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年前,修羅世界,地圓天圓。
紅衣鬼尊,縱馬持矛,整個魔洲大陸,似乎都要爲之臣服。
沒有人,能看見至尊鬼神臉下,鬼尊的不朽容顏。似乎亦沒有人,能夠阻止鬼尊統一魔洲的腳步。
直到有一天,一個白衣長髮的男子,平靜地站在鬼尊的對面。他的身後遠方,盡是滾滾黑雲,如同奔騰的野馬。
白衣勝雪,神風如玉。
那是一個擁有絕世容顏的美男子。一對眼眸,燦如星辰。一頭黑髮,長及腳踝。
衣袂飄然,髮絲輕揚。無限的飄逸,無盡的瀟灑。那個白衣男子,就那樣站在虛空,神色平靜,微微含笑。
“蕭落?”阿木看見那個白衣男子的一瞬間,心神有些恍惚。因爲,那個白衣男子和蕭落,極爲相像。
“這是誰?”看見一切的阿木,心中思量。
一道靈光。
滄海古流三界聖山上,那被封印在雲海之巔天池中的長髮男屍和這白衣男子,瞬間在阿木腦海中開始重疊。
完全重合!
“魔尊離恨!”阿木心中猛然一震,臉色估計也是微變。
阿木幾乎可以肯定,那鏡像中的白衣男子便是魔尊離恨。
魔洲修羅界內,大概也唯有魔尊,有資格那樣神色從容地站在鬼尊面前。
白衣魔尊,身後是無盡黑雲。那黑雲之內,不知是何物,如同滾滾魔氣。
紅衣鬼尊,身後是八百同袍。那八百同袍,被歲月洗禮,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雖然,各個樣貌不同,但是均都是一臉的堅毅與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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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鬼尊之間,是一條大河,名爲忘川。當年的忘川把魔洲大陸。分爲兩半。
忘川河水滔滔,魔尊、鬼尊,相視而笑。只不過,魔尊是真正的笑,鬼尊是鬼臉的笑。
沒有言語,兩大尊者同時出手。那幾乎是一場用言語無法形容的戰鬥。
白衣飄飄,魔尊的風姿。遠遠超出阿木的想象,甚至打破了阿木對魔的認知。說其是魔。不如說其爲仙!
“滾滾紅塵無量載,何者爲仙?何者做魔?”阿木突然對離恨歌有了一絲新的領悟。
紅衣如血,鬼尊的戰力,自然無需多言。
他們誰也沒有動用,背後的力量。不過,兩大尊者的對決,足以震動整個魔洲,忘川大河掀起萬丈巨浪,周圍的大山。直接霧化。
那是,阿木迄今爲止見過的最恢宏的一戰,便是當年滄海麻姑、天女幻花、魔郎之戰,都不能和其媲美。
不過,魔尊、鬼尊,很默契的沒有完全毀滅一切。
黑白之日,九升九落。鬼尊、魔尊。未見勝負。不過,整個魔洲大陸,似乎都因爲他們的大戰而產生了異變,氣息似乎越來越不穩。
唉!最後,似乎是白衣魔尊長嘆一聲。只見他一抖手,猛然間。一道黑芒直衝雲霄。
黑芒湛湛,足以遮天。一口黑色棺材,遮住了黑白之日。整個魔洲,都在黑棺之下,完全黯然。
那正是完整的魔棺。
雖然,完全置身事外,但是阿木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九棺得一,可鎮三界。魔尊,淡淡的微笑,神色自若。但是,他的眉心處,已然有黑氣縈繞。如星的雙目,瞬間漆黑。
這一刻,魔尊離恨,似乎纔有幾分魔的味道。。
魔棺鎮天!鬼尊微微擡起頭,至尊鬼神臉上,微微彎了彎嘴角。
修羅長矛,瞬間消失。雙手結印,一道紅芒沖天,破開黑暗,似乎不遜色於方纔。
鬼棺!
黑與紅,兩個世界。兩口棺,懸在魔洲修羅界。
九棺,生於混沌,乃是天地大勢孕育而成。甚至,很難說,先有三界,還是先有九棺。此時,兩棺掛空,足以蓋壓一切。
不過,魔尊,鬼尊都沒有動。其實,尊者間的戰鬥,在某種程度上,早已超越了生死。他們不是爲了生死而戰。
時間在靜止,看着曾經的一切,阿木意馳神搖,心神微動。天仙九重大圓滿,但是在尊者戰鬥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兩大尊者,兩大奇棺的對決!那將造出一個什麼世界?
