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202章 東方旭,你最好別愛上我



顯然夏雨這一巴掌真的把疏影打懵了,她愣在地上半晌沒能回過神。一雙狐媚妖嬈的眸子,此刻泛着異樣的遲滯,似有些不敢置信,又似不知該如何醞釀此刻的情感。

夏雨蹲身,慢條斯理的揪着疏影的衣襟,“對得起你?我告訴你江疏影,我太對得起你了。我還了你多少次,就算我欠你十條命,我也該還清了。我不知道洛花發現了什麼,但我知道若非事關生死,她絕不會死。殺人不過就是爲了滅口,很高興,你成功了。”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洛花不是我殺的。”疏影捂着臉,淚如雨下,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如此一來,強勢的夏雨反倒成了惡人。

“真的?”夏雨冷笑兩聲,“尋梅,把東西拿過來。”

尋梅快步上前,肩上揹着一個包裹,打開來竟是一塊靈位牌子。將靈位交給夏雨,尋梅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阿奴還攔着浮月,不許浮月靠近半步。

“疏影,你不是說你沒有殺洛花嗎?我給你機會證明。皇天后土,人在做天在看,洛花也在上頭看着。你若敢當着她的靈位磕三個頭,賭咒發誓你沒有殺她,我就信你一回。如若不然,此生不得真愛,難得善終。你敢嗎?”夏雨一聲吼,突然將靈位推倒疏影的懷裡,“你敢嗎?”

疏影面色慘白如紙,這一聲吼,驚得她手上一鬆,靈位瞬時滾落在地。她驟然推開夏雨,渾身劇顫的站起身來,死死的扶着一側的欄杆,“我沒有!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爲何要發誓?你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與我何干?我爲何要拿自己去賭咒,你當我是傻子嗎?”

“真正的傻子是我!”夏雨怒吼,“你那左手寫字是書呆子教你的,你當我不知道嗎?敢做不敢當,你特麼就是個孬種!我的命就在這裡,你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來拿,唆使葉爾瑜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爲的不就是對付我嗎?”

她扯開衣襟,露出裡頭綁着厚厚繃帶的傷處,“這一箭還你夠不夠?如果不夠,你還可以再來幾箭,你看我會不會死!會不會!”

疏影一屁股跌坐在欄杆處,身子顫抖得厲害,“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她歇斯底里的喊着,淚流滿面,表情幾近猙獰,“我說了不是我,你爲何還要咄咄逼人?如果我要害你,你怎麼可能還活着!”

“因爲我有趙老九,我有我身邊那麼多的好朋友、好兄弟,這些你都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了。”夏雨低眉望着自己的傷口,終歸還是冷靜了下來。

吼也吼過了,疼也疼夠了。

這份情誼,只能到這兒了。

“如果不是洛花被殺,這些話——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說出來。誰的命不是命,誰不是父母生父母養。你不把別人的命當命,也就別怪別人,不把你的命當命。”夏雨定定的坐在那裡,神情略顯遲滯。

“那你告訴我,我爲何要這麼做?”疏影重重的合上眸子。

“所有人都看的清楚的事情,你以爲我真的看不見嗎?從我帶着你進入睿王府,你就變了心腸。從前的你高高在上,而現在的你卻屈居在我之下,要靠着我的名義才能寄居睿王府。我不計較,不代表你不會計較。從小到大,對於你想要的東西,你都會以各種理由從我手裡拿過去。”

“你當我是傻子嗎?我不在乎,不代表我娘她們也傻,她們見過的世面難道比你少嗎?所以她們儘量不讓我靠近你。我一直以爲,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是狼也該有點心。”

“我賭了十多年,卻輸在了你的手裡。我輸了,輸的是洛花的一條命。”夏雨說的很輕,到了最後聲音哽咽得也只有自己聽得見。

疏影起身冷笑,眸色冷冽的凝着眼前的夏雨,狠狠的拭去臉上的淚,“夏雨,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可憐我嗎?我們同齡,一塊被人撿到,爲何最後守身如玉的是你,賣身賣藝賣笑的是我?我到底哪裡不如你?”

