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將煙扔在地上，白色皮鞋踩熄掉菸頭，他忙得不可教，卻又收到消息，他哥出院回去了別墅，給他氣得，這會沒什麼好臉色，“你覺得你把整個公司鬧得天翻地覆的，他能好到哪裡去？”
這話聽起來雖然不客氣，但溫卉卻沒什麼表情。
“嫂子，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了。”
聞言，溫卉猛然擡起頭來看着他，心中早已經有所猜測，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她心裡有些悶熱。
周易掃了一眼溫卉紅腫的眼睛，以及很蒼白的臉色，隨後拿出一份文件，“簽名吧，這是他讓我拿給你。”
想了下又說，“對了，我哥還說這東西是你花費了不少力氣纔得到的，讓我恭喜你。”
這話傷人，但周易還是原封不動把齊遠銘的話帶到，溫卉顫顫地伸手去接，拿過來一看，上面他的簽名蒼勁有力，筆跡似乎要穿透紙張，好半天她才動了動嘴角，“他還有說了其他什麼話嗎？”
周易的眼睛在周圍的環境裡轉了轉，似乎是想給自己一個過渡期，他自己以前分手，都挺簡單的，給錢就打發了，沒這麼嚴重過。
“我哥還說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得到了想要看到的結果，這輩子最好老死不相往來，以後見面也不要再打招呼，當然你們還能碰面的機會幾乎爲零。”
一抹心痛爬上她的心頭，溫卉接過周易遞過來的黑色筆，筆仿若有千斤重，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了，連簽名的地方都快找不到。
從來沒有覺得她的姓名如此難寫，十七個筆畫彷彿用盡她一生的力氣一樣。 周易把她的哀傷神色都收於眼底，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他暗自嘆了口氣，收起文件打開車門後，頓住，“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我哥想要好好守護一生的女人，可是你知道嗎？你把你們的未來都毀了，一不小心也會毀了他的！”
溫卉好像被人定住了般杵在原地，眼淚
似掉線珠子滴在那種薄薄紙上，被捏得鄒巴巴的紙張，她真的很想把它撕掉，可是撕掉了又如何？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這次是徹徹底底真真正正離婚了。
那個她不珍惜的身份位置，已經沒有了。
一紙離婚書是她一直挖空心思想要得到，如今到了她手裡卻猶如滾燙山芋一樣，讓她恨不得扔掉。
周易把方向盤打了個彎，停到路邊，一隻手隨意搭在車窗上，接起還在響着的手機，“哥，你這時間還真的掐得挺準的，我這才完事。”
“把資料一起拿過去辦了吧，我不想再耽擱。”
齊遠銘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這麼快？”
周易有種預感他這是要快刀斬亂麻，斬斷一切可能。
“少羅嗦，按照我說的去做。”
周易啓動車子，“我這就去辦，不過哥，我剛剛看到她臉色很不好。”
周易的欲言又止齊遠銘不是不懂，只是如今她已經不在他的思考範圍內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我不希望以後還從你的嘴裡聽到她。”
周易還來不及反應，齊遠銘已經掐斷電話，絲毫不給他再開口的機會，恐怕這次是玩真的。
溫卉心中亂成一團糟，站在原地，在風中凌亂了許久才挪動僵硬的身體，走向另一邊，天空忽然下起了毛毛細雨，她擡頭望了一眼沉浸在一片陰濛濛中的天空。
每個從她身邊經過的人都像是趕着去某個地方那般匆忙，只有她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忽然一聲碰撞她跌倒在地上，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勁，兩天沒吃飯了，她哪來的力氣，氣惱地捶着地面，下雨路上行人根本就無瑕搭理到她，自顧自地躲雨。
一雙閃亮奢華的水晶鞋映入眼簾，溫卉慢慢擡起眼，見到熟悉的臉，令她想要奔潰大哭。
秦媛撐着一把花紋摺疊傘，慢慢靠近她，才能雨簾看清她的五官，睜大眼睛，在她即將倒下去的
最後一刻驚呼出聲：“溫卉！”
一個多小時後，秦媛從手提袋裡拿出幾張面巾紙，擦了擦身上的水印，側目看着躺在病牀上白得跟一張紙的女人。
輕輕地嘆了口氣，“怎麼每次都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差點連命都沒了。”
她不習慣身上黏糊糊的，打了電話讓人送了一套衣服過來，很快她換上了乾淨的衣服，看了下時間，溫卉需要人守着，她還不能離開。
便在一旁的空着的牀位坐着，等到吊瓶裡面的營養液快滴完時，溫卉才清醒過來。
秦媛倒了一杯溫水，扶着她坐起來喝完，溫卉的意識一點一點恢復，開口的聲音很沙啞：“媛姐，對不起又麻煩你了。”
秦媛把杯子放在一邊，像是很快瞪了她一眼，“你喊我一聲姐就別跟我見外說什麼麻不麻煩的話，說說吧，你怎麼又把自己弄得那麼慘，上次在京都來不得問你，我記得你兩年前說過不會再回來的。”
溫卉兩年前離開的時候給秦媛打過電話，那個時候她曾以爲自己可以在那場愛情遊戲裡面全身而退，即使是她帶着狼藉的心逃離國外，一度天真的以爲那些時光跟情愫都可以很好地被壓在心裡深處。
回來見到那人，溫卉就知道她錯了，不過是自欺欺人卻又不肯承認，這種心情大概就像是一個殘疾人不肯承認自己殘廢了一樣。
她從未放下過他，哪怕曾經被傷的遍體鱗傷，轉瞬間又忍不住對他動心了，一味偏執自己不再愛他，最後只能是黃粱夢一場！
“你這樣跟齊遠銘有關係？”
不是問句而是確定，秦媛很清楚。
溫卉的眼睛在四周的白色牆壁上飄來飄去，最後落在那個已經空着的杯子上，她發現自己還是有點渴，“媛姐，我現在才能明白你當年說的話，愛情是把雙刃劍，一方面讓我幸福快樂，另一方面卻讓我痛不欲生。”
愛上齊遠銘就像是一出悲劇，開始的快樂很少，結局的痛苦太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