所幸,真正的對決,並沒有發生。
他們誰也殺不死誰,誰也不想毀滅魔洲修羅界。頂尖者的心意,都是相通的。所以,幾乎是在同時,他們向後退身,棺隨人動。
白衣、紅袍,兩大尊者沒有分出勝負,也不想分出勝負。
從此,忘川爲界。萬古前的魔洲修羅界的格局基本形成。魔族、修羅族,劃河而治,各自掃清障礙,便是魔洲修羅界的主宰。
那是阿木見到的,鬼尊唯一的沒有勝利的戰鬥。
而且,一切散盡,鬼尊帶着八百白袍退走。數萬裡後,鬼尊的至尊鬼神臉上,竟然滲出了一縷血跡。
阿木心中一動。可見,魔尊、鬼尊之戰,若論勝負輸贏,實際上是鬼尊敗了。魔尊更勝一籌,如果是鬼尊沒有鬼棺,定然被魔尊碾殺了。
光陰流轉,倏忽萬年。
阿木眼前的世界,突然出現了空白。那似乎是被人有意消除的記憶,或者是阿木不能開啓的記憶。
當阿木的眼前,再出現鏡像時,修羅魔洲界,幾乎已成了人間地獄。
血流成河,白骨如山。漫天都是法寶之光,暴虐的仙氣縱橫肆意。
阿木只看見,虛空中,至少是三道棺影撞在了一起。
鬼棺、魔棺、阿木看得清楚。還有一道是青色棺影,還有一道無形的白光。阿木不知那是什麼。
大力相撞,漩渦颶風,席捲整個修羅界。那是一個世界的毀滅和末日。
天圓地圓的魔洲修羅界,瞬間炸開,如同宇宙的最初,漸漸地擴散。那幾乎可以算是完全的滅絕。
魔洲修羅界,從此七星伴月,浮陸無數。
真正的魔族和上古修羅,幾乎消失殆盡。後來出現的都已血統不再純正。末日劫難下,能活着的人,少之又少。
那時,三界之門,還沒有封閉。
各棺收回,魔尊離恨、鬼尊直接從界門遁走。八百同袍,緊隨其後。
“海荒?”在那界門關閉的瞬間。阿木看見了海荒的山山水水。
而此時,魔洲修羅界內。有一個女子,孑然獨立。那女子,魅惑三界,腳踏水紋。
“水魅!”阿木心中一緊。
而此時,水魅的臉上,掛着兩行清淚。
“姐姐,你借出了妖棺,可是,又有何用?你愛你所愛。我爲我所求!把一切交給命運吧!”
水魅咬着下脣,一抖手,那道青色棺影,不知消失在何地何方。然後,水魅腳下一點,水紋散開,直接過了魔尊。鬼尊的那道界門。
“那該是三界大戰!”阿木心中道。
可是,阿木腦中又是一陣空白。
情景再現時,阿木便看見了一個個的輪迴。阿木知道,那是鬼尊的輪迴。
仙者、修士、凡人,王侯、將相、走卒,海荒、修羅、無量。
三界之內。阿木不知鬼尊一共輪迴了多少世。
鬼尊似乎完全不記得自己,貌似迷失,在輪迴中迷失。不過,只要他輪迴爲修士的時代。他定然要去找尋自己,那是異常痛苦的經歷。
阿木想起了海荒地獄內,那一小行的留字。
“魔洲歷廿百一十三萬年,三界大亂。餘攜八百修羅,力戰海荒。滄海、玄天等海荒神洲界守護者盡出。離恨被封,龍涎遁走。八百同袍,盡葬於此。餘攜鬼棺,悽爾孑然,無顏魔洲修羅界,唯重歸六道!此恨無盡,萬萬載後,吾當重生,捲土雪恨。”
從現在種種來看,那定是鬼尊的留言。那說的該是海荒之戰,可惜阿木沒有在鏡像中看見。
鬼尊輪迴,可是他從未真正的覺醒過,似乎總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禁錮着他的記憶。
多少次,鬼尊就要知道自己是誰了,可是功敗垂成,就差一點點。而且,無論他轉身爲什麼人,他眉心,都封印着鬼棺。
那樣的情況,一直到他的七十七次輪迴,才被打破。
不知多少萬年,那是鬼尊第九次輪迴到了魔洲。一名散修,在修羅魔洲,如魚得水。
可是,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名沒有面目的黑衣男修。
那黑衣男修看着鬼尊的轉世之身,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擡了擡一個食指,那一世的鬼尊,就那樣莫名的死了。
一道黑氣,從其眉心散出,那是鬼棺之魂。鬼棺的受損,比魔棺還要嚴重,幾乎失了本相。
那黑衣男修,長嘆一聲,然後單手一抖。再見,鬼棺之魂,直入地心。
轟——
阿木似乎都能感應到聲音。
“鬼棺在血月大陸內部?”阿木心中猛然一震。
因爲,他的視角突然被拉開。虛空浩宇中,俯瞰七星伴月。血月大陸上,居然有一團黑芒。魔洲大陸上,不知多少靈氣,都被其汲取。
“借整個魔洲之力,修復鬼棺!”阿木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誰有這樣大的手筆?那個沒有面目的黑衣男修是誰?”
阿木沒有答案。然後,他只看見,那個黑衣男修在佈置好一切後,向北走去。
茫茫大雪中,那個黑衣男修似乎越來越虛弱,步履維艱,形似凡人,最後竟然一頭栽倒在雪地上。
而他倒下的地方,遠望便是雪山連綿,血月的盡頭。黑衣修士,用最後的力氣,在雪地上化了一個十字,然後自己直接化爲黑霧。
十字長街?寒吉鎮!阿木徹底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