“論長相,你給我提鞋都不配。論才藝,你除了賭你還會什麼?你就是個廢物,一無是處的廢物!除了整日的騙吃騙喝,你還會做什麼呢?”

“滿大街的男人,誰不知道你就是個頑劣不堪的人。是我收容你,可憑什麼最後被人看不起的是我?不就是青樓女子嗎?我到底哪裡輸給你,那些男人對你稱兄道弟,可到了我這裡,還不是得跪在我腳下,舔我的腳趾頭?”

“你何德何能,連睿王都對你刮目相看,都對你寵愛有加。你知不知道,我看到睿王爺對你的那種眼神,我有多恨。”她撫上自己絕世的面頰,“哪個男人看到我,不是驚爲天人,何以都讓你搶了風頭?樑以儒、袁虎以至於後來的睿王,他們看你的眼神,都帶着寵溺。”

“難道我不夠好嗎?我到底哪裡不夠好?溫柔賢淑,才藝雙馨,花容玉貌,我都可以。夏雨,你身上到底有什麼,讓他們一個個的都圍着你轉!”

夏雨噙着淚,笑得悲愴而絕冷,口吻帶着懾人的嘲諷,“你想知道嗎?那我現在告訴你。你拿七分真三分假對待他們,他們也會如此對待你。因爲你善妒,多疑,自以爲是,所以在你的眼裡,所有人也都是善妒多疑甚至於自以爲是的。因爲這是你看到的世界,你所看到的只能一個個都像你自己。”

“我把他們當朋友,當兄弟。我可以兩肋插刀,你可以嗎?我能跟任何人都說實話,我拍着胸脯,敢結交這些宵小之輩,甚至於路上的乞丐。你敢嗎?你怕髒了自己的手,低了自己的身份,你從來沒在乎過,那麼現在來指責別人的不在乎,你還要臉嗎?”

疏影冷笑,“爲何以前你不在乎,現在反而在乎了呢?”

“因爲你要的東西,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在乎。你拿多拿少,只管拿。可洛花的命,我在乎。”夏雨長長吐出一口氣,將靈位抱在了懷中,“以後再也聽不到洛花,喊我一聲公子了。”

有淚,沿着臉頰緩緩而落,“今日我夏雨與江疏影,斷絃絕義,從此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多年的情義,是你親手葬送。來日被我找到證據,我必會爲洛花報仇。”

“你要殺了我嗎?”疏影切齒,眸色冷寒,“爲了一個才相識不久的奴婢,你真的要翻臉無情?”

“你弱你有理,如今倒成了我翻臉無情。這樣也好,至少我還能翻臉,你壓根忘了自己的臉往哪兒長的。到底還是贏你的,也好!”她將靈位塞進了疏影的懷中,“拿着,帶回去好好供奉,希望午夜夢迴的時候,你不會夢見洛花向你追魂鎖命。井下太冷,她死得很難看。”

夏雨冷颼颼的擡頭,就像惡靈附身一般,一雙空洞無神的眸子,直勾勾的注視着疏影,看的疏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身上好一陣寒涼。

“洛花說,她死不瞑目,你不下去陪她,她就不投胎了。你看,她就站在你身後呢!洛花,你終於來了,你要的人我把你帶來了。唉——”夏雨一聲嘆,將視線投向疏影的身後。

“夏雨你混蛋!”疏影一把丟開靈位,拎着裙襬就跑出了亭子。

夏雨站在亭子裡,默不作聲的撿起地上的靈位,繼續抱在懷中,冷然注視着疏影飛奔而去的背影。跌跌撞撞,她想着,至少這幾日,疏影都得噩夢纏身了。

疏影什麼都不怕,就怕鬼。

許是虧心事做多了,如今還殺了人。雖然嘴上死不承認,可做賊心虛,到底是欠了血債的。

浮月攙着神情恍惚的疏影,快速的離開。

亭子一側的樹後,商青鸞緩步走出,掌聲隨即響起,“好!很好!想不到聽到一出好戲。好一場斷絃絕義,好一場夏內侍怒打風塵女!”

