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妖之眼,賜給天狐。天狐立下血祭誓言,生生世世,永不踏入海荒。
阿木躬身再拜梵天三佛,說的這些話,足以震驚所有人。
在場所有的大能修士,除了樂土佛女及離水,因爲極爲了解阿木的性情而不見異樣外,其它諸人都是面露驚異之色。
東嶺妖族的人,更都以爲自己聽錯了。
東嶺佛妖大戰,無論是東嶺妖族,還是梵天僧衆,都是死傷數以萬計。太荒門捲入其中,蕭天庭被滅,餘者全部被阿木屠滅。
血流成河,屍骨如山,其實就是爲了萬妖之眼。
可是如今,魔郎傳人,居然願意從中斡旋,把萬妖之眼賜給天狐。這在東嶺妖族看來幾乎不可思議,自然以爲自己聽錯了。
烏鳥鴉兒,當然也是極爲了解阿木的,當明白阿木和胡青、玉火關係非常時,阿木的選擇就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是阿木爲胡青、玉火向梵天三佛懇求的話出口,鴉兒卻是眉頭緊鎖,眼中灰芒閃爍,看向胡青玉火的眼神也更加的複雜。
“阿彌陀佛!”梵天三佛聽了阿木的話,雖然面色還算平和,不過卻搖搖頭道,“阿木,那萬妖之眼,絕對是大凶之器。萬萬不能交給妖族!”
“哦?”阿木微微一笑,其實,梵天三佛的回答,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如果,自己一句話,梵天三佛就能把聖器交給胡青,那麼佛妖大戰,根本不可能發生。
阿木嘆了一口氣。
“三佛慈悲,當知佛魔一體,善惡同身。要論三界大凶之器。阿木料想,恐怕還沒有什麼能超過我身上的魔棺?”
“呃?”梵天三佛一聽,不由語塞。關鍵是阿木說的有道理,佛魔只是一念間,三界之內,要論兇器,魔棺絕對首屈一指。
“方纔青狐所言有理,任何法寶,都要看是何人駕馭。萬妖之眼,本是一縷天光。不分正邪,只是當初所有非人,才落下兇器之名。放在梵天,也是日夜封印,以免有失。真能賜予天狐一族。善加利用,或可造福三界。何樂不爲?”
“造福三界?”梵天三佛還是搖了搖頭。苦笑道,“妖族若真是慈悲,今日東嶺,又豈會無數生靈塗炭?”
“死者已矣!”阿木掃視了一眼幾乎被毀的梵天寺院,神識之內,更是慘象無數。悲然道,“今日一戰,東嶺妖族死有餘辜。但東嶺遭難,梵天古寺也損了根基。如今。再戰下去,恐怕也是勢均力敵,定會波及東嶺凡衆,甚至海荒子民。劫難已生,不可逆轉,阿木只想佛妖和解,不傷衆生。”
佛妖和解,不傷衆生。聽了這八個字,梵天三佛沉吟不語。
“妖族遠離,生生世世,永不踏入海荒。三佛,或可安心,海荒自然太平。”阿木苦口相勸。
胡青、玉火聽了阿木之言,心中無限唏噓。其實,阿木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如果不是因爲胡青、玉火,阿木恐怕絕不會如此勸解。
魔棺和佛棺的本體一出,胡青、玉火得不到絲毫便宜。
“阿彌陀佛——”梵天三佛聽了阿木的話,終於長誦了一聲佛號。梵天三佛,畢竟是一代神僧,佛法精深,心胸見識,遠非常人可比,打動他的乃是天地衆生,三界太平。
“阿木,我佛慈悲!”梵天三佛看了看阿木,只說了六個字,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看向樂土佛女。梵天三佛,這一關是過了。
可是,所有人都明白,梵天寺的背後,有一個極爲強大的力量存在。
那手持古傘的綠衣女子便是那種力量的代表。來歷神秘而修爲深不可測,綠衣女子的話纔是梵天寺最後的意思。
“阿木,見過樂土傳人!”說着,阿木衝樂土佛女微微一抱拳。
樂土傳人?此時,所有人都聽見了阿木對那綠衣女子的稱呼。
苦海有涯,樂土無憂。古傘上的八個字,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時至今天,海荒諸多大能,終於知道海荒之上,還有樂土一脈。可是,那樂土在哪裡?在茫茫的苦海之上嗎?樂土,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衆人還是一無所知。
此時,樂土佛女看着阿木,目光微凝,她的眼底深處有一縷絕不容易覺察的幽怨。這是從雙方現身以來,阿木第一次和樂土佛女說話。
“你可以叫我雲散!”樂土佛女淡淡一笑,輕輕還禮,對待阿木的語氣,如同故人。
“雲散?”這是阿木完全陌生的名字。
阿木擡頭看着雲散,雲散眉心處那枚佛蓮,聖潔無比。雲散也在看阿木,只是阿木的眉心,卻還有一絲八苦封印未去。
從雲散現身的一刻,阿木就有那種熟悉的感覺,如今更是十分強烈。雲散的眼眸裡,似乎有淡淡的煙波和阿木不知的過往。
“煙消雲散的雲散!”
