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遠處城牆上忽然出現了一隊人馬,看服裝明顯是絕名宮的人,這些人一見到唐萬宣,頓時目光大亮,紛紛加快了速度,兩方很快接觸。
絕名宮來人對着唐萬宣告知了一個事情,唐萬宣當即臉色大變,他再無一絲停留之心,連忙帶着人速速離開。反應和先前白蒙、方秉等人幾乎是一模一樣。
蕭雲升卻沒有功夫去留意唐萬宣了,他的身體沐浴在這片光波之中,心中只剩下一片顫動,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切感覺,全身的血脈都在歡呼着。他緊緊的盯着古塔,等待着最後的出現。
穆寧微微張開着嘴巴,她慌張的張望着,神情倉皇到了極點。
“隆……隆……”
古塔還在震顫着,卻是最後的收尾了,光波依舊,喧譁卻在漸漸退下了。在一片顫動目光的注視下,深邃黑暗的塔門中緩緩走出了一羣身穿葛布麻衣的人。
這些人的葛布麻衣上都連着一個長長的帽子,他們的臉龐縮在長帽中,半面被黑暗所籠罩,顯得分外的詭異。
這一行一共有百來人,老少婦孺皆有。他們佝僂着身軀從古塔中緩緩走出,不時有咳血之聲傳出,他們雜亂的站立着,還沒有說任何的話,一股蒼涼古老的氣息便傳盪開來。這份感覺是如此的奇特,便像是埋藏在地底下千萬年的東西緩緩出現。
“啊……”穆寧顫叫着,她心中的恐懼忽然越來越重,這時刻她竟有着跪下來的衝動。
最後從塔中出來的乃是一個全身癱軟在擔架上的老者,老者由兩人擔着出來,所有人都爲老者讓路,最後老者來到了蕭雲升的面前。
“你……你們……”
蕭雲升呆呆的看着眼前之人,心中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不知不覺中他喉嚨已哽咽,蒼靈的話猶在耳邊,這一刻他已清晰感覺到了一切。一個事實似乎要呼之欲出了。
所有的葛衣人都在看着蕭雲升,那隱藏在長帽黑暗中的臉龐可清晰的查看到眼眸的顫動,一雙雙顫動的眼睛就這樣看着蕭雲升,空間之中一股深深的激動在快速的傳蕩着,古老的氣息瀰漫瘋狂。
漸漸的,聽到了第一聲哽咽。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王,您終於來了……終於來了麼……”
說話的人乃是躺在擔架上的老者,一說出這些話他竟是哽咽難語,他固執的掀開了自己的長帽,將自己的面孔展現在了蕭雲升的面前。
周圍其他上百之人都跟着老者一起動作,紛紛掀開了長帽,一齊向蕭雲升展現了自己的面龐。
蕭雲升看到這些面孔,不知不覺眼睛中已溼潤了,這份血脈相連的感覺是如此的清晰,一句話哽咽在喉口,就差最後的喊出。
眼前這一張張都是怎樣的面孔啊,帶着無盡的滄桑,帶着深邃的枯槁,穿過茫茫歲月,穿過屢屢風霜,每一張的臉孔都如同風化了多年的岩石一般,那些蒼老的紋路訴說着這個苦難的種族那些沉重的過望。
忽然的,他的目光一抖,卻是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人羣之中一個男孩排衆而出,緩緩走到了蕭雲升的面前,顫聲叫了一聲:“王……”
這個男孩赫然乃是失蹤許久的安文棟。
“文棟!”蕭雲升激動的按在了安文棟的肩膀上,恍然之間他想起了和安文棟交往的種種,那個時候尚是他初入東域,沒想到不知不覺中時間竟已過的如此之快。他心中一片感慨,而回想起安文棟之種種古怪之處,一切的疑問都可以解釋清楚了,安文棟正是他隱蔽在九霄森林深處的族人!
一隻枯槁的手掌緩緩撫摸了蕭雲升的臉龐,擔架中的老者忽然固執的下來了,他顫聲說道:“王,王……如今你已長得這般大了……是上天不絕我古冥,老臣縱是萬死又如何……又如何啊!”
蕭雲升終於是聽到了“古冥”二字,身軀再次一震。他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這片土地上他的確還有族人還活着,此後他再不是孤單一人。
老者忽又摸在了蕭雲升的手掌上,他在山河戒指上緩緩撫摸,說道:“王,這枚山河之戒果然給你帶來了保護,也不枉老臣當年燃燒生命奔赴南蠻部族,將這山河之戒留於你手了。”
當蕭雲升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中的震動達到了極點,他一直不解的戒指之謎就這樣毫無預料的呈現在了他的面前。他震驚的說道:“山河戒指原來是你留下的!這山河之戒你又是從何而來?”
旁邊另外一箇中年人嘆息着說道:“王,大旗主當年得知您的下落,冒死脫離開了天元塔,終於是將山河之戒留到了您的身邊,這已是大旗主所能做的極致了。大旗主因此身體受創,一直到現在,還是久臥難起。”
“大旗主……”蕭雲升看着老者。
老者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他蒼涼的說道:“王,我便是羅鳳旗這一任的大旗主暮落,他們,都是您的族人……”他頓了一頓,目光中展現出一股無以倫比的憂傷,“古冥族……羅鳳旗……曾經多麼輝煌神聖的名字,老臣不肖,如今羅鳳旗傳至老臣手中,便只有一百零六人了……”
“羅鳳旗上下一百零六子民參見王!”
在大旗主暮落的帶領下,羅鳳旗所有人都朝着蕭雲升跪了下來,他們的行禮乃是徹徹底底的膜拜,頭顱和胸膛全部都緊貼在地面上。
無盡的效忠,無盡的尊崇。
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哭出來,接着整個場面都響起了沉悶的嚎啕哭聲,這片哭聲積累了整整兩百年,一聲一聲,不可斷絕,似乎在訴說着整個種族的不絕希望。
旁邊的穆寧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已是呆了。
蕭雲升最後將暮落緩緩扶起,他嘶啞着說道:“暮旗主請起。”
暮落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卻已是老淚縱橫,他雙掌顫抖的打出一個古老的手印,一股神秘的力量馬上盪漾開來,在這股神秘力量的波動下,蕭雲升忽然感到自己的血脈沸騰起來,一個淡淡的東西很自然的便脫體而出,升到了他的頭頂上空。
蕭雲升馬上也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變化,衆人的頭頂上都閃耀出一個血色的印記,這些印記手掌大小,如影隨行,便如同人的臉龐一般,上面的紋路和氣息互相之間截然不同。而他頭頂漂浮的這塊印記似乎是所有之中最大的。
“這是什麼?”蕭雲升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等印記,這印記很自然的存在於他們的體內,先前他卻從來不知道。
暮落說道:“這乃是我們古冥族人獨有的魂印,在我們出生的一剎那,血脈便賦予了我們特殊的力量,不管身處何地,不管任何時候,我們族人都能憑着魂印感應到自己的族人,王,您的魂印比之我們的都要大,這世上只有偉大的天琅王能夠比得上您。”
“魂印……”蕭雲升目光震動着,恍然之間他倒是想起了先前在九霄殿外那個使者的族人見到自己的情景,老人一眼便認出了他來,現在想來,應是魂印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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