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四道身影,服色並不統一,但殺氣與遮面的裝束完全一致。他們是來殺人的,卻又刻意隱藏了身份面貌,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他們必是少女所認識的人。
他們之中有三人在天武境一重修爲,爲首的一人更是天武境二重,一齊現身,平靜的攔在了車隊的正前方,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讓所有人的坐騎都嚇得微微後退了去。
“四位,我乃中州蘇家蘇晨,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那蘇姓少年硬着頭皮策騎上前,開口便自報了家門。他看出了四人來者不善,弄不好連他也會丟掉性命,所以只能以中州蘇家的名頭來震懾一下,說白了就是怕死,先給自己留點後路。
“蘇晨,蘇家現任族長的小兒子嘛,我知道!”爲首的蒙面武者,聲音竟十分年輕,而且那狹長微眯的眼神,似乎代表他一早就知曉蘇晨的身份,只是故意不屑。
蘇晨眼色一緊,卻有點洋洋得意,自己的名字還是有些響亮的,於是沾沾自喜的說道:“我蘇晨自幼便沒出過中州,這還是第一次,幾位既然知道蘇某,想必也是從中州城裡來的,今日口否給我一個面子,讓出一條道來,這份恩情,我蘇家定當銘記在心,日後在中州城裡,也自當給幾位一些方便。”
他爲了在路小藝面前表現,竟借用了族長的口吻,以整個蘇家來說事。
葉心聽得無語,對方遮掩了面容而來,明顯就是怕走漏風聲,而且也不排除其並不打算趕盡殺絕的打算,但是蘇晨經此一說,那些人很可能就要殺人滅口以絕後患了。
那爲首的蒙面武者冷冷的笑了笑。修爲氣勢陡然散發,他強出蘇晨太多了,那氣息波動就將他迫得連連後退。然後肆無忌憚的從蘇晨身邊走了過去。無視了他。來到那女子的坐騎前,無所謂的擡起目光:“路姑娘。你是自己把東西拿出來,還是讓我親自動手?”
囂張至極,皆因四人的修爲足以橫掃這二十來人的車隊。
女子名爲路小藝,她的家世背景,在中州都城裡也算得顯赫一方,但比蘇家還是低了一個檔次。這四人連蘇晨都不放在眼裡,又豈會給她面子。
“車中之物是爲家祖治病療傷所用,旁人得知一無是處。幾位是不是弄錯了?”路小藝玉拳緊握,微微起伏的香肩,已經證明了她此刻的緊張。她知道,現在連蘇晨也算不得依仗了,所以她只能爲保住二十來條人命,主動站出來。
蒙面武者輕笑着搖頭:“路家爲了老爺子的傷,這三年來,少說也派出了七八十波人出去尋藥,這並不是什麼秘密,而路姑娘你近日在燕州尋到了血玉靈芝的消息。似乎也傳的心急了些,這會中州都城裡,只怕是沒有人不知道的。”
“血玉靈芝是煉製六品丹藥的必備靈草。我要的就是它!”蒙面武者面色忽沉,道明瞭來意:“我給你三息時間,若是不交出來,休怪我將你等殺的一個不留。”
“大膽賊子,竟敢如此和我家小姐說話!我和你拼了。”有一名護衛終於看不過眼,沒有得到路小藝的吩咐,便主動反抗了起來。他正是送飯給葉心的那地武境巔峰武者,對主子的衷心程度,倒是大大出乎葉心的預料。看來這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哼!”與路小藝交談的男子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斜眼瞅了那衝過來的人一眼。
“不要……”路小藝面色慘白。她受點屈辱沒什麼大不了,就算東西交給對方。只要能保住所有人,那也是值得的。她剛想要出聲呵斥下屬,卻發現已經晚了,從另外三名蒙面武者中,有一人一閃而過,同樣與蘇晨擦肩而過,然後又越過了路小藝與那領頭蒙面武者,一掌就印在了那護衛的頭顱之上,最後他又對着領頭的人恭敬的點點頭,重新退了回去。
“路姑娘,三息已過!”那名護衛沒有坑一聲,眨眼就被轟殺,這天武境武者隨意展露的一手,已經足以震懾住所有人了。那領頭者,也沒做停頓,而是繼續逼迫向路小藝。
“好,我給你!但請你放過他們。”路小藝緊緊抿着嘴脣,無可奈何的揮了揮,原本水嫩蔥蔥,此刻卻蒼白無力的小手,吩咐道:“去將車裡的血玉靈芝拿出來給他!”