雲散衝阿木淡淡一笑,突然補充了一句。只是,這一句煙消雲散的的雲散,似乎有太多太多意味。
阿木心中有莫名的東西纏繞,說不清道不明,阿木又想起了他出關時,突然醒來的夢。那座仙島,那把古傘,那襲綠裙。
不過,此時此刻,似乎不是該思考這些的時候。
“雲散姑娘,不知方纔我的提議,你如何看?”阿木問道。
“萬妖之眼,賜給天狐。他們立下血祭誓言,生生世世,永不踏入海荒,佛妖和解?”雲散凝眸皺眉看着阿木。
“不錯!”阿木點頭。
“哼!”雲散冷笑一聲,卻看向胡青、玉火,“阿木,你可知血祭誓言,也未必困得住那對恢復修爲後,直逼尊者的狐狸!”
直逼尊者的狐狸!雲散這幾個字說的極重,其意不言自明。胡青。玉火的修爲,遠遠超出衆人的想象。
可是,阿木卻是灑然一笑。
“阿木,願以魔郎傳人的身份和性命擔保,他們會恪守誓言。永不踏入海荒!”
譁——
海荒修士妖族,無不大驚,鴉兒的臉色驟然一變。
胡青、玉火都有些木然。
“此種情誼,何以爲報?”胡青、玉火不由對視了一眼。
雲散眉頭也是一挑,大概也是沒有想到阿木會這樣,冷眼看着阿木道:“你就那麼相信他們?”
“無信。豈爲友?阿木相信他們,同時願意立下誓言,青狐如果違背誓言,我阿木也道消魂滅!”阿木的話,鏗鏘迴盪。
“阿木!”胡青、玉火不由同時大呼。豈能這樣?
所有人。唯有離水淡淡一笑,這個曾經相見第一天。就認他這個廢材爲兄弟的人。這樣的舉動,絲毫不讓他意外。
這,纔是阿木的本色。
雲散看着阿木,半晌不語,沒有人知道雲散想些什麼,便是阿木也不懂那有些迷離縹緲的眼神。
“你永遠都是如此!可是。信任,其實是一把雙刃劍!終有一天,你會明白。”雲散長嘆一聲,言語之中。似有深意。
旋即,雲散眼中冷光驟散,看向的卻是胡青、玉火。
“天狐!”雲散的語氣凜然,殺氣騰騰,似乎把對阿木的不滿,都撒在兩尊天狐身上。
“他能這般,你們若有情誼,便以妖魂發誓並奉上妖丹之血,結下生死奴約,拜阿木爲主,世代臣服。如真能如此,我便把妖族聖器,歸還與你們!”
“不可!”阿木驟然變色。
以妖魂發誓,並奉上妖丹之血,結下生死奴約,拜自己爲主,那麼自己一個念頭,便可讓胡青、玉火瞬間道消魂散。對於妖族來說,那是最爲強大的生命禁錮。而且,阿木一旦有失,他們兩個人也會瞬間消亡。
雖然,阿木絕對不會對胡青和玉火做什麼,但是生死奴約,對於胡青和玉火來說,等於把一切都交給了阿木,沒有半點的自由。
天狐一族,三界靈族,結下奴約,已經是一種侮辱。況且,那是一種永不能解除的契約。
“你若不可,今日,便是魚死網破!這對天狐,永遠也別想離開海荒。東嶺衆生,在我眼中一文不值,都死了又如何?”
雲散怒視阿木,可是眉眼之間,卻全是說不出的味道。因爲,這件的本事,阿木是最大的受益者。那種氛圍,極爲微妙。
“那也不行——”阿木臉色鐵青。
“阿木!”可就這時,胡青突然開口叫住阿木。
“不愧是綠魂傳承,說話的語氣,都如出一轍。”胡青看着雲散淡淡一笑。
“兄弟,不必爭執!我們願意和你結下生死奴約,奉你爲主!”胡青和玉火的笑容,極爲真誠,沒有絲毫的勉強和爲難。
“胡大哥?”阿木眉頭一皺,這不是阿木的本意。
“沒有什麼!”胡青笑了笑,“結了奴約,你也不會視我們爲奴。日後,你若有難,哥哥本就該和你同生共死!這樣,我們能帶走萬妖之眼,你不負梵天,海荒諸人,亦能安心。這是最好的結果!”
“阿木,聽我們的吧!”極少說話,靜默溫柔的玉火也開口道。
阿木沒有點頭,可是此時,胡青、玉火二話不說,直接跪倒。
一青一紅,兩滴妖丹之血,瞬間飛出,熠熠閃亮,如同星辰。
“胡青!”
“玉火!”天狐夫妻二人跪在虛空,同時起誓。
“今日,我們九轉天狐,以天狐之名,以妖魂之心發誓,並奉上妖丹之血,願拜阿木爲主,世代臣服,永不違命!若違今日誓言,道消魂滅,永墜地獄,萬世不得超生!”
天狐誓言,懇切而狠毒,傳遍雲蓬。
那兩滴妖狐之血,無需接引,直接進入阿木的眉心。
一時間,阿木有些茫然,機械地把胡青,玉火扶起。
木已成舟,不可逆轉。
“兄弟,你是三界之內,唯一的天狐之主!”胡青“哈哈”大笑,極爲驕傲,似乎他纔是主人一般。玉火則是神色溫柔,對阿木更是親上幾分。
三界之內,唯一的天狐之主!全場駭然。
此時,萬萬裡之外的黑水,青魔子云淡風輕地立在虛空,他懷中的魔郎令卻驟然一亮。
“魔之僕?”青魔子一愣,然後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