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根早成？至少養成六十年，一個甲子歲月！
阿木聽了無塵大師的話，險些心神不穩。甚至感覺無塵大師的話，有些荒唐。
六十年前左右，具體的情況有些模糊，但是，阿木當時該在北寒鎮北峰修行或者在荒魂秘境中歷練。
那時的阿木還是一個定修級別的魔修！怎麼可能養成了佛根？
阿木面露懷疑之色，無塵自然看了出來。
“無涯，靜聽我言！”無塵看阿木道，“我問你，何爲魔？”
“哦？”一聽無塵此問，阿木不由啞然失笑，因爲他想起白日裡自己在東陽大殿縱論妖人之別的場景。
“何爲魔？”阿木淡淡一笑道，“魔者，天地之不屈之人！魔意，萬古之不甘之念！魔道，三萬萬大道之通天之路。魔修，不違本心踏血而修。仙擋殺仙，佛阻滅佛，唯吾魔道，萬古獨尊。”
阿木脫口而出這段上古荒魔經文的總綱。上古荒魔經文那些原本浮在阿木的腦海的黑**文已然不在，但是這些內容，阿木完全記得。
“哦？”無塵微微一愣，吃驚於阿木的回答，卻絲毫不在意阿木說的佛阻滅佛之語，而是笑道，“沒想到，你居然有如此高的魔論，不愧是魔修？方纔那幾句話，幾乎道盡了萬古魔者之心，實乃修魔的至理。”
“那麼，再問你，何爲佛？”無塵接着問道。
“呃？何爲佛？”阿木有些語塞，畢竟對於佛修，阿木知道得太少，只好老實答道，“弟子說不明白！”
無塵一聽，不由莞爾笑道：“天涯，你聽我說。佛者，天地之不屈之人！佛意，萬古之執著之念！佛道，三萬萬大道之通天之路。佛修，不違本心踏法而修。仙擋殺仙，魔阻滅魔，唯吾佛道，萬古獨尊。”
“哦？”阿木徹底愣了，無塵大師的話，就是把自己方纔說的話換了幾個字而已，意思卻基本上沒有變化。
“這樣說佛，其實也沒錯！佛祖誕生時，向四方各行七步，舉右手而唱詠——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無塵笑看着阿木道，“你再看！”
說着，只見那無塵大師，雙手在胸前結了一道法印。他乾枯的那半邊臉上頓時顯出無盡的黑氣。
“魔氣？”阿木心中一震。這無塵大師不是魔修，居然能散出魔氣，真是不可思議。
再見，那一團黑氣之中，一個魔頭顯出，褐發紅眼，青面獠牙。
而無塵大師，另外一半正常的臉龐上，突然顯出金色的佛光，聖潔無比。
佛光之中，一尊古佛，莊嚴寶相，無盡的慈悲。
這一魔一佛，居然同時出現，極爲驚人。
然後，再見無塵大師手中印訣一變，那魔頭和古佛竟然同時轉身。
再見，魔頭的背後，乃是一尊雙手合十的佛像，立地成佛。而那尊古佛轉過身後，卻化成三面六臂的惡魔法相。
兩大法相，瞬間變化，蘊含無盡的佛理。
“懂了嗎？”無塵大師淡淡一笑，同時一收術法。佛與魔，同時散盡。
阿木靜立片刻，腦中一道靈光炸開，然後道：“大師是想說，佛就是魔，魔也是佛！佛是心，魔也是心。佛魔本一體，正面與反面罷了！”
“哈哈！”聽了阿木的話，無塵大師不由仰天大笑，“造化！造化！”
“天涯，你果然驚才絕豔。你可知道，你方纔所言，即便是修了成千上萬年的佛門高僧，也未必能夠悟道這一點！他們看見魔，便以降魔者自居，竟不知其實自己一直揹着魔頭而修行。人人有佛心，人人亦有魔心罷了！”
“哦！”阿木真心道，“全仗大師指點！”
其實很多時候，很多人需要的大概就是這樣一種指點。幸運者，得遇指點，從此踏上坦途。不幸者，無人點撥，迷途終身。阿木無疑是幸運的！
“修魔就是修佛？”此時，阿木已然明白無塵大師想要說什麼。
“不錯！佛與魔只在一念之差，一念轉，魔即成佛，佛也可化魔！你成魔修該是一甲子以上，佛魔共生，你的佛根自然也不會太遲！”無塵大師道。
“嗯！”阿木雖然點頭，但是還是眉頭緊鎖。他雖然明白，甚至完全認可無塵大師的說法，但是自己的佛根在何處呢？