“侯爺夫人倒是站得住!”夏雨深吸一口氣,悄無聲息的拭去臉上的淚痕,“不知有何感想?”

“我是真的沒想到,疏影的城府如此之深。更沒想到的是,世間還有如此忘恩負義之人。當然,最後沒想到的,還是疏影的死鴨子嘴硬。樁樁件件都說了個透徹,竟然還能砌詞狡辯,死活不肯承認。”商青鸞走進亭子,雲兒退到一旁。

待坐定,商青鸞笑道,“其實你可以找葉爾瑜對質,這樣的話疏影就無所遁形了。”轉而一頓,“還是說,你下不了狠手。”

“洛花的命在這裡,你覺得我會下不了手嗎?”夏雨將靈位小心翼翼的置於桌案上。

商青鸞眸色微轉,“想不到,你還有如此心思。”

“大局爲上,我不能因爲一己之私,而壞了睿王府的大局。我死不要緊,睿王爺事關天下,豈能因爲而連累。”夏雨起身,背對着商青鸞,負手而立。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像極了趙朔。

也是在這一刻,她忽然明白,趙朔爲何總喜歡眺望天際。

看得遠一些,心胸就能寬廣一些。

這世上有些人,註定是爲天下而來。

商青鸞眯着眸子去看夏雨,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像女子,這般姿態倒生出幾分男兒之態。不矯揉造作,也不附庸風雅,這世上還有如此精靈。

陽光從外頭落下,稀稀落落的撒在夏雨身上。她定定的遙望遠方,默然不語。

商青鸞想着,此刻的夏雨,心裡應該是悲憤交加的。

疏影,幾乎就是一種愛與恨的集合體。從小到大的情義,說斷就斷了,換做是誰都會有些難以承受。可她方纔也聽到了,夏雨細數的樁樁件件,都是要命的事情。

如此這般,夏雨竟然也忍了,可見——這女子是有些肚量的。

指尖,輕柔的拂過被生生掰斷的琴絃,商青鸞笑道,“你今日讓我看這一出好戲,不知是何用意?只是爲了告訴我,小心疏影嗎?”

“我想與你合作。”夏雨沒有轉身,聲音極盡涼薄,“我要她的殺人證據,而你大概只想穩固侯府吧?有疏影在,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對於男人,她有的是手腕。換句話說,她自身就是一把利器,一把足以對付男人的利器。”

“沒錯。”商青鸞點頭,“她確實佔盡天時地利,她有絕世的美貌,驚人的才藝,侯爺的寵愛。她唯一輸給我的,就是出身還有郡主離開時定下的規矩。”

夏雨點了頭,這才轉身,“這麼說,夫人願意?”

“捉拿兇手本是衙門的職責,與我無關。不過——我喜歡你的性子,真實、踏實。誰跟我耍心眼,我就讓誰栽跟頭。”商青鸞起身走到她身邊,“你手沒事吧?”

“沒事。”夏雨輕嘆,“該知道的一些事,你也都知道了,想來也該瞭解到她是什麼樣的人。以後對你有好處,不會讓你着了她的道。我不想她再害無辜的人,不過以她的心狠手辣,你這個夫人之位,怕是做不長久的。”

商青鸞一笑,美麗的眸子斜睨夏雨一眼,“你只知她心狠手辣,爲何沒想過,我也是心狠手辣之人?郡主能讓我一人留在侯府,你覺得她會放個軟釘子在府內,任由疏影爲所欲爲?”

夏雨輕笑兩聲,“我相信郡主。”

“郡主也信你。”商青鸞道。

夏雨微怔,有些不解的望着商青鸞。

商青鸞眸色微轉,“我如今拿着疏影的把柄,也知曉了她的處事方式,以後對付她更是易如反掌。到底這是鎮遠侯府,還輪不到她這個侯府小妾瞎折騰。至於我這個侯府夫人,你只管放心,郡主有命,謝家不可休妻。”

“不可休妻不代表沒有平妻,也不代表不會喪妻。”夏雨望着她。

商青鸞點頭,“那就走着瞧!我已經見識過她的手段,黑白顛倒,能言善辯。那嬌滴滴的樣子,換做我是男人,我也會吃這一套。”

夏雨笑道,“換做我是男人,我會把她鎖起來,最好是金屋藏嬌。”

“金屋藏嬌的,都沒有好下場。”商青鸞笑答,轉身離開,“好了,戲看完了,話也說完了。大家各回各家,各顯神通吧!”

