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兩族悲哀

自此,葉心神色一緊,有關紅名令的一切水落石出。

這件事是個謎,折磨了他太久,也讓一衆親友狼狽了太久,心中沒來由的生起一股怒火,對火武幽濁這個人憤恨不已,因爲自己根本就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荒蕪平原對面就是火族所在?”葉心深吸幾口氣,胸膛裡起伏的波動漸漸平靜,他將目光落像了遙遠的地平線上。

距離遠到無法估量,視線盡頭的陽光依舊清冷,與那荒蕪的黑色融成一片。

幽藍不出意料的默默頷首,悽迷的眸子裡流露出迷茫與哀嘆。

她將一個漫長而簡單的故事,講與葉心和這荒蕪的山壁聽,荒蕪之意更染霜寒。

冰凝兒的銀髮化成青絲之後,在全族人的眼中,都意味着是破了身子。但冰族冰後歷代以來的命運都是天定的,她們從坐上那冰霜寶座起,就註定了夫君,只會是火族的王子。

這是兩個奇特的種族,冰與火相生相剋、相輔相成,這命運已延續了不知多少年。

但這一代,冰凝兒壞了規矩,讓整個火族覺得蒙羞,因爲火武幽濁並未與她行過男女之事,她的銀髮已經變了顏色,那是如何都藏不住的退了色的貞潔。

冰族人亦同樣感覺到恥辱,在衆長老的決議之下,本是要廢掉冰凝兒後位,另尋新後與火武幽濁晚婚,但火武幽濁身爲男人,不甘讓這等奇恥大辱就此揭過。

或許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甘心吧!

而且一代冰後又豈是三兩日便能培養起來的,冰族獨特的傳承,屬於冰後獨有的聖物,都需要漫長的年月來修煉掌控。如冰凝兒那般,沒有陷入冰封之前,從出身起便開始了一切準備。

火武幽濁同樣。此生只能取冰後爲妻,這關乎兩族間相互賴以延續的秘辛。他也別無選擇。重新挑選一名符合條件的,年幼的冰族女子,花上十數年培養起來,繼承後位,他等得起,但那終究不是冰凝兒,也終究抹不掉冰凝兒給他以及火族帶來的恥辱。

他欲將葉心千刀萬剮,但葉心之前只是名不經傳的小人物。放眼無盡天地,他能上那兒去找,於是乾脆動用鉅額懸賞,將葉心這個名字送上了紅名令,纔有了後來的一切。

而在那次,他的魂影,與冰凝兒的魂影對峙之後,他驀然發現,冰凝兒竟是對葉心維護到了如此地步,也早算計到了自己會有尋仇的這一天。提前留下了庇護手段在葉心身上。

這感覺,好比姘頭找到了家中撒野。

他說不清對冰凝兒到底有多麼深的愛或者是恨,以種族大義。對冰族試壓,對衆長老試壓,他卻不是想要處死冰凝兒,他依舊要取冰凝兒,即使她已經是個不潔的女子,但她身體裡的一切還在,不立新的冰後,冰族的傳承,冰族的聖器就還屬於她。她還是冰後。

即使不碰,也要留在身邊一生一世。這或許就是火武幽濁最狠辣的報復手段。

他畢竟是火族的王,不可能逾越是殺死冰族的後。但只是廢除她,流放她與天地間,豈不是反而成全了她與那個姘頭小子。

所以他依舊要娶冰凝兒,前提是,她必須被送進洗心結界,那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在冰火兩族的交界處,亦是碎雪沼澤延伸出來的一道尾巴。

那個地方,能洗掉人心裡,最深的牽掛與記憶,能將一個骯髒不堪的人,洗盡鉛華……!

但葉心,絕對相信,那聽上去如此純美的地方,一定是個讓人蛻皮去骨的牢籠。

“那你和二長老,又爲何要橫跨荒蕪平原來尋我?”葉心對冰凝兒並不反感,雖對那容顏有所傾慕,卻也僅僅是當做美麗的景緻,併爲生過褻瀆的念頭。所以冰凝兒此刻的處境縱然不妙,卻真的和自己沒多大關聯,全是火武幽濁自己臆想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葉心不認爲,她們找到自己就能改變什麼!

