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大陸,一座黑山,一潭黑水。
隱隱地,四周都是淡淡的昏黃之氣。分不清東西南北,辨不明黑夜還是白晝,因爲虛空中沒有那輪黑白之日,亦無血色月光。
黑紗女悄然獨立在黑水潭邊,愣愣失神。那黑色潭水中,似乎竟能倒映她的影像。那絕美的容顏,似乎略顯疲憊。
輕咬朱脣,黑紗女略有不甘。黑紗女的眼中,倒映的似乎都是白無命最後刺向阿木的一劍。
一道劍光,直入前心,鮮血迸濺!
黑紗女秀美緊鎖,然後從懷中摸出一塊,瑩瑩發亮的銀色晶石,輕輕地投入黑水潭中。
嗤?嗤——嗤嗤——
那銀色晶石,在那黑水上,輕輕地跳躍,飛速的滾動,如顆粒小球一般,然後淡淡的白煙在水面上,升騰而起。
黑紗女雙手結印,那種奇怪的印訣,無論是海荒神州,還是修羅魔洲,甚至無量天洲都不會有。
因爲,那本就不是屬於三界陽世的術法。
陰冥法訣!那是幽冥之術,陰界的異術。
隨着黑紗女的術法,那淡淡的白煙,不住地升騰,然後輪輪擴散,見見幻化。黑水潭上,白煙之中,出現了一個身影。
身高過丈,腳踏黑靴,身披鎧甲,外罩黑色大氅,那是一個手提長戟,威風凜凜的鬼麪人。
那鬼麪人的腳下升騰着一團黑霧,如同駕雲一般。
如果此時阿木在。那麼定然會大吃一驚。因爲,那正是當年阿木在海荒幽冥後山,過幽冥三關的時候。在黃泉路口,見過的幽冥鬼將。
只不過,如今這幽冥鬼將的一切,似乎遠勝當年,而且他的背後,赫然插着三杆血紅的大旗。
幽冥鬼將乃是幽冥界的高等生靈,可統帥十萬陰兵。法力高強,威力無邊。整個冥界,據說也只有一百零八名鬼將。都在酆都城內外鎮守各門,或者鎮守幽冥各處險要地界。
當年,阿木走黃泉路,最後實際上是這幽冥鬼將。放了阿木一馬。否則阿木絕難在幽冥界勝過他。
“哥!”此時,黑紗女看着幽冥鬼將輕輕喚了一聲。
“嗯?”那幽冥鬼將似乎微微有些詫異,估計是沒有想到是黑紗女召喚自己,“竟然是你召喚我!”
說着,那幽冥鬼將,輕輕地用手摘落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實面容。
那是一張極爲精緻的面容,擁有男人的英俊瀟灑。豪情凌雲,似乎這不該是一名陰界的鬼將。只是那微微慘白的臉色和眉心處那個鬼面的刺青標誌着他的身份。
在黑紗女面前,他還是喜歡這個樣子出現。當年,阿木也曾感覺這個男子的容貌很熟悉,可是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妹子,你怎麼突然召喚我了!”幽冥鬼將道。
“哥,我想問你。阿木,在不在幽冥,去沒去黃泉路?”黑紗女皺眉道。
“哦?”幽冥鬼將一愣,“他怎麼會在幽冥?魔棺傳人,如果到了幽冥,豈不是要翻天了?”
黑紗女一挑眉,然後苦笑道:“怎麼不會?冥尊不是一直希望,他能永墜幽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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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外一回事!”幽冥鬼將冷笑一聲,“魔棺傳人,如果那麼好對付,也許冥尊就不用等了那麼多輪迴了。”
“也是!”黑紗女淡淡一笑,“既然你沒有見到他,那麼說,阿木便沒有死!”
“哦?怎麼回事?”幽冥鬼將問道。
“我操縱傀儡,刺了他一劍!”黑紗女的表情有些奇異,幾分得意,幾分失落。隨即,便把一切簡單的講給了幽冥鬼將。
幽冥鬼將,認真地聽着,眼神時而變化,但是終於沒有多說什麼。陽界的是,其實他真的不想知道太多。
“既然這樣,那麼阿木也未必不在冥界,要知道不是所有的死魂,都會到經過黃泉路的。有一些大能,完全可以跨越幽冥,不受轄制。”幽冥鬼將道。
“那不是原仙級以上的強者纔可以嗎?”黑紗女詫異道。
“沒錯!阿木雖然不是原仙級,可是別忘了他身上有魔棺,一切都可能發生!”幽冥鬼將道。
“嗯!”黑紗女秀美一蹙,“不過,那一劍,我留了個手。沒想要他的命!”
幽冥鬼將看着黑紗女,不由長長地嘆息。
“妹子!這要是讓冥尊知道了,恐怕你絕對要受到重罰!殺與不殺,不是你能說得算的?冥尊醒來,今非昔比了。要麼,你就不動手,要是動手了,你就不要猶豫。”
“嗯!哥哥放心。我定然是要殺阿木的,只是,我不想讓他死得太過容易。”黑紗女道。
幽冥鬼將皺皺眉,還是看着黑紗女,不過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妹子,阿木認出你了嗎?”
