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握着酒杯的手頓住，緘默了會才眯起眼道：“我的妻子。”
齊遠銘想起昨天收到的離婚協議書，上面溫卉兩個字整齊工整，看得出來她落筆的時候絲毫未猶豫，神情又是一暗，隨即又覺得可笑，他需要被離婚？開玩笑。
季宗收起那薄薄的兩張紙，接了個電話似乎有事要去處理，他站起身對沙發裡的男人說：“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我先走了。”
邁出去的步子又返回來，輕佻地看他，“看你這一臉慾求不滿的樣，要不要給你叫兩個妞進來啊？”
“滾！”
季宗可不敢再惹這頭老虎，他走後包廂重新安靜下來，齊遠銘的視線落在前頭的屏幕上，他調大音量，手指劃出一個歌曲名，又坐回原來的位置，酒都被季宗喝光了，他又讓人送幾瓶酒進來。
女服務員送進來的時候見到沙發上倚着一個男人，他穿着淺灰色的條紋襯衫，簡單的黑色西褲，身形高挑沙發都不夠他伸腿，把酒放在桌上，“先生，請慢用。”
她擡臉看着齊遠銘往她空空的盤子放下鈔票，被男人這張出類拔萃的臉驚豔到，紅着臉說謝謝便退了出去。
齊遠銘品着杯中的酒，點燃第四支菸，耳畔飄來的歌聲壓抑沙啞，男人眸裡的暗色越來越沉。
你勸我滅了心中的火
我還能怎麼做
怎麼做都是錯
如果要我，把心對你解剖
只要改變這結果
齊遠銘闔上黑眸，擡起食指揉揉眉心，巨大的LED屏幕上的歌詞被放大了數倍，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進他的心底，心頭越發煩躁，猛然灌進一杯酒下肚，滾燙的液體流進他的身體，他才察覺到血液涌入暖流。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又斟滿了一杯烈酒，豪邁地仰頭飲盡，高大健碩的身軀站了起來，齊遠銘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伸手揉着太陽穴，拿過手機找出司機的號碼，他這副樣子不能開車，會出事。
來的不是司機是林誠，他把齊遠銘扶進車裡，啓動車
子他從後視鏡看了一眼，他正閉目眼神，回到別墅夜色已深。
林誠把齊遠銘放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對林嬸吩咐道，“少爺喝了不少酒，去煮碗醒酒湯過來。”
林嬸點點頭，一進門就聞到少爺滿身的酒味，這是得喝多少酒？
齊遠銘以往也經常應酬，何況他酒量很好，一般人喝不過他，但像今天這樣醉到不省人事極少，記憶裡只有兩次。
正常情況下齊遠銘並不允許自己喝酒喝醉，他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林嬸端來醒酒湯餵給他喝下，齊遠銘解開領帶喝得很急促，很渴很渴，感覺喉嚨裡有團火在燃燒。
林嬸察言觀色能力極強，少爺看來心情很不好，拿開碗後問：“少爺，要不要再給你倒杯茶潤潤口。”
他俊臉微垂，“好。”
齊遠銘雙手壓在沙發邊沿，腦袋依然有點暈，但意識已經恢復清楚，接過林嬸遞過來的茶潤喉，“林嬸，幾點了？”
“十一點多了，少爺，你上樓休息吧。”
“嗯。”
齊遠銘邁着虛浮的步伐上樓，經過溫卉住的那間房間，他止住步子，神色極其複雜地看着那個方向。
按在樓梯扶手處的手掌青筋浮現，他折回走過去推開那道門，打開燈光小房間立刻亮如白晝，他掃過房間裡的每一處，目光精準落向小小的衣櫥，只是單格。
一小排衣服被整齊地列在中央，寥寥無幾，她的衣服都放在樓下，哪怕後來一直睡在三樓，但這些衣服都沒有被她帶上去，每次要穿就來這裡拿。
原來，他的空間從未接納過他，她也一直站在防線裡從未越界。
涇渭分明，一切不過都是假象！
齊遠銘喊來林嬸，“這裡的東西不要動。”
林嬸楞了楞才問，“需要按時打掃嗎？”
“要。”
他不要這個房間有灰塵！
男人轉身上三樓，合上臥室門，他解開襯衫先去洗澡，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酒氣散去大半才停止淋刷。
臥室的燈一向是昏黃
色調，他喜歡休息的地方光線暗沉，拿起煙盒，他又想抽菸了，淡淡的煙霧中男人的五官被蒙上層層陰影。
齊遠銘偏過視線，落在地上一處狼藉，纔想起這是氣極他摔的，傭人打掃一般都需要他的同意才能進入臥室，他今天一整天都沒回來，所以臥室還沒被人進來過。
幸好，沒人發現他發脾氣這件事，尤其是他的怒火來得莫名其妙。
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幾個小瓶子，厚厚的玻璃外表經住了暴力沒有被摔壞，擺回原來的位置，他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覺得空空的梳妝檯不太好看。
但他完全可以重新買新的過來置放，偏偏要用這些已經變得有瑕疵的東西。
他躺在牀中央，被褥中是那個女人淡淡的香味，熟悉又好聞，齊遠銘蹙起劍眉，手機響起，他拿過來一看，敢這麼晚打擾他睡覺的人不多。
“哥，骨髓找到了，雖然匹配但手術還是有風險，哈倫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誰都不敢百分百肯定手術一旦會成功，但不做手術蘇漫卻是必死無疑，一半危險一半機會，很難決定。
見齊遠銘沉默，周易疑惑問道，“爲什麼不找高盛凱？”
男人眼眸眯了眯，“凱子的專長是外科，用他？我還不敢冒這個險。”
“那要做手術嗎？”
齊遠銘思考了片刻，“跟哈倫定下手術日期吧。”
不能再拖了，好與壞都需要一個結果。
夜空中月光皎潔落在地上，投出一片片黑影，他翻身下牀，到門口大喊林嬸上來。
林嬸着急地上樓，來到他跟前，問：“少爺，怎麼了？”
齊遠銘站在門口，長指一指，指向大牀的位置，“把這張牀換掉！”
林嬸納悶，“少爺，現在就換？”
“現在！”
周易的電話讓他清醒過來，那張牀上面滿滿都是她的味道，他如何能安心入睡？又如何對得起還在跟病痛抗爭的蘇漫？
林嬸點點頭，她覺得少爺今晚的行爲舉動奇怪極了，無法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