幽藍搖搖頭,嘴角浮起苦澀勉強的笑,雙臂撐着地面,靠在了陰冷的牆壁上。

她說了很長的故事,有些累,但想要表達的東西還未完整,必須繼續說下去:“送冰後進洗心結界,這等大事,我族一衆長老自然要一併親臨,畢竟冰凝兒小姐,是這一代冰後,冰族的一切至高傳承,都在她一人身上,沒人敢讓她的性命出現意外。”

“但除了二長老外的所有長老,和火族那邊都是一個態度,她們怕冰後萬一會死在洗心結界中,所以逼迫她提前交出歷代冰後口耳相傳的傳承來。”

她已是千夫所指,這點傳承是她唯一的依仗,一旦交出,只怕她的生死便要徹底被所有人嗤之以鼻,特別是冰族的自己人,巴不得這個帶來恥辱的人從世上消失。

“若是洗心出現意外,冰凝兒真的死在其中,火武也可等上些年與下一代冰後結合,他不會多麼傷心,是嗎?”葉心沒來由的問道。

“我不知道……。”幽藍微微一愣,隨即神色暗淡了下來,有些不願,卻又不得不承認:“或許吧,歷代冰後與火族王子,從出生起就註定會結爲夫婦,所以他們之間有沒有感情都是一樣的,對方的容貌若出落得好,那便是幸運,不好的話,也只能認命。”

這是冰族的悲哀,也是火族的悲哀,不過特殊的兩族結合,血脈與修爲上是有着莫大的好處的,整片天地間,他們纔是彼此最適合的武道伴侶。

葉心從幽藍的眼中讀到了一縷悲傷,她也是冰族人,她的髮色已經被某名火族男子染黑了數年,可她今日還是穿越了荒蕪平原,那名男子卻沒有跟隨或者挽留。

什麼都沒有做!

這是她悲慘的命運,結合只是種族間比不可少的延續,產下女兒自是冰族人,男孩則是火族人,他們彼此血脈不同,註定此生不能去對方所在地域裡廝守相伴。

葉心忽然對她有些欽佩,她爲了冰凝兒,不顧生死,這一來,意味着與丈夫兒子都處在了對立面上,但她眼中只有爲冰凝兒焦急的神色,並無後悔。

“二長老是看着冰後長大的,她也是唯一一個相信冰後的長老,但她勢單力薄,說什麼都已經晚了,無奈之下,她帶走了冰後手中,屬於冰族的聖物,一路逃了出來。”

“二長老說,只要找到你,冰後才能得救!”

幽藍誠懇的望着葉心:“二長老就在離此五十里的地方,求你和我一道去見她。”

看着那美目裡波光粼粼的色彩,葉心真不忍心拒絕,聽了她這些話,他還拒絕的話,感覺就跟打碎其唯一的求生念頭一樣殘忍。

葉心點了點頭,紅名令的事終歸要有個了斷,畢竟那懸賞可是不死不休的,他就算自信能一直安然活下去,也總不能揹着第五紅名的名字,躲藏一輩子吧!

“你先療傷吧,以你我的實力,白天出去只能是送死!”葉心朝洞口外看了一眼,崖畔裡日光正濃,應是正午時分了:“若是方便的話,可以跟我說說荒蕪平原深處的情況嗎?”

幽藍拿出一個玉瓶,裡頭只剩最後一顆丹藥,此時找到了葉心,她似乎再無後顧之憂,不需要拼命節省了,一口吞下後,開始運功調息,起色逐漸好轉,說話的力氣也恢復了不少。

“二長老在洗心結界前,悄悄帶走冰後的聖物,很快就被察覺,大長老帶人親自出手追擊,無奈之下,二長老只能衝進荒蕪平原,驚擾了一些厲害的妖獸,在混亂中尋得逃脫的機會,而我之所以跟隨,只因冰後尚未冰封前,對我一直提攜有佳,待我與姐妹無疑,所以我也想爲她盡一份力,我更是相信,她並未與你做出……做出苟且之事。”

“你或許會懷疑我的話,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當初我甘願在小天界中爲冰後守護那煉丹的靈草,本就是因爲她對我有姐妹之誼!”

“我沒說不信。”葉心開始的確有所懷疑,但轉念一想,火族與冰族不乏強者,真要算計自己,有必要這麼複雜,派個修爲纔剛剛突破天武境的女人九死一生前來嗎?

“我問你荒蕪平原深處的情況,自由我的理由,並不是在試探什麼!”葉心知道她想多了,隨即直言到。

“那你打聽來做什麼,以二長老的修爲,在荒蕪平原深處都是寸步難行,你打聽來做什麼,根本就沒有意義!”幽藍撇撇嘴,似乎對葉心天武境一重的修爲氣息有些失望。

葉心沒有反駁她眼中的失望,她也才天武境一重修爲,有什麼資格來不屑自己。

“算了,我不問了!”葉心雖然對荒蕪平原裡的資源和靈藥有所動心,可也的確沒有現在就深入的打算,發問,不過是想多瞭解些,好知道什麼樣的修爲纔可橫行無忌。

但他記得冰族二長老的修爲氣勢是多麼駭人,她都不能,自己就更別妄想了。

“那你身上這一絲淡淡的妖氣,是怎麼回事?”葉心換了個話題,二長老重傷難支,讓幽藍獨自前行,這一絲妖氣,或許就是她能走出這五十里地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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