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就要回來了!冷玉的話,讓慕容海清、寒冰依,都是心頭一震,似乎一切有些突然。
“真的嗎?”慕容海清,身子微動,直接飛掠至冷玉身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師父豈會騙你?”冷玉淡淡笑道。
“什麼時候?”慕容海清又問道。
“聖山雪暖,定是界門開啓,仙力使然。應該,就在今日!”冷玉目光遼遠,“希望阿木,不是空手而歸!”
“師兄,絕不會!”慕容海清道,然後轉頭看向寒冰依,“冰依,師兄今天回來了!”
“嗯!”寒冰依微微一笑,然後卻衝冷玉躬身施禮,“聖神,冰依要去修行了,先行告退!”說罷,不待冷玉、慕容海清多說什麼,便直接回轉了洞府。
紫衣遠去,孑然落寞。
慕容海清不由秀美微蹙,道:“師父,怎麼阿木歸來,冰依卻不見喜悅之色?”
冷玉淡淡一笑,沒有回答慕容海清的問題,而是看着她道:“清兒,你說阿木回來,境界會如何?”
“呃?”慕容海清,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其實,在她看來,阿木自然只要勝他的。不過,她不願承認而已。
冷玉笑了笑。
“清兒,阿木多半遠勝於你!”
慕容海清,聽了師父的話,不由癟癟嘴,不服道:“師父,這些年,我是頗爲努力的。當年,師兄走時。亦不過風劫而已。我在聖山上,由你親自教導,未必就比師兄差!”
冷玉莞爾笑道:“清兒,你是努力。可是,很多事。不是努力便能成的。千年以來,冰依,不努力嗎?”
慕容海清,明知師父說得對,還是微微撇嘴。
“滄海一脈的女人,或許就從來沒有勝過滄海一脈的男人!”冷玉苦笑了一下。無論是滄海麻姑。還是自己,恐怕都算如此吧。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冷玉望着翻滾的雲海,“清兒,冰依的境界。與你相比,尚不可並論,又豈能站在阿木身邊?”
“如今,她在真仙九重,止步不前。便是,阿木歸來亦能怎樣?所以,阿木歸來,她是既喜又憂吧!若是。阿木的境界不高,她或可見阿木。若是,阿木的境界太高。恐怕她還會避而不見!”
慕容海清,皺着眉,其實她明白師父說得道理。
寒冰依,骨子裡,有屬於她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否則,寒冰依當年便不會。悉心照顧阿木三百年,而在阿木醒來後。卻避而不見。
“師父!”
“嗯!”
“師兄歸來,我要向他挑戰!”慕容海清身子一晃。然後便緊隨寒冰依而去了。
“挑戰?”冷玉不由微微一愣,然後臉上卻浮起一絲笑容。滄海的女子,還真都是挺有趣的人。
這是打抱不平嗎?
……
三界聖山,暖雪微揚。北荒寒原,亦是風雪不斷。
北寒宗,鎮北峰,黑霧依舊。
鎮北七峰,仍如當初模樣,七彩迷離。高峰之上,苦心子真身,依舊盤膝而坐。七色符文,光華流轉。
那是當年,魔郎所傳禁圖之術!只爲,鎮壓自己的那縷魔魂。
萬丈天塹下,便是魔郎的一道魔魂。千年前,紫幽靳鳳高唱離恨歌,曾經引起異動,卻被苦心子和北極仙翁聯合封印。
後來,梵天、黑水大戰後。離水代阿木曾回北寒宗,給苦心子丹藥,讓其延續壽元,同時也曾加持封印,使之更加穩妥。
所以,如今的鎮北峰封印,可謂固若金湯。只不過,苦心子的真身,習慣了那樣的安坐,依舊千年不動。
只不過,此時的鎮北,並不只有苦心子真身一人。
在另一座山峰上,那黑衣苦心子正和一個白衣銀髮的老人,對坐共飲。風雪中,高臥雪山,舉杯暢飲,倒是一翻風景。
“嘿嘿!”黑衣苦心子,拿着酒盞,本色不改。
他的境界,依舊是初魂中階。因爲,苦心子當年,遭遇重創,終生境界不會再有提升。真身不進,這分身更是不會再進。
若是,沒有當年離水帶回的仙丹,爲其續壽千年,其實苦心子早已油盡燈枯。散魂修士,九千年,便是極限,而苦心子早已超過了。
“老夥計,怎麼有空來看我?”黑衣苦心子笑道。
其對面的白衣銀髮老者,其實不是別人,正是北極仙海的北極仙翁,只不過如今他終於突破桎梏,再進一步,而是真仙一重境。
其實,北極仙翁,亦是多年不晉升。只不過,後來得了慕容海清的指點,才終於得入仙道。
“靜極思動!”北極仙翁笑了笑道,“整個寒原,便是你最和我,談得來,自然先來看看你!”
“嘿嘿!”黑衣苦心子,呷了一口,“沒事。我硬實着呢!阿木,當年的仙丹,不錯!讓我這老頭子,撿了一千年的大便宜。”
“你這算苦盡甘來!”北極仙翁嘆息了一聲,“爲海荒,你枯坐此地八千年。一切,都是果報!”
