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Miss梅,眼裡想表達的東西不言而喻,Miss梅會意,開始低頭專注動手。
齊遠銘何嘗不想要兒子,整個家裡都在盼望這個孩子出生,三爺爺成天絮絮叨叨說三歲就要教他寫毛筆字,七歲就要讓他習武,18歲要他去從軍,之後孩子要從政還是從商都隨他。
還未出世的孩子,他的人生就已經被規劃好了,他自己心裡也有一套對孩子的教育方式,男孩子不能太嬌氣,所以他贊同三爺爺的想法,要習武從軍,將來要接手齊家的事業。
他的兒子啊,他羨慕那些出門帶着老婆孩子的男人,總覺得他們很有面子,特別幸福,孩子能妥妥生下來,那纔是妻兒雙全,可如今……跟溫卉相比,這麼難的抉擇,他的心裡何嘗好受?
時間一點一滴在過去,手術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他對Miss梅是很有信心的,高盛凱曾說過,她被稱爲非洲的天使,作爲白種人,但她並沒有歧視黑種人,盡心盡力做好一個醫生的本分,並非浪得虛名,她有能跟死神抗衡的能力。
溫卉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睜開眼看着他,還是那張俊美如斯的臉,可眼角猩紅,髮絲凌亂,他從來都不會以這種狼狽姿勢出現的,似乎每一次這樣,都是因爲她。
剛結婚那會,齊遠銘是用了手段,對不起過她,可後來呢?他其實對她很好,包容、耐心、寵愛,幾乎能給她都給了她,毫無保留。
她能擁有他的愛,該怎麼形容呢?幸福,又不止,是滿足,此生很滿足有這樣一個好男人愛着她,全心全意愛着她,溫卉忽然很想哭,眼淚來得猝不及防,不是因爲很疼。
或許是知道他一直就在身邊,所以很疼的時候,不想哭的,齊遠銘會保護她,就在身邊,這個認知令她撐到了現在。
一陣宮縮,溫卉疼得五官都皺起來。
“卉寶,是不是很疼?是不是?”
齊遠銘的在乎到了什麼
程度?連他都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多麼慌張,多麼難受,只是知道她疼了,疼得都哭了,要怎麼辦?他不知道要止住她的疼?
“輕點,你們都輕點!”
溫卉捏了捏他的手,眼睛看着他猩紅的瞳孔,腹部上傳來陣陣痛感,生不如死的感覺,猛然繃緊身子,她開口的聲音支離破碎,“老公,答應我……不要放棄我們孩子……盡……”
他不忍心她斷斷續續講話,繼續幫她想說的話講出來,“我答應你,我會盡力保住我們的孩子,我不會不要他的,我那麼愛他,想要他出生,我不會放棄他的。”
“可醫生說……”
“醫生也會盡力的,你跟孩子我都要,你們都要平平安安,知道嗎?”
他對着聚精會神的Miss梅說,“Miss梅,我要大人孩子!缺一不可!”
似乎有種強悍的力量在拉扯着他,沒有人能把老婆孩子從他身邊再次帶走,誰都不可以!死神都不可以!
溫卉悶哼出聲,感覺肚子有刀子在割她肉,手指攥得發白,死死咬着嘴脣。
他問:“爲什麼不用麻醉?”
醫生解釋,“產婦跟孩子都很危險,尤其是產婦,大量出血,如果用麻醉,她徹底昏厥過去那就不好了。”
“卉寶,你聽話,你乖乖的把寶寶生下來……忍一忍就好。”
女人咬緊牙關的樣子讓他不忍心再去看,彷彿跟她感同身受一樣,不僅痛在她身上,也痛在他自己的心裡。
“啊……”猛地一股劇烈的痛感朝她襲來,溫卉沒有辦法抑制嗓子,忍不住慘叫大喊。
護士一邊觀察着腹部的情況,一邊對着產婦說:“準媽媽,你再堅持一下子。”
齊遠銘握着她的小手能感受到她猛然的用力,指甲掐着他厚實的大掌肉,她像是跳進一個湯鍋裡,水深火熱,掙脫不了,刀子一次又一次地在割着她的肉,真的好疼啊,上一次生女兒的時候,好像沒有這麼疼,爲什麼這次
那麼疼,她就要受不了。
“啊……我好痛……肚子好痛!”
溫卉被折磨得想要起身來,護士想要按住她,齊遠銘比護士更快,一點都粗魯的動作,看似沒怎麼用力,可她卻不得不重新躺回在牀上。
男人幫她細心擦汗,可他的手指不斷地抖着,齊遠銘自認這一生並不和善,雙手是染上很多鮮血的,仁慈善良在他這裡是沒有的,曾在手裡結束的生命不少。
那個時候的他冷血,視人命如草芥,但現在當他看見那那些紅色的東西,手術刀,鑷子,剪刀,統統都是紅色的,他開始怕了,從不信鬼神的他,開始害怕有報應這一種說法,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發抖,恐懼從腳底涌上心頭!
他的心被人狠狠用力一抽,他再能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又如何?
救不了他的妻子,老婆孩子在生死邊緣掙扎,他卻無能爲力,能做的只有陪伴在她身邊,安慰她,可天知道,他的心裡更加沒有底氣,他告訴她會沒事的,可他自己卻怕得不行!
手術室外,林秀慧醒了過來,第一時間讓林誠送她過來這邊,看到兒子的朋友站在那裡,面色看不出究竟,上前問道:“孩子,小卉怎麼樣了?”
季宗也不知道里面的情況,但能讓齊遠銘發瘋,想必不容樂觀,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還在手術。”
想了下又說:“阿姨,溫卉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擔心,先照顧好自己。”
林秀慧此刻哪裡能聽進去他講的話,不擔心?怎麼可能,在車上的時候,溫卉的羊水就破了,那是要生了的前兆,又耽誤了那麼久,現在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頭轉過來轉過去尋找,“阿銘呢?”怎麼兒子不見了,溫卉生孩子那麼大的事,他怎麼不在這裡?不可能!
看向林誠,他也不知道,來到醫院後,他就寸步不離守着夫人,剛纔也是一起過來的。
季宗看了一眼手術室的門,眉宇之間也有擔憂,“他在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