“哎!”夏雨喚了一聲,“你小心點,她會不折手段的。”

商青鸞轉身,笑得明媚燦爛,“其實我們年紀相仿,你可以叫我青鸞。”

“大家都喚我阿雨!”夏雨報之一笑。

看一眼桌案上的靈位,商青鸞眸色微暖,“阿雨,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夏雨蹙眉,卻聽得商青鸞繼續笑道,“我三朝回門的時候故意拖延,明日我準備回孃家。朝廷力量容易引起懷疑,可你不是出身江湖嗎?”

夏雨點了頭,“我明白了。”

“合作愉快!”商青鸞快步離開。

合作愉快!

是的,會非常愉快的!

對付女人,就該女人出馬。

朝廷是男人的,後院是女人的。

分工合作,才能無往不利。

尋梅與阿奴上前,夏雨正溫柔的用袖口拭去洛花靈位上的灰塵。二人輕嘆一聲,尋梅道,“少主,洛花在天有靈,知道少主鍥而不捨的爲她報仇,她也會死得瞑目。”

“我不會放棄。”夏雨抱起靈位,小心翼翼的放入包袱內,“洛花不能白死,疏影也不能逍遙法外。一命償一命,血債血償。”

想了想,夏雨道,“我想去一趟少傅府。”

“公子,回府吧!”阿奴道。

夏雨眉頭微挑,“少傅府出事了?”

阿奴搖頭,“沒有。”

“那爲何不能去?”夏雨不是傻子,阿奴很少說話,但——說的都是實話,撒謊都不會,“你說謊的時候,會捏緊自己的衣袖,你當我不知道嗎?”

阿奴一怔,隨即鬆開了自己的衣袖,面色窘迫。她這個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連睿王爺都不知道,沒想到夏雨竟然——夏雨混跡賭場,這眼耳口鼻自然要對周圍的一切觀察入微。

“說吧!”夏雨緩步走出了亭子,“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是我承受不起的?”

“說吧!”尋梅道。

阿奴猶豫了一下,垂眸低語,“樑少傅已經出京,並不在府中。”

“去哪了?”夏雨問。

阿奴道,“去代州府,奉皇上密令,查察花滿樓一案。公子放心,皇上讓內侍李大人跟着,不會有事的。”

“代州?”夏雨眉頭微皺,“什麼時候走的?”

“使團出京那一天,少傅大人就已經跟着走了。沒有驚動任何人,所以——”阿奴瞧了夏雨一眼,“公子還是別去了。”

“相宜也跟着?”夏雨問。

阿奴搖頭,“不知道。”

“先去看看情況。”不知爲何,夏雨總覺得有些心慌。樑以儒早前被花滿樓下了藥,花滿樓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樑以儒的身份。明知身份還敢下手,顯然根本沒有把朝廷放在眼裡。這些亡命之徒,會不會——還跟着他呢?

自從樑以儒閉門謝客,百花宮的暗哨纔算撤去。

只要他忍過那幾日,迷魂散就會被自身化解。

畢竟樑以儒中毒不深,還算可救。

那一日侯府大婚,夏雨是見到樑以儒的,看那樣子雖然憔悴,可眸中精光依舊,顯然是熬過去了。

夏雨去了少傅府,相宜也不在,大抵是一道跟着去了。

“回鄉祭祖了。”門口守衛是這樣說的,府內的老老小小也都是這麼以爲的,“過幾日便會回來,等大人回來,奴才給您傳個話。”

“不用了。”夏雨搖頭,從少傅府內走出來。

樑以儒不在,她進去也沒意思。

“少主是不放心?”尋梅蹙眉,“既然有人隨行,少主還是放寬心爲是。”

