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慘叫是從張子楓口中傳出的,作爲對手的風玉樓也徹底懵了。
“好膽,你竟敢殺我愛徒。”赫然間,便是張重陽雄渾的一掌直接劈頭蓋來,彷彿蓄勢已久,快如閃電,讓風翎雪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畢竟風翎雪不可能想到,風玉樓會大失分寸,一向拿捏穩重的他,竟會在這種情形下殺掉張子楓,是誰都不曾敢想的,所以自然不會有人蓄勢防備張重陽的出手。
風玉樓的一指勁氣刺穿了張子楓想心窩,哪怕他是涅槃境強者也很難存活了。
“這是怎麼回事?”風玉樓還傻楞在原地,這場交鋒他一直下意識的認爲是點到爲止,怎麼可能出現死傷,他也的確沒下殺手,對方的修爲可以說反隱高自己一線,打的好好的,卻毫無徵兆的眼神呆滯了一瞬,任由自己一招擊殺也沒有去防禦。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旁觀者很難理解,只有作爲對手的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剛纔有一瞬間,張子楓愣住了,就彷彿忽然睡着了,什麼都忘記了似的,連手上醞釀好的招式都頓下了。
“救人!”但是,好在有一道聲音,與風玉樓的那一指同時響起。
一道幻妙的身影也比張重陽的掌印更快。
“無恥之人,竟然爲了找藉口吞併神風門,把自己的徒弟也暗算進去了。”這道身影穩穩落在風玉樓身前,手掌輕輕遞出去一掃,就將張重陽的掌印打散於無形。
“你以爲以龍遊之氣影響張子楓,讓他不知不覺的受控,一瞬間喪命於對手的面前,真的就沒人能識破嗎?”來人正是夕月。她隨着葉心一喝出口,終於可以登場了。
只是在場沒什麼人能立刻認出她來,唯有剛好看着她側臉的風翎雪眉心微縮。震驚漸生。
“涅槃境三重?”張重陽一怔,不過看清了夕月的修爲後也沒有太過慌張。只是涅槃境三重的話,他自己都能應付,況且還有深藏不露的雲鏡在。
“難怪翎雪門主有此底氣,原來是一早就請了幫手,既然鐵了心拒絕這門婚事,又何必浪費時間拖延了我們大半日,莫非是在部署什麼,想要將我們……以及帶來的寶貝盡數留下?”張重陽對愛徒的死似乎沒有太多傷心。表情上也只是故作出來的憤怒。
“哼,藏龍谷由你這樣的歹毒之人做谷主,真是令先祖蒙羞。 千千小說”夕月不屑謾罵,自知多說無益,張重陽捨得犧牲如此重要的愛徒,來獲取對神風門出手的契機,便是死也不會承認是他自己做的手腳
。
“我歹毒?你莫要血口噴人,子楓對我藏龍谷來說,那是未來的希望,是下一任谷主的不二人選。我待他如親子,你居然說是我剛纔暗中使壞故意讓他死在風玉樓手上,這根本就是貽笑大方的污衊。誰會信?”張重陽‘怒氣滔天’其實只要他自己不承認,全天下人拿他也沒辦法,已經是死無對證了。
“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清楚就行了。”夕月懶得搭理,說罷一揚手:“如果你今日敢動神風門任何一人,我保護讓你埋骨在此。”
“翎雪門主,此人是何來歷,我們好歹也是你的客人。你竟任由她如此詆譭張谷主,對張子楓的死也不打算給個交代嗎?”靈寶閣的五品丹師雍元華也站了出來。厲聲喝問,顯然已經表明了力場。他和雲鏡這些人是一夥的,之前就是,現在只是明着強調罷了。
“不錯,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神風門卻當衆擊殺張子楓,這必須給個說法,還有這個來歷不明的老女人,如此囂張跋扈,莫非也是翎雪門主授意的不成,竟敢公然威脅我等,倘若讓我查出她是什麼地方請來的援手,我雲鏡代表無極門,絕不會善罷……”
雲鏡準備放狠話,但說着說着,瞟向風翎雪的面部表情後,他立刻就愣住了。
風翎雪竟然哭了!
是的,雲鏡沒有看錯,堂堂神風門門主,竟然當着無數外門弟子和外人的面哭了,雖是無聲泣噎,但瞳孔中止不住的溼潤,絕對是發自真心的悲慟。
“娘……是你嗎!”風翎雪沒有理會任何人的質問和逼迫,自顧自的邁着步子,含着顫抖的聲音走向了夕月的正面,一個娘字出口,讓雲鏡等人也是驚開了嘴巴。
聽到這聲呼喚,夕月渾身一震,雖然早有預料,和女兒見面的那一刻會很激動,可還是低估了三百年思念沉重的分量,她差點就忍不住衝過去抱起女兒大哭一場。
可是敵人還虎視眈眈的看着,她現在不能表現出軟弱的一面來。
這場久別的重逢,在敵人的陰謀前,沒有敘舊的時間,唯有默默相視、打轉的淚珠。
“翎雪,你受苦了,我不是個好母親。”夕月深吸一口氣:“既然我回來了,一切風雨就由我來替你遮擋吧,不求你原諒,權當我償還一點心中的愧疚吧!”
