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古遊和唐三離開前決定帶走的仙草,目的就是爲了蘭塔和孟依然。
在將仙草交給兩人前,唐三鄭重的說:“阿塔、依然姐,有些事情我覺得要提前說清楚。”
“所謂的仙草,是仙品藥草的簡稱。而仙品之意,則代指“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的珍貴和罕見。每一種仙草,都是得到天地眷戀才得以誕生的至寶。”
“其罕見程度,自然就代表着它們有相稱的神奇功效。”
“提升魂力、改善修煉資質、武魂基礎提高、特殊能力賦予.,這些都是服用仙草後能得到的好處。”
“每種都能令服用者受用一生,因此不可心起貪念。多得無益,反而有害。”
唐三的表情很嚴肅,名義上是在對兩個人說,注意力卻主要集中在孟依然身上,觀察着她的反應。
在場一共六個人,其中五個沒有太多親緣關係。有且只有孟依然,身後還有一個大家族在嗷嗷待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背後有勢力的人很多時候不如獨行俠灑脫。唐三希望孟依然能深刻理解仙草的珍貴之處,不要輕易把消息外流。
真要外流,起碼也得等到仙草量產化完成之後吧。
孟依然顯然也聽出了唐三的言外之意,她認真嚴肅的點了下頭,回答說:“嗯,我知道了。”
唐三微微一笑,首先打開給蘭塔準備的玉盒。
只見玉盒裡面裝着一片點綴着閃閃星光的紫黑色樹葉。樹葉上,則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金色果實。
這枚金色果實猶如一枚碩大的珍珠般光滑圓潤。但如果湊近觀察,就會發現那抹金色實際是由無數個金色光點彙集而成,看起來非常奇特。
看着這前所未見的奇特果實,孟依然喃喃道:“這就是仙草?”
唐三點了點頭,介紹說:“仙品藥草—星羅靈珠,這是它的果實,名爲星輝果。其藥性,在一衆仙草中最爲柔和。”
“其生長條件很像阿塔的第一魂環月光花,星羅靈珠需要在清朗的夜晚,通過吸收夜空中明亮月亮和閃耀羣星釋放的星月精華,才能慢慢生長,結出唯一一枚果實。”
“傳說星輝果乃是天上最爲純淨之物匯聚而成,一旦碰觸到大地濁氣,便會變回星光迴歸於天上。服下這枚果實的人,將會得到夜幕繁星的垂青,得到掌控星之光輝的力量。”
“阿塔,考慮到你身上的特殊情況,以及你的武魂天穹之弓與月光的關係,我和小遊之所以特意爲你選擇這株星羅靈珠,想必一定能讓你更進一步。”
蘭塔接過玉盒,眼角的餘光出現孟依然好奇的臉龐,心裡默默的點了下頭。
她是有機會在冰火兩儀眼服下這枚星輝果,也不需要考慮暴露的風險。但考慮到讓孟依然獨自一人服用仙草有點可憐,可能讓她有種被單獨排除在外的錯覺,所以蘭塔纔會拜託唐三,能不能想辦法把星輝果帶走龍蛇莊園和孟依然一起服用。
星輝果比較奇特,人一旦碰觸,便會自動進入服用仙草的流程。又不能使用金屬礦石一類沾染了“大地濁氣”的東西進行採摘。唐三左思右想,最後只能從星羅靈珠身上摘下一片樹葉,通過樹葉來取下這枚珍貴的星輝果。
付出的代價,自然又是獨家調配的營養液。
“那我呢?”
眼巴巴看着蘭塔接過美麗的星輝果,孟依然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依然姐,別急。”唐三示意孟依然稍安勿躁,轉頭看向側後方的獨孤博。見他微微點頭,才接着說:“依然姐,這株仙草我希望你能有心理準備。”
“爲什麼?”
“因爲它很危險。”
說完,唐三緩緩打開木盒。剛露出一條縫隙,壓抑已久的陰冷黑氣便順着縫隙向外噴涌,順着木盒邊緣落到地上,向四周擴散開來。
“!”