“我總覺得,有些莫名的心慌。”夏雨坐在門前臺階處,略帶愁容的撓了撓後頸,“這事百花宮不便出手,畢竟事關朝廷。我去找丐幫,到時候書呆子到了代州府,能讓代州丐幫給盯着點。”

尋梅點頭,“丐幫無處不在,這個可行。”

但願一切都是夏雨庸人自擾。

她倒寧願自己白忙一場,只要樑以儒沒事,什麼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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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國公府。

東方青趴在牀沿沒有動彈,看上去好像——

婢女有些慌了,急忙放下手中的飯菜,小心翼翼的靠近牀邊,“小姐?小姐?小姐吃飯了?”輕輕推了東方青一下,東方青卻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面色慘白,雙眸緊閉。

“小姐?”婢女徹底慌了神,急忙跪身去探東方青的鼻息,“糟了,沒氣了。”若是東方青出了事,她也逃不了一死。

一轉頭,婢女剛要喊,“來——”

頸後瞬時遭受重物錘擊,婢女悶聲倒伏在地。

東方青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她已經偷偷倒掉了一日的飯菜,否則體內的軟筋散會讓她整個人疲軟無力。雖然現在餓得眼冒金星,手腳發軟,可也好過被軟筋散控制。

將手中的鎮尺丟在地上,東方青勉力起身,褪下婢女的衣裳與自己換上。深吸一口氣,她無力的走到門口,而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撐着往外走。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離開這裡。

肅國公府,她閉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越過後院的小廚房,穿過長長的迴廊,她覺得天旋地轉。可卻不願停下腳步,還在不斷的往前走。就算死,她也要死在外頭。

她不喜歡這裡,不願留在這裡苟延殘喘。

她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成日與屠戮爲伍。

遠遠的,雲官蹙眉看一眼遠去的背影,“公子就這樣放她走,若國公爺追究起來,該如何是好?”

“她若真的死了,你覺得義父不會追究嗎?”東方旭淡淡的笑着,白衣書生,溫潤如玉。直到東方青出了肅國公府的後門,東方旭才緩步走向後門。

開門出去,東方青搖搖晃晃的已經走了不少路,可惜身子太虛弱,走兩步停一停,還得扶着牆走。這樣的身子,怕也撐不了多久。

雲官不解的望着東方旭,不知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驀地,他看見東方旭的眉頭驟然蹙起,而後快速的朝着前頭走去。腳步匆匆,好似——雲官仲怔,乍見東方青已經撲在了夏雨的身上。

“救救樑——以儒!”夏雨一退後,東方青直接撲在了她的腳下。無力的撐着一口氣,抓住了夏雨的靴面,“樑以儒,有危險。速去——代州

——”

“你說什麼?樑以儒有危險?”夏雨快速蹲下身子,“誰?誰要對付他?”

“救、救我——”東方青沒了聲息,已然暈厥。

“少主,她是肅國公府的人,咱們不能救。”尋梅蹲身查看,“暈了,但沒有性命危險。”

“不該救。”阿奴也道,“肅國公與王爺勢同水火,肅國公不會善罷甘休的。”

夏雨蹙眉,“她說,書呆子有危險。我想,她應該知道一些東西。”轉而道,“尋梅,你幫我安排一下。”說着,便伏在尋梅的耳畔說了幾句。

尋梅頷首,小心的背上東方青。

“是東方旭。”阿奴快速上前。

“尋梅你帶人先走。”夏雨按住阿奴,“阿奴別輕舉妄動。”

尋梅一點頭,揹着東方青快步離開。抄近路,從小巷子裡離開。

夏雨深吸一口氣,望着尋梅的背影消失巷子裡,這才冷颼颼的望着放慢腳步,慢慢走到自己跟前的東方旭。

“好巧,又見面了。”東方旭笑道。

夏雨抿脣,“真不巧,不如不見。”她對任何人都可以保持熱情,唯獨對東方旭,冷到了極點。也難怪,直到今日她一想起蛇窟裡的蛇,夏雨都覺得噁心。

所以見到東方旭,自然沒有好臉色。

“其實你也不必如此,大家各爲其主,也都是迫不得已的。”東方旭淡笑着。

“各爲其主?”夏雨冷笑兩聲,“你是桌下狗,不代表我也是。我是自由的,不爲任何人辦事。”