無塵大師明白阿木心中的想法，但是卻似乎不急於說破。
“天涯，我問你，你可知道一般所謂的仙根共分幾品，一般多少年養成？何者爲最？”
“仙根共分九品！一般二三年便可養成！九品爲最！”阿木心中一動，突然想起離水，又補充道，“不過，晚輩聽聞世間還有三大絕世仙根不在其列！”
“呵呵！沒想到，你居然知道三大絕世仙根之說。你可是知道那三大仙根都是什麼？。”無若大師道。
“弟子只知道絕世仙根——千古聖蓮，那纔是驚才絕豔！”想起離水，阿木不由微微一笑。
“不錯！修仙者，千古聖蓮，那是三界的不世奇才。”無若大師笑看着阿木道，“不過，你可知三大絕世仙根中有一種其實是佛根？”
“嗯？佛根？”阿木眉頭一皺，心中卻是一動，只不過還是保持着心神鎮定。
“三大絕世仙根，其中佛根，號稱苦海佛燈？”無塵緩緩道。
“苦海佛燈？”阿木淡淡一笑，“這個名字頗有深意！”
“苦海無邊。一盞佛燈，能除千年暗！苦海之上，有佛燈指引，纔可慈航！”無塵大師道。
阿木苦笑一下道：“大師，您是說，我體內的佛根便是那苦海佛燈？”
“呵呵！不錯，你體內的便該是三大絕世仙根之一的苦海佛燈！”無塵道。
“苦海佛燈？”聽了無塵的話，阿木心中自然有些驚喜，不過，此時阿木絕不是昔日的離水，不可能有極度的興奮，更多卻是一絲糾結。
千古聖蓮離水用了十三年，纔在苦心子的指引下開啓，自己也是嗎？
可是，無論普通佛根也好，苦海佛燈也罷，阿木都絲毫感覺不到其真正的存在。
阿木的丹海內，那一縷佛火搖曳，倒是真的像是一點燈火。可是，那絕不是佛根苦海佛燈。
“敢問大師，弟子何日冷雲散盡，能見明月？”阿木想起清寒曾經說過的話。
無塵大師含笑道：“修魔時，估計你體內魔氣縱橫，一縷佛性雖然早生，但是卻被壓制，時而藏匿！不過，如今你魔性被封，那縷佛性自然便會出現，然後點燃那盞佛燈！既然你已經修了三年，梵天養根訣，依我看苦海佛燈照亮苦海，只在旦夕，隨時可能！”
“哦？弟子一切修爲被封，即便如您所言，那縷佛性難道沒有被封印嗎？”阿木道。
“八苦之力，只爲鎮魔而來！佛性是其破解之法，怎麼會被封住？否則，恐怕你左臂上那串佛寶念珠也該不存在吧？”無塵大師笑道。
“梵天慈願珠！”阿木心中暗道，其實阿木也一直不明白，爲什麼其它諸寶盡散，唯有這梵天慈願珠還在。今日聽了無塵大師之言，纔算明白。
此時，星光隱去，月光漸盛。
這一老一少，在日沉溪畔，對答了良久。
溪水淙淙，靜夜裡，緩緩流淌。
無塵大師又看了看阿木，道：“天涯，你乃不世的人物。這東陽古寺，寺廟太小，機緣有限。你若要大機緣，還是要去梵天寺，那裡離佛更近。”
“多謝大師，弟子明白！”阿木衝無塵大師深深地躬身一禮。看來，今日雖得高人指點，但是梵天寺一行，乃是必需了。
“去吧！雖有我點撥，但是一切還需你自我解脫！戒驕戒躁，萬勿心急，三年已過，不差旦夕！小瘋子的那串念珠你要留好了，去梵天寺也算是個憑證！那個不爭氣的傢伙，丟盡了梵天寺的臉面！天涯，你要好自爲之。”
“小瘋子的念珠？”阿木聽着這話，幾乎不知說什麼好。
海荒十三大妖孽之一的天休大師，瘋和尚，堂堂散魂中階大圓滿，居然被這無塵稱爲小瘋子。
這無塵大師在東嶺是怎樣的修爲和輩分？
可是沒等阿木再問什麼，只見那無塵大師淡淡一笑，單手一揮，阿木便感覺周遭的景物瞬間變化。
朦朦朧朧中，星光不見，月色已散。
此時，那是什麼半夜，而是東方欲曉。阿木竟然站在一處景色奇佳的山彎。
“噹噹——”東陽古寺晨鐘敲響，阿木已然不知不覺中度過了整整一夜。
方纔，月夜下的小溪、青石、老僧，都如同一場夢幻。
那一切原來是一道結界嗎？
是夢，還是真？
此時，唯有那些對話刻在阿木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