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卉擡頭看到吊頂那盞琉璃燈，想起別墅裡也有這樣一盞燈，一模一樣，“好，我知道了。”
垂下手臂，她盯着地面看了許久，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纔去浴室洗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化了淡妝，塗了脣膏，平時幾乎不用的化妝品都派上了用場，將憔悴的皮膚遮住在粉餅下。
又去藥店買了一大堆感冒藥吃下去，還灌了幾杯水，感覺到自己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很好後纔去醫院的，她的脆弱不能再讓那人瞧見。
醫院頂級病房，蘇漫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知道齊遠銘住院，一進去，齊遠銘就劈頭蓋臉給了她一句，“你出去。”
蘇漫起先並不惱，十分有耐心對他說：“阿銘，你都這樣了，之前都是你在照顧我，這次讓我來照顧你。”
齊遠銘才手術後沒多久，其實沒什麼力氣說話，但他永遠都是那副剛毅的面孔，“蘇漫！你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蘇漫瞥見他的臉色不好，猶豫着要開不開口，“那天在書房……”
齊遠銘眯起眼前看着眼前的女人，其實他一看到蘇漫就會想起，那天書房的情景，他主動打給蘇漫，讓她過來，蘇漫在他身下連緊張都呼吸起來，畢竟上一次是在青澀的年代，後來齊遠銘一直顧忌她的身體，沒有碰她。
忽然把她喊過來，一見面就是這樣，蘇漫起先在心裡竊喜，很快又冷下去，齊遠銘確實抱着一定要做的想法去對待蘇漫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看到蘇漫那副欲拒還迎的嬌羞樣，他就想到那個女人，溫卉從來都是冷冰冰的，幾次在牀上，他甚至一度調笑她是不是性冷淡，可那副瘦巴巴的嬌軀卻十分吸引他。
齊遠銘仔細想想，身體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他下意識裡就不想碰蘇漫，面對溫卉時他卻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慾望。
那個女人一點也不性感，一點也不豐盈，唯獨他卻深
陷在其中。
齊遠銘後來做不下去，他對蘇漫根本就沒有興趣，只是他沒有真正去面對這件事，這幾年一直將這個的想法壓在心裡頭，不肯直視，蘇漫哭着質問他，他沉默，後來溫卉進來，蘇漫又不得不裝作情事過後的模樣，她就是要看到溫卉慘痛不已的樣子，溫卉越痛苦，她就越快樂。
“小漫，關於你的病，醫生說只要你肯配合醫療方案，定時去醫院檢查，復發的機率很小。”
才說了幾句話，他就喘氣，“其實你知道，我跟你已經走到了盡頭，你救過我，也跟過我，現在應該去找個好的人家嫁了，再跟着我也不會有結果。”
他從一開始就娶不了蘇漫，不僅是因爲她私生女的身份，她的病也是一個潛伏的危險，齊家是不可能同意她進門的，所以他當初纔會娶溫卉。
溫均國把她養得很好，身世教養，性格外貌，爲人處事各方面都很適合做太太，她看起來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她不愛他。
蘇漫看着他，死死咬着脣，“我不想聽，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你了，這輩子我都認定你，不管你會變成什麼樣，我都愛你啊，我已經無名無份跟了你那麼多年了啊。”
她越想心裡就越不平衡，嘶吼出聲，“你說，你是不是愛上溫卉了，你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很不一樣，她勾引你，因爲她長得漂亮對不對？我知道，你一定是愛上她了，不然不會想要跟我分手！”
蘇漫依然自以爲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你知道的，我有多愛你，當年你跟我在一起，還同時跟一個校花走得很近，我說過你什麼嗎？我知道你愛玩，玩到累了，就會回到我身邊的。”
齊遠銘轉過目光，見到她失控，蹙眉，意料之中，蘇漫是他名義上的女朋友，所有人的知道，或許就是這種根深蒂固的認知一直在誤導他。
蘇漫自從醒過來後性格大變，或者說她本性就是如此，
越來越尖銳，動不動就歇斯底里，他覺得厭，盯着對面的白色牆壁，舌尖抵住牙齒，才喝過藥，滿嘴都是苦澀。
“跟她沒關係，她的影響力沒有那麼大，我也沒有愛她。”
蘇漫哭出聲，“阿銘，公司現在出了事，你心情也不好，我們不說這些，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我們各自冷靜下。”
她還想再說點什麼話，看到男人蹙緊的眉頭便噤聲，輕輕合上病房門，離開。
半個小時後，溫卉站在醫院大門口，仰頭看醫院的大字，這個位置，這個角度，多麼熟悉，她多次在這個地方徘徊，記憶並不美好。
周易知道蘇漫應該還在病房，就跑到樓下透氣，媽的，這幾天的烏雲密佈讓他心情更加鬱結，肩膀靠在雕刻白柱邊上，白色皮鞋鞋尖抵着地面，站姿並不穩，要倒不倒的樣子。
瞟到那道消瘦的靚麗身影，快速結束通話，大步走過來，看着她猶豫着要如何稱呼纔好。
溫卉也看到周易了，也許是猜到他的糾結，先他開口，“阿易，他怎麼樣了？”
周易把所有的事一股腦全倒出來，有些話他忍了很久都沒說，他哥那個悶騷的人，很多艱苦的事應該沒有對她說過，一味自己承受，他看不下去了。
“胃病是老毛病，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可以說是穿着同一條褲衩的情誼，哥留學回來承擔齊叔留下來的擔子，當時盛銘的狀況很不好，資金鍊也緊張，內部就像是被白蟻掏空的屋檐，又空又亂。”
今天是陰天，沒有太陽也沒有白雲，整個天空都是灰色的一片，“我看着哥他一步一步把盛銘扶起來，客戶都是他一個一個去找的，有時還熬上幾個通宵，隔天還是照常開會上班，很多人只看到他風光的一面，殊不知他有今時今日的高度，並不是那麼簡單，付出的代價是常人意想不到的。”
溫卉始終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聽到周易一聲嘆息，才擡起眼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