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兒正在院中嘀咕,自然也聽見了叩門聲,如此急促的馬蹄聲和打門聲,在平靜的柳鎮很少見。
“誰呀?急什麼!”本來就不太開心的羽兒有些不滿,就是求做棺材也沒有這麼急的,何況柳鎮及周邊的人都應該知道今年的九棺之數滿了,又何必來觸黴頭。
“吱嘎”一聲打開大門,羽兒卻是愣住了。
王家門外居然不下二三十匹戰馬,成一字排開。戰馬旁邊站立着清一色的玄衣騎士,個個身材高大,身穿軟甲,懸刀佩劍,威風凜凜。
爲首一員將領,虎背熊腰,長眉細目,身穿黑錦袍,外掛銀絲甲,背背長柄戰刀。
尤爲引人注目的是,那將領的黑披風上繡着的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栩栩如生。
“北國軍?”羽兒還是聽鎮上說書的講過北國軍,沒想到真是如此威風。
“你們……做棺?”羽兒有些驚慌,王家常有人來做棺,其中不乏達官顯貴,但是北國軍還是第一次來。
“在下北國內衛禁軍黑鷹營統領墨龍,敢問小姐這可是王家?王絕老丈可在?”那爲首的將領看見羽兒只覺得眼前一亮,沒想到小小柳鎮還有如此佳人,不過他堂堂禁軍統領,自然不會失了禮數,便衝羽兒微微一抱拳。
北國禁軍乃是北國軍中精銳,分爲東西南北四衛及內衛。
內衛專司皇宮安全,隨朝護駕等,下設神火、飛雪、黑鷹、白虎四營。北國禁軍乃是王者之兵,各軍兵士無不以能入禁軍爲榮。
沒想到今天王家門前居然是黑鷹營的人,而且爲首的還是禁軍統領,這來頭着實不小。
羽兒聽得有些頭大,這樣的陣勢卻是有些駭人,不是羽兒能應付的。
“此處正是王家,不知將軍有何貴幹?”羽兒正頭疼時,阿木早已從屋裡走了出來。
墨龍看了阿木一眼,見其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雖然氣度沉穩,但臉上稚氣未退。既然不是王絕,他便有些輕視,但還是答道:“在下奉北國鎮南王王命求棺,找王絕老丈說話!”
身在北國,怕沒有人不知聲名赫赫握兵百萬的北國鎮南王。
阿木又如何聽不出墨龍以王命壓人,不屑於自己的意味。
“家師正在休息,不便見客!而且,王家一年只做九棺,如今九口之數已滿,怕是不能從命。柳鎮不乏百年老店,各個做得起上好棺槨,還望將軍另尋別家吧!”
“嗯?”墨龍眉毛一挑,阿木的話不卑不亢,絲毫沒把自己這個堂堂禁軍統領放在眼裡。
要知道北國內衛禁軍乃是北國皇主的護衛,平日裡見得多是王侯將相,到了那裡都有幾分薄面,幾時聽過冷言冷語,便是聽了也必是皇親貴戚說的。
如今千里迢迢來到小小柳鎮,登門來訪王絕已是禮遇有加,沒想到王絕還沒見到就先碰了個軟釘子。
不過身爲黑鷹營統領,也是經過風浪之人,墨龍還是頗有幾分涵養功夫的,便道:“王家之棺,北國一絕。我奉王命而來,還望見王絕老丈說話爲好!否則出了差錯,王爺降罪,不是你我能承擔的!”
要是一般人聽了奉王命、王爺降罪之類的話,怕是早就嚇得魂不附體,可阿木則絲毫不以爲意,在阿木的概念中什麼“王命、國主”和阿毛、阿狗沒什麼分別。
“王家規矩不能破,見了家師也是徒勞。小小做棺之事,我阿木便可做主!”阿木看了一眼墨龍平靜地道。
“嗯!做棺的事確實不用問我爹,哥哥就可以定下了。”羽兒在旁邊眨着大眼睛,很不合時宜地道。
兄妹二人這一唱一和,墨龍真有些掛不住了,自己一再禮讓,沒想到遇到的居然是如此不識擡舉的人家。
想到這裡,墨龍不由挺了一下身子,冷冷地看了阿木一眼。
“好一個王家規矩?王家的規矩,還大得過鎮南王命嗎?”