“風翎雪不是孤兒嗎,怎麼冒出來一個娘?”雍元華在那邊嘀咕了一聲,很是不解的看向曹世雄,這二人相對來說要年輕許多,不過是六十歲左右,根本認不出夕月。
“你是夕月仙子,上一代神風門門主,風翎雪的義母!”張重陽倒是對神風門的事更有研究,終於確認了來人的身份,震驚出口。
夕月並沒有婚嫁過,所以風翎雪只是收養的接班人。
“傳聞你三百多年前爲了夏長天,丟棄神風門不顧,一去便音訊全無,想不到今日竟會重返,太匪夷所思了。”張重陽也只是和風翎雪一輩的人,對於年長他幾百歲的夕月本能的起了畏懼。
“什麼,此人是夕月仙子,三百多年前,名震天下的絕代散修,涅槃境八重修爲,三大宗門都爭相拉攏過,她竟然是從神風門自行脫離出去的,還是上一代門主?”靈寶閣的兩位也震驚了
。
“看來,還是有不少人記得我嘛。”夕月苦笑一聲;“正是本人,僅此我母女重聚,不想惹太多血腥,諸位若是肯給我一點面子的話,就此離去吧,日後最好不要再打神風門的主意了。”
“哼,雖然我不知道前輩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此刻你只有涅槃境三重修爲,還以爲自己是當年聖境之下無敵的存在嗎?”張重陽聽聞夕月要他們灰溜溜的滾蛋,立刻不願意了:“晚輩不才,但我愛徒橫死神風門,您一句話我就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話,以後藏龍谷還怎麼立足。”
“我管你怎麼立足,若不是看在徐老的面子上,你以爲我會和你廢話嗎?”夕月眼中閃過殺意,繼而輕聲問道:“徐老與我三百年的交情,我倒是很好奇,這次你打我神風門的主意,他可知否?”
“什麼徐老?胡言亂語什麼?”張重陽疑惑的蹙眉問道。
“你不知道?”夕月也心中微怔:“便是你藏龍谷和我輩分相當,三百零八年前進入碎雪沼澤尋找神水的那位,算起來還是上一代谷主的師兄吧!”
“什麼,他老人家還活着?”張重陽的雙眼驟然瞪大,似乎一點都不知情,完全不似裝的。
“他出碎雪沼澤後不是直接回藏龍谷了嗎?怎麼,你藏龍谷換地方了,他迷路了不成?”夕月不解反問,徐老就算修爲跌落,也是涅槃境強者,天底下沒多少人能奈何,不可能半路出意外的。
“這是怎麼回事?”張重陽卻驚訝的望向了雲鏡:“雲鏡先生,之前你倉促催我啓程,是否知道什麼,故意讓我錯過了和徐老碰面的機會?”
“張谷主這是什麼話!”雲鏡答了一聲,隨即改爲傳音:“稍安勿躁,我無極門的確知道夕月和徐老活着走出碎雪沼澤的消息,所以在中途就派人將徐老請到無極門做客去了,故意讓他耽擱了回去的時間,不然你試想一下,徐老迴歸,你這谷主的位置還保得住嗎,神風門提親一事還能進行嗎?這你你和我們之間的大事,豈能讓不相干的人破壞。”
張重陽狠狠的震動着心思,良久才反應過來:“雲鏡先生是說,徐老和夕月的交情匪淺,一旦讓他掌控了藏龍谷的大權,定然不會再和無極門合作,我們吞併神風門的計劃也就……”
“不錯,其中利害你應該知曉吧,我無極門的秘密也想你坦露了不少,是選擇我們,還是選擇徐老,你應該懂得輕重。”雲鏡這一句傳音中暗帶了一絲威脅的口吻。
張重陽卻絲毫不介意:“哈哈,雲鏡先生多慮了,我張某人既然做了谷主,又怎麼會甘心將位置讓給一個失蹤幾百年的老傢伙,況且這已經不是他的時代了,無極門的強大他絕對想象不到,藏龍谷只有跟着無極門,纔能有未來。”
他這是做出了選擇,更是補充了一句:“若是徐老真會成爲我們的障礙,還請雲鏡先生代爲……”
他的意思自然是除掉,讓無極門的人動手,總比自己弒祖要好。
“我也沒料到夕月會這麼快回到神風門,還以爲會留在中州,所以本想趁着她回來之前拿下神風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不過現在也沒有退路了,你就着張子楓的死,咬着不放吧,憑這一點我們就能光明正大的發難了,夕月不足爲患,交給我便是。”雲鏡一咬牙,狠心閃過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