“你不也全聽睿王的吩咐嗎?”東方旭斂了笑靨。

夏雨雙手環胸,別過頭去輕嗤一聲,“你這話,是在尋求心理平衡嗎?我與他是知心相交,不是主子和狗奴才。”

東方旭點了頭,“那我就等着看,他對你的新鮮度,能保持到何時。自古以來,以色侍人,能好幾時?我倒不信,你們能天長地久。”

“以色侍人?”夏雨一愣,“承蒙擡舉,難得東方公子還覺得我這人秀色可餐,真是榮幸之至。”

“你是沒有傾城之色,可偏偏入了睿王爺的眼睛。”東方旭輕笑兩聲,似嘲諷,又似認真,“如此,也算是姿色。只可惜,過了年,他要娶的是葉二小姐,而不是你。在睿王府,你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內侍,他若真的喜歡你,何不給你個名分,也不至於如此耽誤你。”

夏雨上前一步,阿奴有些慌,“公子?”

夏雨擡手,示意阿奴別過來。

她就站在東方旭跟前,幾乎是近在咫尺。腳尖抵着腳尖,她饒有興致的打量着眼前的東方旭,笑得涼涼的。

“你看什麼?”東方旭不爲所動,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讓他的心驟然漏跳了一拍。還從來沒有女人,敢這樣肆無忌憚的看着他的臉。

她算是最膽大包天的一個!

“東方公子是不是改行,從殺人變成了媒婆。敢情這般挑唆我與睿王爺的關係,是想把我嫁出去吧?這也容易,只要有人能出得起王爺的價格,我這兒都好說。”溫熱的氣流就這樣吹在他臉上,那張精緻小巧的臉,略帶戲虐的撞進他的視線,佔據了他的世界。

低頭間,他看見她晶亮的眸子,談笑間眸若彎月。

“你胡言亂語什麼?”東方旭蹙眉,下意識的退後半步。

腳尖劇痛,她的腳正狠狠的踩在他雪白的鞋面上。

雲官愕然,東方旭素有潔癖,最討厭別人踩他的白色鞋面,尤其是他這雙鞋,還是新的!偏偏夏雨,就是個不怕死的,就喜歡觸黴頭。

他蹙眉,她笑靨如花,“怎麼,難道我說錯了?還是說,東方公子,其實是想給自己做媒?眼見着肅國公府撐不住了,想找個靠山?那也容易!”

她不知死活的伸手,指尖溫柔的拂過他的下顎,“只要東方公子願意,我不介意讓你給趙老九做小。你與我,共侍一夫,想來以後牀榻相見,會別有風味。”

語罷,她壞壞的笑着,若精靈一般,眨着明亮的眸子。

鬆開腳,退後一步,夏雨雙手環胸,嘿嘿一笑道,“你可以考慮考慮,我給你時間!”

東方旭低眉望着自己留着腳印的鞋面,整張臉黑沉至絕。擡頭看一眼夏雨,卻見她笑得邪魅,骨子裡透着一股難以言表的邪氣,這丫頭放肆起來,真的是壞到了骨子裡。

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換了夏雨,卻是哪疼戳哪兒。

打人不戳痛處,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夏雨。”東方旭冷了音色,“你知不知道,你會爲此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一條命?”夏雨挑眉,“我死過多少回,在你手裡也是蠻多次了,還會怕什麼代價?只是——”她笑呵呵的望着他,“你別這樣盯着我看,趙老九可是說過,如果你一直盯着某人看,早晚會愛上她。你可別愛上我,否則哪日傷了心,可別哭爹喊孃的。”

東方旭袖中拳頭緊握,“真是越發有趣了。”

可他的視線,卻死死的落在她身上,就像生了根一樣,始終無法挪開。那笑容,那自在勁兒,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的東西。

“有趣?因果報應才叫有趣呢!”夏雨轉身,手高舉過頭,擺了擺手,“你還是回去,給你家老子提鞋吧!小爺沒空陪你遛嘴皮子!”