“嘿嘿!”阿木心中冷笑,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詞“封建餘孽”。
“國主之命自然大!不過,做棺乃是王家之事,做與不做怕還是要按照我王家的規矩來!”阿木不卑不亢,他不會傻到說王家規矩比國主之命大,那樣定會被扣上謀反之罪。雖然阿木不懼,可爲了口舌之利,弄得一身麻煩則爲不智。
“哼!”墨龍冷笑一聲,他料到阿木絕不敢說王家規矩大過北國王命,但沒想到阿木還是不吐口做棺,也不讓見王絕。
墨龍本是烈性之人,一直壓着性子,這次要不是鎮南王一再叮囑自己要以禮相求,他豈能忍到現在?
“做生意以和爲貴,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小哥還是不要傷了彼此的麪皮爲好!否則怕是不好收場。”墨龍再次壓了也火氣,不過話中威脅之意任誰都聽得出來。墨龍後面的北國軍一個個也不由怒視阿木。
“我王家做棺,一靠手藝,二靠規矩。將軍可以訪訪,我王家幾十年可曾破了這九棺的規矩!不知將軍聽過柳鎮俗語沒有‘強求十棺,必遭天譴’。”阿木絲毫不讓。
“好一個必遭天譴!”實在是忍無可忍,墨龍臉色鐵青,向後一使眼色,冷聲道:“進去,請王絕老丈出來!”
他的手下都是精銳,聞令而動,便有兩人搶身過去,一人拉阿木,一人推羽兒,硬要闖進王家。
還有六人緊緊跟隨,其它的十幾人,則早已分散開來,圍住王家的院落,倒是訓練有素。
墨龍乃是統領,頗有幾分沉穩氣度,紋絲未動。這樣的小事,他冷眼看着便可。
“嗯?”阿木一側身,躲過那抓向自己的兵士。
“啊!”可是旁邊的羽兒卻被另外的兵士推了三四步遠,“噗通”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這北國禁軍也真是粗魯漢子,對羽兒這樣的小美女絲毫不見憐惜。
“慢!”聽見羽兒的叫聲,阿木眉毛一下子就立了起來,大喝了一聲,然後搶步扶起羽兒。
“哥!”羽兒痛得眼淚流了下來,不過只是手在地上擦傷了,其它到無大礙。不過羽兒從小到大還從未吃過這樣的虧。
阿木的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慢慢地把羽兒拉到了身後。
“以官壓民!”這是阿木最痛恨的事情之一。
方纔阿木一聲大喝,墨龍以爲阿木怕了,便止住了兵士。
他也不想弄出太大的麻煩,畢竟鎮南王是讓自己請,而不是抓,而且一再囑咐,王絕乃是北國奇人,不可怠慢。自己現在硬闖王家,已經違背了鎮南王的初衷,不過爲了完成王命這也是無奈之舉。
“阿木小哥,早該如此,何必傷了和氣,我們也是奉令行事,還望你見諒!請王絕老丈吧!”墨龍一副頗爲大氣的樣子。
阿木看了墨龍和那些北國禁軍一眼,他心中明白,前院這麼大動靜,師父不可能不知道,遲遲不出聲,就說明了自己做的一切,師父是同意甚至支持的。
只做九棺,這是王家的鐵律。
而除了王絕,阿木還把何人放在眼裡?
以官壓民,傷了羽兒,還想沒事,那純是癡人說夢!
“敢踏入王家一步者,死!”目光掃過衆人,阿木的聲音居然異常的平靜,但是那股殺機卻是讓人不寒而慄。