護衛們竟然遲疑了起來,他們知道主子這是在犧牲東西救他們,可他們知道,以自己的出生背景和現實身份來說,命是沒有那血玉靈芝貴重的,這遲疑便成了習慣性的衡量。
“這是命令!”路小藝又補充了一句,態度決然。
護衛們也剛好在心中衡量出了輕重,能活命肯定是更重要的,所以很利索的就在其中一輛馬車中翻出了一個半米長度的大玉盒子來,沒有打開,都能聞見裡頭瀰漫出來的淡淡清香,還有那經過鬆泥無數年沉澱出來的陰霾涼意。
血玉靈芝只會生長在孤野荒山,古老的巨松林間。
將東西遞了過去,路小藝眼中水波粼粼,那蒙面武者卻說道:“光有血玉靈芝,也還差另外兩味靈藥,路家的丹藥依舊無法煉成,所以路姑娘你也不用太傷心了,這等寶貝還是送與更有能力享用它的人才是,何況你們路家就算集齊了藥材,又上哪裡去請得動六品丹師?”
路小藝委屈的撇過頭,她沒有絲毫反抗的實力和勇氣,但她可以選擇沉默。
蒙面武者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麼,吩咐一人抱起玉盒查探了幾眼,確認無誤後退開了一些距離,但他們似乎並沒有立刻離開的打算。
“今日我本不打算做的太絕,你們要怪就去怪蘇晨吧!”蒙面武者一揮手,三名天武境一重的下屬便躍了出去,手上殺招赫然凝出,朝着車隊轟去,就連路小藝他們也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
“怪我?”蘇晨默默唸叨,他已經徹底懵了,在那些人表現出了強大的實力後,他就已經打了退堂鼓,任由對方當着他的面殺人、脅迫他正在追求的女子,他都沒有做出絲毫反應,直到此刻,他也沒有想起,正是因爲他脫口而出,猜測對方是中州城裡某一家的人。
很不巧,他猜哪裡不好,偏偏一下就猜了個*不離十,這纔有了後面那人近乎默認的對話,他在最後當然得殺人滅口了。
“保護小姐,和他們拼了!”那之前在葉心身旁驅車的武者,忽然顫聲喊了起來。
雖明知不敵,可她的護衛們也足夠理智,對方明顯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人,那麼就算他們棄主而逃也是無濟於事。不管是否真心,還不如高喝一聲,拉攏所有人團結起來,尋個藉口或者動力,爲自己拼命的同時也權當是爲路小藝盡忠了。
主僕皆是人,命只有一條,面對死亡,任何選擇都無可厚非,區別不過是好聽與難聽。
但他們的選擇是好聽的,讓路小藝蒼白的臉色恢復了一絲活力:“好,我們跟這藏頭露尾的賊子拼了,我就不信我們這麼多人,連他們一個都殺不了!”
路小藝坐在坐騎上,從跨旁抽出雪亮的細劍,速度絲毫不落他人,迎着三名蒙面人衝了上去。她的確是這些人的主心骨,此刻嬌柔之態也被強迫着化爲了冷漠和嗜殺,二十來名地武境護衛,在她的引領之下,看上去倒的確像是把那三人給團團圍在了中間。
很快,那三人搶先出手,面對那人緊張忐忑,猶豫不決,始終不敢先衝他們發招的包圍者,他們的目光裡只有滿滿的不屑和戲謔。
頃刻,便有鮮血濺灑,也不知是何人傷在了何處。那戰圈已經被塵土瀰漫得模糊了起來,而戰場的外邊有兩雙眼睛,正懷着截然相反的心情灌注着。
“你覺得不插手,我就會放過你了嗎?”領頭的蒙面武者,笑着問向身側的蘇晨。
蘇晨身軀一顫,好似纔回過神來一般,他蘇家的名頭,在此人眼中似乎完全沒有震懾力,反而成了這殺身之禍的罪魁禍首,他瞬間亂了分寸。
不過與這男子拼上片刻,獨自逃走的話,他還是有一些把握的,於是壯着膽說道:“你如果敢傷小藝妹妹一根頭髮,待我回到家中,定會讓人翻遍整個中州,也要將你找出來碎屍萬段。”
“呃,你的意識是,要丟下她自己先跑了嗎?”蒙面武者一語中的,點中要害,嗤笑道:“看得出你挺喜歡她,不過你這麼膽小窩囊,似乎配不上她啊!”
“哼,我蘇晨雖然修爲不如你,但我蘇家的武技之強,豈是浪得虛名,你若執意要與我糾纏的話,那我也只能盡力和你一拼了!”對方說在了點上,等同直接斷掉了蘇晨的退路,因爲他若真的轉身就逃,即使逃脫了,那麼萬一這人放過了路小藝等其中的任何一個,只要這事傳出去,他日後還如何見人,特別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