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奉書心中一急,拼命一掙。可是兩條臂膀堪堪被他箍在了一起,難以動彈。她沒想到他的力氣恢復得這麼快,暗自後悔了一刻,還是不甘心。再一掙,依然動彈不得。胡麻殿下雙手微微一收,反而順勢爬上了她的腰窩。
奉書面紅耳赤,立刻忘掉了方纔所有原諒他的心思。他居然當着姐姐的面,對她,對她……
對面柳亭也臉色一變,目光越過她,搖着頭,眼神中帶着懇求的意味,低聲說:“放手。”
身後傳來輕輕一笑,帶着醇香的酒氣,笑得奉書渾身發麻,“爲什麼要放手?”腰間的幾根手指微微動作,反而開始熟練地解她的腰帶。
柳亭道:“求你放手,她是我……”
奉書顧不得胡麻殿下,伸左手捂住了柳亭的嘴,“不能告訴他!”
一面安撫姐姐,一面回頭,狠狠咬住胡麻殿下肩頭肌肉,牙齒即刻穿透了絲質睡袍,舌尖掠過一陣薄荷香氣。狠心。她用力扭頭,打算像草原狼一樣,就此撕下他一塊肉來。
胡麻殿下悶哼一聲,反應卻是奇快,一面側身消力,一面伸手去扼她的脖子。奉書不敢和他多糾纏,剛感到他的手指襲來,便鬆了口,手在他肋下一推,輕輕易易地便從他胳膊底下溜了出去,連忙向旁竄出幾步,用力將腰帶繫緊。喝進去的酒化作冷汗,已經將衣領浸透了。
胡麻殿下滿不在乎地撫了撫肩膀,側頭在牙印上親了一口,又拉了拉被奉書扯皺的袍子,把胸前的肌膚微微遮住,笑道:“這就醉了?這麼着急?”
這一來一回迅捷無比,柳亭此時方纔反應過來,驚叫道:“奉兒!你幹什麼!”
奉書見他親上自己的牙印,心頭燃起一陣無名怒火,用力朝地上啐了一口,接着一把抽出袖中的刀,舉在身前,叫道:“二姐過來,我護你逃走!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敢叫出太大的聲音,只怕讓帳外的親兵衛士知覺。外面都是胡麻殿下的人。兩個柔弱的女孩子,此刻完全就像砧板上的魚肉。
胡麻殿下盯着閃爍的刀光,冷笑道:“羊羔兒長了一口犬牙,我早該想到的。”搖搖頭,又道:“我妹妹真是把你寵壞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所作所爲,已經足夠死上一百遍了?不過,桀驁不馴的姑娘,倒是正對我的胃口。”
奉書不去理會他的話,叫道:“二姐快過來!別傻站着!”
酒意上涌,頭腦越來越熱。她暗暗心驚,好在身上還有氣力,反應也還算靈敏。她不斷用餘光掃視着宮帳四周,尋找脫身之策。偌大的帳子裡只有他們三人,正門外卻守着至少五十人。胡麻殿下身後還有一扇隱蔽的側門,但她說不準外面會有多少人把守。
胡麻殿下踱到武器架前面,抽出一柄馬刀,在手裡翻來覆去的把玩着,笑道:“蚊子姑娘既然喜歡讓人流血,爲什麼不往這個角落來?你的小玩具很厲害嗎?”
奉書額頭冒出幾顆冷汗,終於酒醒了些。但胡麻殿下隨後又將馬刀扔了回去,脣角掛着滿不在乎的冷笑,彷彿完全不屑於訴諸武力。
柳亭慢慢扶住帳子邊緣的木柱,聲音帶着驚恐,小聲說:“奉兒,把刀放下,你知不知道這是哪兒?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兵士?快向殿下陪個罪,別讓他下令……”
胡麻殿下嘻嘻笑道:“你聽聽,你親愛的夥伴可不會害你。聰明的姑娘要是一意孤行,驚動了外面的那些餓狼,不僅我無法保護你,只怕你的夥伴也要受牽連。”
奉書硬着頭皮,惡狠狠地道:“你別想嚇唬我!”卻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聆聽着外面的聲響。沒有什麼喧譁,但誰知道這帳子外面,此刻包圍了多少人手?
柳亭急得哭了,“奉兒,你快別這樣……我在這裡很好,我們以後還有相聚的機會,你……你若是今天把命送在這裡,我也死了算了!”
奉書這才慢慢意識到,就算自己能順利逃出這裡,以二姐的柔弱之軀,一雙小腳,她恐怕是一步也走不脫的。就算能成功,自己又能帶着二姐逃到哪裡去?他們此時身處茫茫草原的中心,最近的浩特(居民區)也不知要騎馬奔馳多久。若是再想辦法搶到兩匹馬,又有多難?要保證二姐一路上沒什麼三長兩短,又有多大可能?
她跺一跺腳,刀尖遠遠指着胡麻殿下,又看了看二姐,說:“好,我今日便不爲難你,你也得保證不爲難她。”
胡麻殿下依舊笑得自信,走到柳亭身邊,輕輕摸了一把她的臉,“爲難我?你根本沒有爲難我的本錢。”
奉書心中一顫,“你什麼意思?”