聽了北極仙翁的話,黑衣苦心子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猛地把杯中的酒,飲盡。然後,眼神微眯,看着那遠處的已成冰封之面的萬丈天塹。
“身爲魔僕,魔郎所託,便是生存的意義!”黑衣苦心子,又看了看鎮北峰上,自己的真身,“除非我和他都死了,否則定然永遠尊奉魔郎之命!”
“呵呵!”北極仙翁,把酒杯一舉,笑道,“死什麼死,晦氣!等着阿木回來吧!沒準,還能讓你永生呢?不過。將來要和我一塊死也行,免得我活着寂寞呀!”
北極仙翁,已登真仙,壽元三萬年。苦心子,要是他一起。自然還有諸多歲月。只不過,他說苦心子的話晦氣,卻沒有意識到,他自己的話,聽着也很是彆扭。
“嘿嘿!”黑衣苦心子,一想到阿木。發自內心的有一種自豪感。因爲,當年,可算是他接引了阿木入魔。
鎮北峰上,他更是指引三年!魂舞之術,便是他傳給阿木的。
只是。往事唏噓,如今阿木的成就,則是其難以望其項背的。只不過,有過曾經的一切,苦心子,足慰平生。
“阿木,不錯!我還真是想他!”黑衣苦心子,發自內心地笑。那一刻。他這有些飄忽的魂體,似乎都散出異樣的光華。
“幹!”黑衣苦心子,豪氣舉杯。
北極仙翁。亦大笑。
一黑一白,兩個老怪,轟然碰杯,頗爲快意。可是,這竟是他們最後的一場酒。
一個真仙,一個散魂。應該說,兩人的境界都不低。而且。如今的北寒宗內,不乏劫境大能。
可是。所有人,都不能阻止兩個人的腳步。
那是兩個人,一高一矮。高者略胖,矮者似侏儒。他們都身穿黑色長袍,頭戴斗笠。
整個北寒上下,此時,便沒有一個人,能夠發現這兩個人的存在,甚至感覺到他們的氣息。
因爲,他們兩個的境界,實在太高。
北寒宗的護山大陣,已然升級,便是真仙也不要硬闖。可是,在這兩個人面前,壓根就沒有作用。
而且,那兩個黑衣人,不是硬生生地把大陣震散,而是輕鬆地穿過大陣。這樣的難度,其實更大。
北寒護山陣法,壓根就沒有反應。不僅僅是那大陣,便是苦心子一向引以爲傲的那黑霧籠鎖,對他們都沒有起作用。
那兩個人,一高一矮,在虛空踏雪而來,似乎有些滑稽。可是,他們步履緩慢,但是卻一步千里。
若是,有北寒的修士看見,定會認爲,他們要麼是怪物,要麼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那超出他們的認知。
陣法,黑霧,完全阻擋不了他們的腳步。
當黑衣苦心子及北極仙翁,飲酒暢談時,其實他們就站在了不遠處。可是,誰也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
真仙一重,在他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是這裡嗎?”矮個子的黑衣問道。
“不會錯!”身子微胖的答,“這裡,有魔的氣息!”
“魔郎分身!呵呵!真是一份大禮!”矮個子的黑衣人,冷笑了兩聲。
“咱們速戰速決,不要驚動北方的人物!”身子微胖的黑衣人說道。
“好!我殺那兩人小修,你破開封印,帶走魔郎殘魂!”矮個子的道,“但是,要小心,那峰上的禁圖!”
“放心!我已佈下結界。”
兩個黑衣人的話,唯有他們能聽見。
而此時,苦心子和北極仙翁,正在酣飲。
突然,北極仙翁手中的酒杯一滯,而鎮北峰上的苦仙子,也同時睜開了眼睛。
不是苦心子的真身,境界與北極仙翁同列,而是他身下的禁圖有了奇異的反應。
“有人!”北極仙翁的話剛出口。一道侏儒般的身影,便掠至了他和黑衣苦心子面前。
“呵呵!”那侏儒似乎笑了笑。可是,無論是苦心子,還是北極仙翁,他們壓根就沒有看清那侏儒的模樣。
在那一瞬間,他們只能聽得見聲音。
“老朋友同死,也算樂事!”那便是北極仙翁和苦心子,最後聽見的黑衣人畫,也是最後一道感知。
無盡的力量,禁錮了一切,甚至意識。
山峰上,那黑衣侏儒,只是單手一揮。
呼——
黑白血霧,升騰而起。大概,海荒之上,誰也想不到,黑衣苦心子和北極仙翁,竟會這樣的送命。
方纔的話語,猶在耳畔,可是瞬間道消魂滅。
沒有抵抗,沒有聲音。
那根本不是一個同樣存在!
鎮北峰上,唯一有機會反抗的只有那苦心子的真身,不是因爲境界,而是因爲他的位置。他身下的禁圖,如龍升起,七色彩芒,直衝天際。
魔郎禁圖,非比尋常。
可是,就在那一刻,那千餘年安安靜靜的天塹。
轟——
如同天雷在耳邊,再見遠處,萬丈雪塵,直衝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