這詭異的一幕讓孟依然的身體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而唐三沒有在意,平靜的將木盒徹底打開。
黑氣散去,純黑的木盒裡,裝着一枚遍佈蒼白紋路怪異果實。大小和龍眼相當,表皮粗糙有顆粒狀凸起,蒼白色讓人聯想到野外風吹日曬幾十年骸骨,甚至形成了一個形似頭顱的形狀。
空洞的雙眼,正好對上孟依然驚駭的眼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孟依然的雙眼剎那間被相同的蒼白色覆蓋,嘴裡發出尖叫,手中光芒一閃,蛇杖的第一魂技瞬間發動。蛇刃如鬼魅般探出,目標直指盒子中的那枚果實。
鋒利的蛇刃沒碰到珍貴的果實,倒不如說蛇刃連一絲波瀾都沒能掀起。密密麻麻的藍銀草,從四面八方將蛇刃連帶蛇杖纏繞起來,穩穩定在半空中。
兩黃一紫一黑,超乎當代魂師想象的瘋狂魂環組合,此刻正靜靜盤旋在唐三身邊,他急忙開口安撫道:“依然姐,冷靜,這就是一枚果實。”
雖說有所準備,但唐三完全沒料到孟依然的反應這麼大,大到連武魂都叫了出來。看着盒中蒼白的果實,唐三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不愧是傳說中的髑髏迷構,光果實都能影響人心。還好提前拜託獨孤博確認附近沒有其他人,孟依然也沒傷到仙草,不然就血本無歸了。
“?!”
孟依然冷靜了,但也沒完全冷靜。數了幾遍唐三的魂環數量,她愣愣的說:“萬、萬年第四魂環?”
‘得,又來了。’唐三一臉無奈,說:“依然姐,魂環的事以後再說,我們先把仙草吃了再說好不好。”
說着,唐三控制藍銀草鬆開蛇杖。孟依然深吸一口氣,收回蛇刃,回答說:“好。”
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的唐三解決,現在還是專注於仙草身上。唐三搖搖頭,接着說:“此物乃仙品草藥—髑髏迷構結出的果實,名爲餓者魔丹。”
“所謂髑髏迷構,是一種變異的迷構樹。而迷構樹,是傳說中的一種神樹。據記載,佩戴迷構樹的枝幹能讓人就永遠不會迷失方向。而服用果實,人的內心將一片清澈,永遠不會有困惑和迷茫。” “但髑髏迷構恰恰相反。”
唐三開始講起了故事:“傳說有一位男子,他家境貧寒,父親早逝,母親重病臥牀,生活的重擔都壓在他一個人的肩膀上。”
“爲了賺錢給母親治病,男子每日早出晚歸,什麼樣的工作都肯幹。雖然很辛苦,但看到母親的笑容,男子心中就會充滿無限的力量,相信只要堅持下去,遲早有一天能請城裡的醫生治好母親的病。”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男子攢的錢也越來越多。直到有一天,一位路過此地的赤腳醫生聽說男子家中情況,遂找到男子,告訴他:“我身上有一種奇藥,一定能治好你母親的病。但此藥太過珍貴,光是錢還不夠,還需要山中珍貴的草藥才行。””
“男子心中大喜,他決定冒險進山尋找珍貴的草藥換來這份奇藥。回家向母親告別,然後揹着籮筐拿着鏟子,獨自一人走進深山。”
“沒過多久,他就挖到一根十年山參。但這遠遠不夠,他繼續前進,期待有更多收穫。”
“顯然,男子的運氣很好。越是深入山中,他發現的草藥越多,背上的籮筐也越重。等他意識到時,剛挖出來的何首烏竟然已經塞不進籮筐了。”
“男子很高興,這麼多藥材,除了能治好母親的病,剩餘的甚至還夠他翻新屋子娶個媳婦。便左手拿鏟子右手提着何首烏,興高采烈地準備離開。”
說到這裡,唐三停了下來。這個故事結局可不怎麼好,他在思考是否應該繼續往下講。
“然後呢?”等了很久,見唐三沒繼續往下說,按耐不住好奇心的小舞開口催促道。
都大豐收了,男子母親的病肯定能治好。順理成章,男子和母親一定能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既然小舞說了,唐三接着開口:“很快,男子就發現他迷路了。”
“過去,爲了方便照顧母親,他要求自己每次進山的時間都不能超過一個時辰。但這次被豐收迷住雙眼的他,顯然已經忘記這個要求,深入到一個未曾探索過的領域。”
“男子就這樣在迷茫的山中游蕩起來。不知道過去多久,瘦骨嶙峋、眼窩深陷的男子,揹着沉重的籮筐,顫顫巍巍走到一顆漆黑的大樹前。”
“沒錯,這棵漆黑的大樹就是迷構。男子也認出了這棵傳說能指引方向的神樹,急忙折下一根結出果實的枝幹,順着直覺指引向家的方向走去.”