“聰明的姑娘忽然變得愚笨了。來不來我的帳子,是你的意願,出不出去,是不是該聽我的呢?你想硬闖出去,今晚至少會有一個姑娘香消玉殞。你留下,今晚兩個姑娘都會開開心心。”
奉書隱隱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落進了一個圈套。他雖然還不清楚自己和二姐是至親,但顯然已經拿捏住了她倆非同尋常的關係。他是要以二姐爲威脅,逼迫自己聽他的話。
她心亂如麻,心裡面一個接一個閃過對策,又一個接一個地否定,眼看着胡麻殿下似乎一點沒把她手中的小刀放在眼裡,神色自若地朝自己一步步走過來,向後退了一退,低聲道:“在你的帳子裡留一夜,你便不會爲難她?你便會讓我走?”
如果只是像白天在馬背上的那段時刻,雖然難熬,可也不是不能周旋。
胡麻殿下微微一怔,登時莞爾:“聰明的姑娘還有很多事情要學。在我的帳子裡留一夜,讓我教你,明天你就會捨不得走了。”
柳亭突然跪下,拉着他的袍腳,低聲哀求:“她還小……”
胡麻殿下輕輕踢開她,微笑道:“我卻等不得。”
奉書注意到他的眉目間滿是曖昧,本能地知道他的要求絕非“留一夜”那麼簡單。看着二姐低聲下氣的模樣,心如刀割,恨不得將眼前的男人抽筋剝皮。但是二姐在他手裡……
她一點點將手中的小刀放了下去。他每走一步,她就像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推着,向後退一步,直退到那個虎皮褥子跟前。那上面還殘留着油膏的香氣。
胡麻殿下笑道:“對,就是這裡……把你手裡的玩具扔掉,別逼着我弄疼你。做個乖孩子,我保證不會找你的夥伴麻煩。”
奉書緊緊攥着小刀,咬牙道:“你保證?你敢對長生天起誓,我扔掉刀,你就不爲難她?”
胡麻殿下笑得有些無奈:“倔強的姑娘,真拿你沒辦法。我本來就不喜歡爲難漂亮姑娘。好好,我起誓就是。”
奉書手心滿是汗水,手中的刀彷彿一下子變沉重了,一寸寸滑了下去。最後,她長長出了口氣,將小刀隨意拋到了角落裡。刀光馬上被地毯吞沒了,沒發出一點聲音。
胡麻殿下滿意地點點頭,側眼看看柳亭,命令道:“現在,你出去。”
柳亭睜大雙眼。他又說:“回你的帳子去。今天沒你的事了。”
柳亭茫然搖頭,還要說什麼,胡麻殿下嘴角一勾,“你的朋友今天衝撞貴人,還攜帶銳具,意圖行兇,你倒是說說,這個罪名要是傳揚出去,她會怎麼樣?”
柳亭全身發顫。她當然知道這個罪名意味着什麼後果。
胡麻殿下注視着柳亭的神色,又慢條斯理地說:“我可以包庇她。只要你聽話。”
柳亭死死咬着嘴脣,忽然哇的大哭起來,踉踉蹌蹌的跑出了帳子。
奉書想出言阻止,最終抿起雙脣,一聲不吭。耳中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
她手中空空,心裡也空蕩蕩的,餘光看到胡麻殿下又走近了幾步,在一張軟墊上盤膝坐下,用目光指點着,“現在把衣服脫掉,讓我看看羊羔兒是不是從裡到外一樣的白。”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暗啞得多。奉書明知他不懷好意,卻不由自主地渾身發緊發燥,呼吸越來越急促,方纔喝下的那點酒一下子涌了上來,腿一軟,跌坐在虎皮褥子一角,拼命搖頭:“不。”
“乖。你自願進入了蒙古男人的營帳,就別再講什麼漢人淑女的矜持。”
“我不。”
胡麻殿下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她,聲音漸漸灼熱起來,“桀驁不馴的小母馬,在等着全蒙古最好的騎手來馴服呢,是不是?”
“滾。”
他站起身來,“這是在邀請了?好罷,那我只好勉爲其難。雖然今日摔跤摔得累了些,但馴一匹小馬的力氣還是有的。”
“滾!”
他大步朝她走過去,一把捏住她擋在身前的左手手腕,扭到她身後,“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副欲拒還迎的小模樣,有多勾引人……”
(以下爲
作者有話要說: 不等他說完,奉書反手扣住他手腕,猛地一拽。他猝不及防,加之身體疲累,踉蹌着朝奉書撲去。奉書側身讓過,反托住他的肘關節一甩。胡麻殿下痛叫一聲,一失神的工夫,已被奉書撲倒在虎皮褥子上。奉書用膝蓋狠狠頂着他小腹,右手覆在他柔軟的喉頭。
她的手中捏着一塊碎瓷片,是方纔柳亭失手打碎在虎皮褥子旁邊的。碎片形成的那一刻,她就暗暗記住了它們的位置。
白茬茬的斷面比解手刀還要鋒利得多。她拿捏着輕重,將瓷片在他喉頭一劃,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她輕聲說:“我師父大概沒告訴過你,我是個不要命的姑娘。”
胡麻殿下的身子僵了一僵,再不敢掙扎,大睜雙眼,眼中滿是恍惚,好像在做夢。
奉書冷笑一聲,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聲音狠戾得幾近瘋狂,“真金太子最寵愛的兒子,未來的元主,若是今晚死在一個漢人羊羔兒手裡,未免做鬼也不甘心罷?不想現在就去見成吉思汗的話,就乖乖聽我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