位,除了市就是省,市裡他只認識個江副市長,他倒是主管工業,如果他能夠出面肯定沒問題。可是王俊纔跟他的關係一般,就是跟着李明軍去做過幾次彙報,接待過一次領導考察而已。再說了,輕工業局做出這個決定是守着自己岳父的,他們明知道自己是劉立生的女婿,也沒有留一點面子,恐怕根子不在局裡而在市裡,萬一就是江副市長,自己找他豈不是自投羅網。即便不是他,如果是和他級別差不多的領導,恐怕他也不好開口幫王俊才說話吧。
市裡不行,那就必須找省裡了,好在他跟張副省長關係不錯,雖然自己拒絕了給他當秘書,但也教給了他改善偏頭痛的功法,領導多少也算欠他一點點小情分,在這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必須用上了。想到這,王俊才馬上行動,他先給劉秘書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好大一會才通。王俊才深吸了口氣說道:“劉哥好,領導現在忙嗎?我有件特別重要的事想跟領導彙報。”劉秘書在電話裡小聲地道:“領導正在下面視察,目前不在江州市。”王俊才一聽就急了,趕緊說道:“什麼,領導去外地了,這這這,這可怎麼辦呢?”王俊才着急的竟然結巴起來。
電話那端的劉秘書也發現了王俊才的異常,說道:“老弟,有什麼着急的事,先跟我說說,我抽空彙報給領導。”也只能這樣了,王俊才就把江州輕工業局要把他調離罐頭食品廠,準備從他手裡摘桃子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劉秘書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他說道:“這些人真得太不要臉了,見到困難就躲,看到利益就上,行了,這事我知道了,我會抽時間跟領導彙報的,你就把心放肚子裡,耐心等着吧。”王俊才千恩萬謝的掛了電話,不過他不敢掉以輕心,又給老岳父打了個電話,希望能夠跟他見面商議一下,下一步怎麼辦。
由於還在上班,兩人商量着找了一個比較隱秘的茶莊,王俊才趕緊坐車往那趕,跟劉立生見面後,兩人點了一壺茶,兩碟堅果,商議起了具體的行動方案。王俊才把自己找了張副省長,還等着回信的情況告訴了岳父,劉立生目前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他的老領導早退休了,只能告訴王俊才沉住氣,等等張副省長那裡的回信再說。王俊才又問道:“爸,你知不知道,局裡準備調誰去接我的職位?”劉立生答道:“好像叫什麼張百發,具體幹什麼的,我也沒打聽到。”
“果然是他。”王俊才聽完說道,怪不得張百發提出競爭興隆化工市場,原來根子在這裡啊。劉立生問道:“你認識這個人?”王俊才答道:“何止認識,這個張百發就是化工市場這邊的一個副總,我曾經問過李明軍此人的背景,李明軍告訴我是退休的賀副廠長在職時提拔起來的。”劉立生說道:“此人的根子恐怕不在老賀那裡,應該在局裡甚至是市裡。要麼他背景深厚,要麼他就是被某領導相中做了白手套,我估計第二種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爲如果他有那麼強的背景的話,就他的年齡看,絕對不會快四十了才混到個副科級。”
王俊才仔細考慮了一下,也明白了,他剛到酒糟公司時,張百發還坐着冷板凳呢,如果他有那麼強的關係,何至於被一個大酒糟鼻子孫延鋼欺負成那樣呢。既然張百發是個白手套,那他是誰的白手套呢,到底是誰躲在幕後,意圖跟王俊才搶奪改制受讓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