“哼!”黑紗女冷笑一聲,她的眼底閃過無限的悲哀和纏綿的恨意,“我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而且如今我已變了容貌,如何能記得?我都懷疑,我說出前世真身,他記不記得。”
幽冥鬼將嘆息道:“妹子,既然你明知是過客,又何必要求那麼多?阿木無錯,何必恨他?死死不放!”
“哥,你不懂!因爲,我是女人。”黑紗女咬着嘴脣低着頭,然後略微的沉默,“我有我的尊嚴!”
幽冥鬼將搖搖頭,他真的不懂自己妹妹。
“他會不會被救回海荒,或者去了天洲?”黑紗女突然擡頭問,眼中有祈求的目光。
幽冥鬼將嘆息着搖搖頭,沒有辦法,最後只好單手一揮,便是三輪光鏡。這樣的術法,消耗極大。
三輪光鏡,便是三界。然後,幽冥鬼將,收起長戟,雙手結印,三道墨光直入鏡中。天洲、海荒,毫無反應。
唯有修羅界內,一點淡墨如煙,卻是不曾散去。
“阿木,應該還在修羅界。只不過,他所處的地方,似乎頗爲奇妙。要麼就是有高階原仙級的強者護住了他,要麼就是他所在的那是一個小世界。我不能確定他在哪裡。”幽冥鬼將道。
“冥尊能嗎?”黑紗女道。
“冥尊如果無所不能,又何必賜你幽冥體?何必讓那些鎧甲黑衣現身修羅?何必小心翼翼的佈局,等了那麼多年?”幽冥鬼將反問道。
黑紗女聽了點點頭,皺皺眉,然後又舒展開。不知道她心中想些什麼。
“如果,你想要找阿木,那麼還不如先找一個人!”幽冥鬼將道
“誰!”黑紗女忙問。
“修羅紫衣,沈煙!”幽冥鬼將道。
“嗯?”黑紗女一挑眉,臉上似乎有一縷恨意,“爲什麼找她!就因爲,阿木喜歡她!”
“不僅僅是喜歡!”幽冥鬼將鄭重地道,“沈煙,是阿木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三界之內,如果只有最後一個人能找到阿木,那麼一定是沈煙。因爲,她擁有阿木的一滴魂血。從某種程度上,他們心意相通。”
“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心意相通?”黑紗女嘴角一彎,冷森森的笑意,浮在臉上。
血夢茶花飛舞,黑夢茶花夾雜其間。濃重的殺機,現在黑紗女身上,這一刻黑紗女幾乎是自己和白木環的融合體。
“殺其所愛,亦是報復!我該如白夫人一樣!”黑紗女邪魅的笑。或許,黑紗女的妒忌,可以碾壓一切。
“妹子,放下他,放下恨,也許會更好!”幽冥鬼將最後勸道。
“呵呵!哥,如果能放下他,我又何必再回三界?”黑紗女冷笑不已,眼中的神色複雜起來,“哥,就當我對他的恨,便是一種特殊的愛吧!”
幽冥鬼將聽了黑紗女的話,無奈地笑了笑,然後唯有默然。
“你好自爲之,不過,切記不要忘了幽冥大業。否則,冥尊雷霆之怒,消亡的絕不是你我,還有我們的整個家族!”幽冥鬼將道。
“放心,哥,我明白吧!”黑紗女恢復了冷漠和從容。
“保重!”幽冥鬼將一揮手,白煙漸散,黑潭水默默無聲。
“如果看見白夫人和慕冷塵,代我問好!祝他們幸福。”黑紗女詭異地笑了笑,只是不知幽冥鬼將是否能夠聽見她的話。
“幸福!就是不能生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吧!”黑紗女臉上泛起溫柔的邪魅的笑容。
那張絕美的臉,動人心魂。可是,卻又太多的悽美的味道。
然後,黑紗女突然獨自翩然起舞。淡淡的風,那舞姿絕美,如同飛舞的蝴蝶。黑色的紗裙,雪白的肌膚。黑紗女,絕對是美麗的。
只不過,黑紗女這次沒有魅惑,她的眼中是愛的希冀和渴望。曾經,她想把這段自認最美的舞,舞給阿木看,可是可能永遠沒有這樣機會了。
愛與恨,有時很簡單。一個眼神,一個擦肩,一個自認別人許下卻沒有兌現的諾言。
問君還記,當年輕舞時?問君還記,前世多少事?妾思君心曾似海,君可掛妾亦在心?
黑紗女,豈能不怨?舞步凌波,美醉三界,那是來自幽冥的精靈。
有淚,劃過她的如玉的面頰。黑紗女,有愛,有情,亦有怨,有恨。
只是,很多事,並不是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所以,怨從何來,爾恨又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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