唐三又一次停了下來。但這次,卻沒人開口催促。
無論是小舞還是獨孤博,他們的嘴巴都緊緊閉着。直覺在告訴他們,故事的結局可能不是想象中那樣幸福美滿。
過了許久,唐三嘴巴緩緩張開,他決定還是把這個故事說完。
“男子回到家中,映入眼簾的是破敗不堪的房屋,烏鴉在空中盤旋,發出刺耳難聽的叫聲。急忙走進房間,卻看到一地狼藉,還有母親死不瞑目的屍體。”
“原來,那個赤腳醫生是一個騙子。聽說男子家裡藏有很多錢,就心生歹意,編了個奇藥的幌子支開男子。再趁男子進山採藥時,闖進家裡搶錢。”
“男子母親臥病在牀,只能無力的看着家中積蓄被搶走。見兒子又遲遲未歸,遂在悲傷中,睜着眼睛嚥下最後一口氣。”
“知曉一切真相後,男子抱着母親的屍體,流着血淚詛咒這個世界。明明他這麼努力在生活,爲何這個世界對他如此不公。”
“悲痛欲絕的男子死了,怨恨和詛咒影響到身上的迷構樹枝和果實。在他和母親下葬的地方,就長出了這棵名爲髑髏迷構的魔樹。”
說實話,這個故事在古遊聽來也就那樣。那個赤腳醫生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人,結局也不出意料以悲劇收尾。
但在斗羅大陸,這個故事顯然很能打動人心。別說感性的年輕女子,就連理性的老頭此時都一臉怒容,想把那個該死的赤腳醫生揪出來拼命下毒。
唐三同樣陰沉着臉,唐門是冷酷無情的殺手組織不假,但人心終歸是肉長的,還是希望世界能好人有好報。
平復一下心情,唐三接着說:“和掃去迷茫、指引方向的迷構樹相反,髑髏迷構外號“恐懼本源”,會喚醒並放大人心當中的恐懼,用幻覺讓人迷失方向。”
“恐懼和幻覺相輔相成,讓人對所有的一切都做出過激反應,最後在連續不斷驚嚇中心力衰竭的而死。”
“髑髏迷構的果實,能讓服下它的人得到製造幻覺和支配恐懼的力量。但相對的,它在衆多仙草中是危險性最高的一方,服用它的人需要證明自己能控制恐懼。”
唐三注視着孟依然,一字一句的說:“依然姐,準備好迎接瘋狂了嗎?”
古遊雙手抱胸,一句話都沒說,靜靜的等待孟依然的選擇。就算她拒絕,古遊完全能接受。
幻和毒,最適合孟依然的兩種方向。其中,幻之一途危險性遠超毒之一途。
毒可能折磨肉身,幻必然錘打精神。隔壁眼睛傳奇都要獻祭親朋好友,在情緒的大起大落中才能開眼,足以證明幻術只有意志堅強的人才玩得起。
還好髑髏迷構沒有靈智,不是十萬年魂獸。否則別說摘下餓者魔丹,能看到魔樹不發瘋就不錯了。
餓者魔丹也終究不是變態時年,作爲仙草的一種,有一定危險也不會超過時年的幻境。
就是這樹有些奇怪,說是魔樹,怎麼大小形狀看起來像一根樹枝一樣。
“感覺如何,星羅靈珠、髑髏迷構。”綺羅鬱金香向這兩位並非由自己喚醒的仙草問道。
“還不錯,王。”星羅靈珠的聲音略顯中性,很溫和,一聽就知道脾氣很好。
髑髏迷構就不同,它無視綺羅鬱金香的問候,而是問道:“我說,你確定那個人類真的能讓我們報復她?”
深知髑髏迷構心中的仇恨,綺羅鬱金香緩緩開口:“當然,他的同伴乃命運鍾愛之人。這種程度的寵愛,未來必然會與她對抗。”
“桀桀桀,好極了。”髑髏迷構發出魂殿尊者的笑聲。日夜灼燒內心的仇恨之火,此時終於看到向外發泄的曙光。
它無比期待,那位背叛自然之子身份的貴人,被新一任自然之子擊落凡塵後狼狽不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