“夏雨!”東方旭一聲喊。

夏雨站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看她。

“你跟定睿王了嗎?”他問。

“你有眼睛不會看嗎?”夏雨反脣相譏,忽然笑了,“我倒忘了,你沒有心,看了也不會懂。”語罷,擡步離開,始終不曾回頭。

東方旭定定的站在後頭,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斂眸,深呼吸,卻覺得左肩下方竟有些疼了。

不是說,沒有心嗎?

那這疼痛來自何處?

許是嫉妒吧!

嫉妒她身上的青春洋溢,嫉妒她可以在趙朔面前肆無忌憚的模樣,嫉妒趙朔能悄悄握着她的手,而後對視而笑的溫柔。

他依舊是一個人,至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公子?”雲官低語,驚懼的望着他的鞋面,“卑職立刻讓人給您換雙鞋。”

聞言,東方旭低眉,卻是盯着鞋面上的腳印看了良久,終歸一言不發。

“她有什麼好?”東方旭呢喃。

雲官一時沒能聽清楚,一頭霧水。

“有什麼好呢?”東方旭轉身離開,可沒走兩步,卻又回頭看一眼她離去的方向。她身上似乎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魔力,但凡跟她接觸久了,就再也回不到最初。

他覺得也許過一陣,他會做出一些連自己都無法剋制的事情。

如果一個人,失去了自我控制能力,那還談何大業可成呢?

眼底的光突然冷了下去,既然如此,是否就要從本源入手?這世上,不會有人,能阻礙他的腳步,能打亂他的計劃。

夏雨走出去很遠,這才快速拐個彎,鑽進了一條巷子裡,捂着傷處大口大口的喘氣,“看看,有沒有跟來?”

阿奴搖頭,“沒有。”

“還好還好!這廝一天到晚一身白,就跟家裡死了人一樣,晦氣。你說要是夜裡出來逛一圈,那整個就是白無常啊!”夏雨打了個冷戰,但凡和東方旭有所接觸,總會讓她有種寒毛直立的感覺。

阿奴輕嘆,仔細的探查身後,確信無人跟着,纔算放心,“公子讓尋梅帶走了東方青,不怕肅國公府的人到時候追究起來,會找睿王府要人嗎?”

“我壓根沒讓尋梅把東方青帶到睿王府,哪個狗膽包天的,敢說我把東方青帶進睿王府了?人家在外頭可自由着呢!”夏雨撇撇嘴,“走吧!趁着天色還早,早去早回,不然趙老九又該罰我寫字了!”

二人沒有回睿王府,而是去了一間安靜的寺廟。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三六九,敬香的人不多,寺廟裡還算清靜。

“少主!”尋梅抱拳,“跟我來。”

跟着尋梅進了一間僻靜的禪房,牀榻上的東方青奄奄一息,看上去格外的虛弱。素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原本飽滿的脣瓣,如今乾裂出血,早已不是當日模樣。

猶記得當時見她最後一次,還是在侯府的婚宴上,那是的東方青光彩照人,怎的才短短一段時日,就被折磨成這般模樣?

不過這並不是夏雨所關心的,她關心的是東方青嘴裡的:樑以儒危險!

“少主?”尋梅有些擔慮。

怕就怕,是苦肉計。

肅國公府的人,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苦肉計算什麼,就算再卑劣的事情,他們也能做得出來。橫豎人命在他們的眼裡,輕賤如草芥。

夏雨深吸一口氣,坐在牀沿,望着牀榻上還未醒轉的東方青,“我有分寸,你放心。”

正說着,東方青緊閉的雙眼,終於破開了一條縫。模糊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顫抖而冰涼的手,驟然握住了夏雨的手,“救、救樑以儒,幫幫他,有人要、要殺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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